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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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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人们一排站在各自牢笼的铁栏杆后，他们仍然无法放松警惕，身背的尾巴完全垂下，绒毛竖起，用冰冷冷的琥珀色眼瞳，沉默地盯着查雅和莎洛姆两人接下来的举动。
霎时间，洞穴里寂然无声．．．
查雅的视线扫过其中一个铁牢笼，三位体格纤细、花色不同的女性猫人被关在一起，她们互相依偎着一旁的同伴，嘴边的胡须不断颤抖，像是在忍受洞穴里潮湿冰冷的空气。
收回视线，查雅不发一语，转过身踏上石台，往摆放了橱柜和大大小小的箱子的角落走去，撬开一个个箱子的锁后，终于找到一箱装满服饰的长木盒，查雅将它抱到铁牢笼前。
从木箱中拿出几件素色长袍用力抖了抖，查雅确认里面没有藏小刀或是任何可以用来开锁的工具后，她将手里的一叠衣服递给缩卷在牢笼角落的女性猫人们说，“也许大小不合，但总比光着吹冷风好。”
和长年驻扎在雪漫城外的猫人商队打过交道的查雅，知道来自艾斯维尔的猫人们身上的毛皮可没有看上去的保暖。
如果说生活在天际的诺德人小孩在下雪天里照样穿着一层薄薄的细麻布衣到处疯跑玩耍，那在同样的天气下，从艳阳高照和满是沙子的遥远故地而来的猫人们来说，那可要裹紧身上缝了三层外加一层厚厚狼皮的衣服，恨不得没有一丝细缝能让冷风趁机而入。
三位女性猫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犹疑地伸手穿过铁栏杆间的隙缝，稳稳接住柔软的布料，顺利地拿回到牢笼里，将手中的衣服分给其他两人。
确认不是又一次羞辱人的戏弄后，猫人奇异又沙哑的腔调，从她的口中传出，“谢谢妳，我的朋友。愿太阳永远温暖妳的身体，融化脚下的积雪。”
查雅点点头，没说什么，转头分送其他的衣服给关在另外两个牢笼里的男性猫人。
一会后，查雅放下手里空了一半的木箱在地上，她看向在穿衣服的猫人们，说“我暂时还不能放你们出来。”
听到这句话，猫人们原本放下些许戒心而渐渐翘起的尾巴，又垂了下来，尖尖的耳朵直直立起，他们脸庞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身体早已发出警惕的讯号。
“你们有八人，我们只有两人。”查雅自然看见那些细微的变化，说“请你们再待一阵子，等到我们要离开时，自然会让你们出来。”
“跟我来。”
查雅拍拍莎洛姆的肩，从强盗头目的身上摸走一大串钥匙，打开木围栏中间被当成出入口的铁栏杆后，用力往上一拉，莎洛姆从查雅一手撑着的空隙中走出，查雅随后跟了上去，
“我等下先出去一趟，看她还在不在。”查雅走往几步外的小溪边蹲下，脱下上身的革甲，清洁过手后，开始处理肩上的伤口。
箭尖划过的地方，一层皮肤被蹭掉，裸露出里面血红的肌肉，查雅拿出包里的生命药剂，拔开塞口后将药液缓缓倒向伤处，当如鲜红的药剂混入不断渗出液体的患处时，发出“嗤”的一声，同时间，查雅紧咬了一下牙，心想下次除了没有其他选择之外，一定不要用气泡草当作成分的药剂拿来外敷。
“那我呢？待在这看管那群猫人吗？”莎洛姆也走到查雅身边蹲下，用双手捧起清水，清洗手上沾黏的血迹，洗净后红褐色的手背上出现几道被泡得发白的一道道细小伤痕。
“是，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有机会打开牢笼的锁。”查雅朝莎洛姆看去，自然看见她手背和脸庞的新伤，于是拿出同样的药剂放在了她的脚边。
“保护好妳自已。”包扎好伤口，换上手边的革甲，查雅站起身沿着溪流边，往狭窄的通道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跳下有高低落差、互不相连的木栈道，查雅回到当初的石桥入口处，她加快脚步往外走去，经过一段潮湿的岩地，从前方的洞口，吹来一阵清爽的凉风夹带着草木潮湿后特有的香气，让长时间处于洞穴中黏腻空气的查雅，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视线突然开阔，雨水洗刷后格外辽阔澄澈的夜空下，洞外寂静的树林间闪烁着点点萤火，月亮流泻的银光淌在苍绿的针叶上，幽黑的阴影是画布的边框和光亮的衬托，深邃的绿林小径静谧的像是通往圣地的道路。
但下一刻，伴随微风吹来的臭味打破了这一切美好，那闻起来不像泥地潮湿的尘土，陈腐的腥味宛如死尸所散发出的恶臭，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野兽的气息。
查雅紧皱眉头，悄声拔出腰间长剑，逐步靠近藏有小猫崽的树丛。
摇曳的枝叶下鬼影幢幢，灰黑高大的模糊身影立于树木旁，那有可能是阴影造成的错觉或是流传于故事中却真实存在的黑暗生物。
尸鬼？吸血鬼还是狼人？当它弯腰单手捧起地上一团毛绒，查雅知道那不是自己视觉上的错觉，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掷出手中的长剑，噗哧一声，尖锐的剑尖明显刺入了它的身体，下一刻，非人的吼啸声顿时划破宁静的夜。
查雅正面冲过去，翻了一个滚，顺势用空着的手抱起地上被斗篷包裹的小猫，高举左手的盾牌挡下袭来的利爪。
借着月光，查雅看清眼前的景象，狼头人身，是一个狼人，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狼人。
面对牠再一次的攻势，单手抱着猫崽的查雅狼狈地往另一个方向翻滚，躲过朝她脑袋拍来的兽爪。
霎时，树林里又冲出一名狼人。
眼见情势不利，查雅咬牙蓄积起所剩不多的魔力，手中闪耀火红的光点，就要朝断臂的狼人发出时，那名新出现的狼人竟然袭向牠的同类，一掌打向头部，将断臂的狼人压制在地上，片刻后，头部受到冲击的狼人无声无息地昏躺在地，牠的身形渐渐的变化，缩小成体态健硕的男人模样，同时间，压制在他身上的狼人，也逐渐变形成一名女人。
火焰的法术光仍存在手心尚未发出，查雅讶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女人从半跪的姿态站起身，她一/丝/不/挂地站在苍白的月光下。
那是她所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嗓音。
“嗨！查雅。”
女猎手艾拉站在查雅的身前，有些尴尬的朝她挥了挥手。
“那他是？”查雅目光移转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艾拉沉默半响，低声回答道“是斯科月．．．”
“他想杀我。是想破坏战友团立下的誓言吗？”查雅弯腰将掉落在斯科月旁的长剑捡起，脸庞沉入阴影中，平淡无波动的语调在冰冷的空气中回响起。
“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暂时认不出妳。”艾拉扭过头不去看毫无知觉的斯科月，“在不久前，我们袭击了距离这里不远的银手据点，斯科月大意被砍下右手。为了回复力量，他吃太多。狼血掩盖了他的意识，他．．．会回来的。”
“绑紧他，如果又控制不住再灌他一些药。如果妳有带回断肢，把他送到丹尼卡那里，看她有没有办法接回去。”卸下挂在背后的绳索，取下上头的乌木钩爪后，查雅将绳索连同一瓶麻痹药剂递到艾拉的身前。
艾拉伸手接下绳索和药剂。
查雅望向艾拉叹了一口气，“艾拉，现在妳看见成为狼人的后果。之后，如果妳有机会可以改变，就抓住它吧。”
查雅的话语如隔了一层朦胧的水膜，勉强的传入艾拉的耳里，却永远无法到达至心，对她的话，艾拉默不作声。
查雅失望的摇头，“我走了。”
直到查雅转身离去时，艾拉依旧安静的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们走到了分叉的道路上，不再同行。
几分钟后
“我把这收拾了一遍，还有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了。”莎洛姆朝抱着一团毛皮斗篷和一桶食物朝自己走来的查雅说，视线不自觉的飘向那团毛绒里的小生命。
查雅注意到莎洛姆的目光所在，浅浅一笑，“她还活着。”小猫崽很幸运，除了饿得发慌不断发出细小的叫声，用头蹭着查雅的胸甲外，身上没有多出新的伤痕。
“真是个好消息，她的父母应该在那些猫人中吧。现在带过去给他们？”莎洛姆说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低，听觉比其他人种都好的猫人自然都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当她往铁牢笼望了过去时，八双明黄色的圆眼都一愣一愣的看向查雅怀抱中的一团毛绒。
“我的孩子。”关在牢笼里的其中一位女性猫人，从遇难开始就一直麻木着情绪才不至于崩溃的她，终于在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冲垮了她心中筑起的堤防，她喜极而泣的将脸紧紧贴在铁栏间，清秀的猫脸几乎被压的变形，彷佛下一刻就能从栏杆间不到一掌宽的缝隙里逃出，摆脱囚禁的束缚，亲手去抱抱自己的小孩。
“查雅。”莎洛姆看的于心不忍，“要不要先放了那个母亲出来？”
查雅看向那位情绪激动的女性猫人，她顿了一会才回答，“不。等我们离开，她就能出来了。”
“可是．．．”莎洛姆说。
“我现在不会让她出来。”查雅再重申了一次。
莎洛姆只好放弃。
手指轻拂过小猫人脸上的绒毛，查雅走向前，把小猫人身上的斗篷解开，放到原本装衣服的长木盒后，将木盒推到那位母亲的面前，让她很轻易的可以从缝隙中伸出手抚摸到自己的小孩。
在木盒的一旁，查雅摆上从餐厅找来原本放奶酪的木桶，里头装了半桶的浓汤，和几根长面包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查雅回到石台上，清点得来的战利品，当然此行最重要的巫斯拉德碎片早已在她离开洞穴前的那次搜查中，放到自己的行囊里。
查雅将得来的金币和珠宝分成两大堆和一小堆，她将其中一大份推到莎洛姆的手边，“这一些给妳。”
“我不能要！”莎洛姆看着那堆闪闪发亮的金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她转过头说，“我已经被妳雇用，依照诺言我只能拿当初妳承诺给我的两百金币。”
“真的不要？”查雅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莎洛姆的表情。
“．．．是的。”莎洛姆咬牙切齿艰难的说出口。
“那两百金给妳。我们之间的雇佣就到这结束了。”查雅点了点金币数量，从那一大堆里分出一小部分装在袋子，放到莎洛姆的手里。
莎洛姆转过身，当作没看见桌上那些金币，她惦惦手里的重量，计算着自己能过上一段餐餐有肉有酒还有温暖被窝的日子，她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莎洛姆。”
查雅站在她的身后，莎洛姆转了过去，只见她双手捧着那柄砍断自己弯刀的巨剑。
“在战友团，我们与盾牌姊妹共享荣耀和酒水。即使妳现在还未加入战友团，但妳曾为了我举剑挡下袭击、与我一同浴血奋战。”查雅说，“这是属于妳的勇气也是荣耀的证明。谨守诺言之人，妳会愿意收下它吗？”
莎洛姆愣了好一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最终莎洛姆深吸一口气，“是，我愿意。”
她伸出双手郑重地接下那柄沉重的巨剑，手上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中。
“妳是荣耀的战士。妳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一种无法明说的情绪萦绕在莎洛姆的心头，她的眼眶变得有些酸涩。
经长途跋涉，离乡背井来到天际证明自己的她，第一次任务中就导致他人的逝世，那些在背后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谴责的眼神和流言，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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