《小宫女成长记事》月半木木

50、第 50 章

　　那日过后了几天，阿圆正在殿内整理打扫呢，就被人喊出去了，说是沈圆同乡相熟的一个姑姑来寻她聊天叙旧。

　　阿圆则是一脸的疑惑，进宫那么久了，她哪里碰上过什么同乡。但现下也只是按下不提，先出门去会会那人。

　　因为沈圆如今贴身伺候世子，所以那来寻的姑姑直接被请到了世子寝殿外的一侧耳房内等待了。

　　等到阿圆推门进去，才看见是个面生的年长姑姑。大概三四十岁上下，细细长长，石青色褙子，腰间束着条褐色的汗巾。她一见阿圆推门进来，便喜笑颜开，急急的上前拉住她。

　　张口便道“这就是阿圆姑娘，真真是水灵灵的，到底是咱们秀水镇养出来的。”

　　阿圆一听，心中暗想，莫非还真是同乡来寻了。这宫内宫女三千，太监近万，大多是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甄选和采买来的。大家都是离家千里，孤苦无依，遇到同乡知音，难免心有戚戚，所以这大燕宫里多的是老乡会，同乡帮这样聚会来联络感情，消遣孤独。

　　她轻轻作了个一揖：“小女正是沈圆，还没问姑姑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哟！你瞧我。”那姑姑一拍脑门“我姓张，是秀水镇张家村人士。细论起来还是你祖母族内的表妹。你要喊我一声姑奶奶的。”

　　阿圆一愣，居然还是亲戚，不过她祖母和大伯娘确实是隔壁张家村的。

　　而那张姑奶奶却好是热情，直接把阿圆拉到炕便挨着坐下。然后先是说些了入宫多年十分孤单，今日见着了阿圆就像是见到了家里人。又叨叨絮絮了不少阿圆祖父祖母辈的事情，反正阿圆年纪还小，是什么也不知道，没地方插嘴只能是乖乖的听着。后来又开始谈论阿圆的年纪，样貌和终身大事了。

　　听着听着，阿圆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这都喝了第三杯茶水了。

　　“咳咳”沈圆便打断了张姑奶奶的高谈阔论“姑奶奶，这天色不早了。我还有活要干的，您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

　　那张姑奶奶大概也觉得说的久了，口干舌燥，咕咚咕咚的又灌下一杯热茶：“你瞧我，人一老话就多，险先是把正事耽搁了。”

　　阿圆等了这半天，才等到这句话，便强打起精神来了。

　　那姑姑又开口说道：“咱们宫女子过得实在辛苦，在宫里为奴为婢十数载。做牛做马，任人打骂。最苦就是待满了二十五出宫以后，年岁大了带着嫁妆都找不到好婆家，不是嫁了鳏夫就是赌鬼穷鬼。这些年里这种事情姑奶奶我是看多了。”

　　这话倒是真的，宫女能出宫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虽然大燕不似前朝那样十三十四就结婚生育，但正常女子出嫁的年纪也再十七八岁左右。二十五岁已经是超龄剩女，所以多的是宫女到了年纪不想出宫，花大笔的钱财求个恩典一直留在宫里服务到老。

　　话锋一转“姑奶奶我在这里先恭喜贺喜阿圆姑娘了。”那张姑奶奶开口就把沈圆震惊到了，这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落到她头上了呀。

　　大概是看阿圆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姑奶奶这次没有卖关子：“有个青年才俊，在宫外等着姑娘你呢！”

　　“谁？”阿圆吓了一大跳。她哪里认识什么青年才俊。

　　张姑奶奶捂嘴笑了下：“那人，阿圆你也是认识的。就是小时候住在你家斜后街的林家瑞文公子呀。”

　　一听这个名字，阿圆立马就想起前几天自己和盼儿在御花园的小道上突然碰见身穿官服的林瑞文。
　　阿圆低着头细细的思索，并不答话。

　　“你可真是好福气了呀。今年春闱，林公子高中了，还是第四名的传胪。前几天皇上还召他入内议事，夸林大人学问好，直接授了翰林院正八品的讲经博士一职。”张姑姑是越说越兴奋了，指手画脚，眼角含春的。

　　而阿圆已经不耐烦听了，她确实是没想到这个什么张姑奶奶居然是林瑞文派来的，站起来冷冷的道“姑奶奶，今日我出来已经好一会子了。世子身边多的是事情要我做，实在是挪不开时间了，这就告辞了。”

　　张姑奶奶见阿圆要走，有些急了。她可是收了了林大人一大笔银子的，今天一定要说动沈圆，得个准信的，可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站起来，又拉又拽的就把阿圆又扯回炕边坐着了。“哎呦呦，阿圆姑娘你可是要懂得进退分寸呀，这林大人可是正正经经的进士出身，年轻有为官途光明呀。你现在是在重华宫伺候，但等到世子回了封地，你可不知道要再分去哪里呢。”

　　张姑奶奶来之前也是打听了一番过的，但她只知道阿圆是分到重华宫里干活的，却不知道阿圆如今是贴身伺候小世子的司寝女史。

　　她那眼神里潜在说自己不知好歹的意思，阿圆是读出来了。
　　阿圆被她硬拉住，也走脱不得，便站了起来冷冷笑道：“姑奶奶，今天来到底是来跟我叙旧说古的还是来保媒拉纤的呢。那你与我说说，林大人是怎么准备在宫外头等我的，是打算一直不娶，等我出宫了以后娶我过门做正头太太？”

　　张姑奶奶听了这话，立马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看着沈圆：“哎呦呦，阿圆姑娘这口气是不小。”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阿圆不自量力的，人家林公子是正经的官身，你到时候只是个年纪老大的半老徐娘，竟然还妄想着娶你做正经官太太。

　　“这….正头太太是不行的。”但那张姑奶奶又立马跟上一句：“但阿圆姑娘出宫的时间，林大人可以活动疏通一番，到时候只要你出了宫立马就抬进府上做姨娘，林大人宠你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没问题，那跟正头太太也没什么分别了。要富贵有富贵，要体面有体面的。”

　　见阿圆不为所动，张姑奶奶又补上了一句：“林大人又说了，只要姑娘答应了，你娘你弟弟都会接到京城照顾。你阿弟可是在读书的，要是林大人肯伸手照顾，还愁没个出路。”

　　而沈圆觉得林瑞文是疯了才会托人跟她来说这样一番话。她实在不敢相信，当初那个高瘦的少年，那个会照顾她带着她一起玩的瑞文哥哥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大概是见阿圆不言不语的，张姑奶奶以为阿圆是还想着要嫁给林瑞文做正头太太，不由得又开口劝道：“我是过来人，可是要劝劝你这丫头，心气可别那么高。你可知道林大人，如今和哪家府上的千金在议亲么？”

　　阿圆听了，倒是想起当年林瑞文她娘可是为他定下了杨主簿家的二小姐。没想到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林瑞文居然还没有跟杨二小姐成亲。如今中了举，做了官，反而要和京城府邸的小姐议亲了？
　　“这我还不知，林大人是和哪家小姐？”

　　“吓，说出来，你恐怕是要吓一跳。是衡山伯家的大小姐。衡山伯那是什么人家，人家可是皇家的亲眷，衡山伯府上的大小姐那就是贵妃娘娘的嫡亲侄女，齐王殿下的嫡亲表姐。林大人若是成了衡山伯的乘龙快婿，何愁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呢。”张姑奶奶倒是热心，将林瑞文的情况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林瑞文居然要成为衡山伯的女婿，娶贵妃的侄女儿。这着实让阿圆有些惊讶，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发出了声惊叹。

　　见阿圆吃惊的样子，以为阿圆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张姑奶奶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替林大人拿下这个美娇娘：“阿圆姑娘你倒是被怕，就算到时候府上的正头夫人是尊贵的伯府小姐，但只要林大人疼爱你，她又能拿你怎么样。说到底也是夫为妻纲，薛大小姐就算再厉害也是要听林大人的话的，他总能护着你的！”

　　而阿圆确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她实在觉得自己今天不应该来，废了老半天的功夫居然就是这么一番话。家里要娶个出生权贵，有贵妃做姨妈的伯府小姐做正房，她又不是疯了傻了会上赶着去给林瑞文做妾。

　　阿圆的一再决绝，却让张姑奶奶有些觉得她不识好歹。

　　原想着这就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一个卑微又没个出路的宫女子，有个年轻英俊又有前途的官老爷提出要娶她做二房，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呢。没想到这个叫沈圆的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好的坏的都说尽了，却是不为所动。林瑞文给的银子她可是都打牌赌博用掉大半了。

　　张姑奶奶心中有气，不由得嘴上也刻薄起来：“哟，看你叫我一声姑奶奶的份上，我给你指点指点吧。”说着嘴角还扯出个讽笑：“别以为长了个好皮子就能做白日梦，你这是还想跟伯府小姐一较高下，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就这么的拒绝了林大人的好意，是谁给了你胆子和底气？”

　　阿圆听了她这样一番话，确是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了，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个老虔婆辱骂奚落呢。

　　待她刚想开口反驳的时候，耳房的大门被门外之人用力的一脚踹开，伴随的是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是孤给她的胆子和底气。”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镇南王王世子萧长善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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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上被男朋友拉出去吃火锅了，十一点才到家。现在写的头疼欲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