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苏季钦

5、第5章

　　她睫毛轻轻扇动，感官灵敏无比，男人沉沉的低语就在耳畔回响。
　　明明两人根本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却比紧紧相拥还要令她身心震动。
　　这样的姿势让宁时歌有一瞬的恍惚，似乎回到多年前，她靠在他的怀里听音乐，他揽着她读文献时，两人默契而又心照不宣的亲密。

　　“咳，我给还不行吗？”宁时歌推开他，抽走手机，熟练地敲了一串数字，递给林朝阳。
　　林朝阳保存联系人后直接将电话播了出去，直到确认了铃声响起在宁时歌的外套口袋里，才慢悠悠地收起手机。

　　“犯罪嫌疑人？”宁时歌不在乎他多此一举的确认，注意力转移到他刚才说的话，心中不屑，那人虽贼眉鼠眼，可看上去实在是弱不禁风，“书海好歹也是正经的营业场所，喏，那些学生也是年满十八了才能被豪哥放进来的，现在到处网吧上网都要实名制刷身份证，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林朝阳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话中有话：“难说，正常人想不敢想的事，未必有些人就不敢做。”

　　知道这个男人一向犀利，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朝一日成为他针对的对象。
　　宁时歌默默避开他的眼神，淡定地笑道：“所以呢？他是赌博了还是诈骗了，你就这么把人放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对你有问必答吧？”林朝阳换了个姿势站着，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如果我说了，你也能如实回答我的提问吗？”

　　宁时歌张了张嘴，她大概猜得到林朝阳会问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还没整理清楚，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抿起嘴，思考片刻，重新漾开笑容：“那算了，反正我也没那么想知道。我可不想妨碍公务，再扣个什么探听机密的帽子。”
　　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半个身体要越过林朝阳时，有人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林朝阳长腿在她身前一拦，轻轻松松将她拉向自己的身边。宁时歌的小高跟靴一时没稳住，右肩重重跌进林朝阳的胸膛。

　　宁时歌气结，心中后悔今天穿了这双鞋，连忙站直，想从他怀里挣脱。
　　只是林朝阳像是没反应一样，死死攥着她的手，掌心的温热不断传到她的皮肤，掌缘相碰的地方如同烈火燎原，开始灼灼燃烧。

　　“又怎么了？”宁时歌扶着额头，心累地问。
　　她现在无比怀疑，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已经分道扬镳的前情侣的关系了吗？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得这么自然？

　　林朝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沉下声音，极其严肃而忧心地说：“都不是，是凶杀案。你刚……”

　　“林队！！！”
　　刚想说“你刚和他发生过争执，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声器宇轩昂的呼喊打断了林朝阳未竟之语。

　　抬眼望过去，一个戴着眼镜身穿宝蓝色羽绒服的男人搓着手向他们匆匆跑来。
　　眼镜男人看到和林朝阳几乎紧靠在一起的宁时歌，脚步一顿，愣在原地：“林队，你丫忒不厚道了。大家都忙前忙后的你在这儿撩妹可不对啊，我代表组织对你提出严肃批评！”
　　林朝阳一阵头疼，他松开宁时歌的手，走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我让羲和发的通知收到了吗？”
　　“收到了。”眼镜男一秒恢复工作状态，“我刚赶到路口就收到你的通知了。刚才和路队安排的人已经交接了，刑侦队那边正在跟踪齐胜南，我来看看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说着，他朝队长身后那位的姑娘使劲偷瞄，眼里饱含谴责，对上林朝阳满不在乎的目光。
　　“这位是……？”
　　“配合调查的热心群众。”林朝阳冷漠地回答，“清原，走了。”

　　眼镜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们那神龙不见首尾的林队衣袂成风，抬脚大步往门外迈去，路过前台时还能听见网吧老板谄媚的笑声：“您慢走啊，有需要随时过来！”
　　赵清原看了一眼宁时歌，发现这个绝美的姑娘同样是茫然的表情。

　　他和宁时歌面面相觑，心里骂着不解风情的林队，脸上赔笑替队长收拾烂摊子：“那个……女士啊。
　　“宁时歌。”她颔首，补充道。
　　“宁女士，真对不起，我们队长他就是这个脾气，性格差还毒舌，擅长做技术层面的，一般我们队需要和老百姓打交道的事情都是我来的，今天啊事出紧急，您多担待一下！”

　　宁时歌看着林朝阳停在门口的背影，对赵清原笑着摇头：“警察同志，你夸张了，他什么脾气我清楚。走吧，我送送你，别让你队长等急了。”
　　赵清原还没回过味，一抬头就看见林朝阳面色不善地凝视着他，心里一惊，赶紧往门外跑。

　　宁时歌跟在他身后，将这位小警察送出了网吧的大门，余光看见十五中那几个留级的孩子还在激情开黑，完全没意识到这里进进出出了两位公安人员。

　　“宁女士，你等下要去哪儿？顺路的话送送你呗？”赵清原客套地问。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比林朝阳会做人。
　　只是他这话说的和齐胜南搭讪她时，讲的话一模一样，听得宁时歌心里怪别扭的，她正要拒绝，就听见林朝阳开口：“赵清原，你好像很闲？”

　　赵清原翻了个白眼，叫苦连天：“闲个鬼啊！昨天那个网恋小姑娘被骗十万的案子还没解决呢，今天就摊上这事儿，我要是有羲和帮忙，也不至于一天天的愁掉头发呢！”
　　“那还不赶紧？”

　　林朝阳怎么看怎么觉得赵清原黏在宁时歌身边那么刺眼，随口寻了个理由就把他打发上了车。正准备跟宁时歌告别，回过头就看见她千娇百媚的笑容。
　　“林队，不送送我？”

　　林朝阳被她突然故作娇软的声音撩得心尖发颤，晃神片刻又猛然清醒，想到车上有她背影的挂坠，连忙正色道：“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冷脸钻进马路对面的车里，刚发动汽车就听见羲和“嘟嘟嘟”的警报声在车内响起。
　　“怎么了？”
　　羲和停了警报：“你前女友真好看。”
　　林朝阳踩在油门上的脚一抖，险些冲到烧烤店门前，他扶正方向盘，一边调整车身，一边吐槽：“后悔给你设置聊天系统了。”
　　“羲和的外设虽然在你的领口，但视角很广，羲和看到你偷偷牵她的手了。”
　　林朝阳：“……”

　　市公安局。

　　赵清原眼睛很尖，从窗户上看见林朝阳停车，一路小跑，跑到门口，嘴里嘟嘟囔囔：“林队，咱俩不前后脚走得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慢！”
　　林朝阳一愣，还没回答，就听见羲和飞快地回答：“他坐在车里等着那位女士坐上576路公交车以后才走的。”
　　“……羲和，珍惜你今天说话的机会。聊天功能不要想有了。”
　　“羲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羲和只是如实回答。”
　　“你再装傻？明天就把你拆了。”
　　“羲和现在是公安机关的一员与所属财产，请您慎重。”
　　“我忘了你听不懂语气，我这是威胁。”
　　“哦……天啊！救命！”

　　赵清原愣在：“那位女士……是刚才那个？！”
　　只是没人理他，他亲爱的队长和羲和一路吵嚷着走进了办公室。

　　赵清原咋舌，能看见林队这副罕见的暴躁，真是难得。

　　队里有个公认的事实，那就是：林队从不吵架，只有单方面的变态碾压。
　　这不仅说的是他在技术上强大的业务能力，而且是对他性格的最好概括。林朝阳看不上的人，多一句话都不会有，即使有，五个字估计就到头了：你好，再见，嗯。
　　他突然想起林朝阳初到网安大队时，和现在一样如霜的面庞和盛气凌人的眉宇，明明是个研究生毕业没多久通过公务员考试考进来的小毛孩，偏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行业本来就僧多肉少，来了一个样貌出众又趾高气昂的同性生物，全队都暗搓搓地在和他较劲，一时间林朝阳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谁都看不上的少年，在一次全市网络安全竞赛中以用时最少和成效最高的成绩拔得头筹，令全队都对他刮目相看。

　　局长来颁奖的时候笑呵呵地拍着林朝阳的肩膀：“羲和的项目交给你，还是令人放心啊！”
　　林朝阳垂下眼眸，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就先去实验室了。”
　　说着就把德高望重的局长撂在原地。

　　队里的人都一脸嫌弃地送走这小子，忙不迭向局长打着圆场。
　　没想到局长丝毫不放在心上，哈哈笑道：“我都习惯了，小崽子从小就这样。性格怎么样我不管，毕竟是陆军都没挖过来的人，我们可是赚了，应该偷着乐才对呢。”

　　众人闻言立即对林朝阳敬而远之。
　　可只有赵清原这位副队长和林朝阳混熟后才发现，丫就是有恃无恐，强大得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着实欠揍！

　　不过即使是看上去就桃花遍地的模样，这几年也没听说林朝阳有过女朋友。
　　如今这位禁欲的队长突然为了一个女人开始和羲和拌嘴，倒让赵清原有些在意，莫非他们队长终于情窦初开了？
　　想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屁颠屁颠的钻进林朝阳办公室，想好好打听一番。

　　没想到刚进去，就听见他面无表情地对羲和吩咐着：“先把齐胜南的资料整理好发给路队，再查一下宁时歌的资料和这几年的行踪。”
　　赵清原眼睛瞪得浑圆：“不是个热心群众吗？你查她干什么？”
　　林朝阳靠在椅背上，眼皮低垂，眸光隐约闪烁：“路队有说排除同伙作案了吗？没有吧。和嫌疑人接触过，为了以防万一都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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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羲和（禁言状态）：公器私用！还不让我说话！
林朝阳（醋王模式）：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她这几年还有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