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租客》青丝无用

17、山头

　　方逐流不是罗磊，话说两遍已经算明示了。给鱼淋上陈醋，闷锅炖上，方逐流撕了一张擦手的一次性软布轻轻拭手，试探地问道:

　　“袁哥是…话里有话么？”

　　袁林没言语，把秘制酱料倒锅里，又扔了几瓣大蒜，看着鱼讲道:“这鱼新不新鲜，得看鱼眼睛亮不亮。以前豆豆总和你抢鱼眼睛吃，今天都让给你吧。”说完重新盖上盖子。

　　说谁眼睛不亮呢？“……袁哥是不喜欢叶白么？”方逐流不解的问。

　　“你这话问的？我说不喜欢，叶白小大夫怕是要多心。我要说喜欢，你没意见，我家石头可不行。心眼小着呢，往后你俩都别想进门了。”

　　方逐流:“……”

　　直到饭上桌，袁林也没聊出什么正经的。

　　“袁哥手艺真好。”知道袁林想和方逐流私下说话，叶白一直用手机打论文，没去厨房。吃了一口，便习惯性乖巧的夸道。

　　“都是我做的，”方逐流听到夸奖自动领了。一直想给叶白露一手，就怕班门弄斧。这一会儿被两没长大的幼稚男男传染得轻飘起来，也想和叶白隔空秀下小恩爱，“平时都是你做，也没机会给你展示。当然，袁哥厨艺也是不错的，上学时总吃他做的饭。你尝尝这鱼，袁哥手把手教我做的。”

　　这一句话说的，三个人脸全黑了。

　　叶白平时是舍不得方逐流下厨房，这倒好，在别人家勤快上了，还手把手？夹了一口鱼尝完也不夸了，酸不溜丢的说，“好啊，以后饭都给你做。”

　　方逐流:“呵呵…好…啊。”怎么和预期的效果不太一样？

　　“你和黄窦从前总吃袁哥做的饭？”罗磊眯缝着眼睛盯着袁林，巨大的压力之下袁林只能闷头扒饭，罗磊转头看向方逐流时，脸上挂满硬挤出来的假笑。

　　方逐流收到了袁哥的暗示，痛快的点点头，“是啊，袁哥平时也不做，就我和黄窦去的时候才下厨。”

　　“恩，方哥你不了解，袁哥只给喜欢的人做饭吃，我都天天吃外卖，你俩当然只能自己做了。豆豆没来，咱谁能请动袁大厨？”罗磊这回说话赶趟了，怼得袁哥头都不敢抬。冷嘲热讽满分，估计把全身的心眼都用上了。

　　叶白闻一言便知其前后左右，嘴边露出没藏好的笑。低头又夹了一口鱼，恩，味道不错。

　　方逐流也想明白了，昏君一样想:得美人一笑，得罪袁哥也值了。

　　袁哥就是一个不喜欢做饭的大厨，只给喜欢的人做饭是当初追罗磊时立的flag。结婚以后一天三顿，慢慢就坚持不下去了。刚刚怕罗磊吃味，平时吃外卖，客人吃家宴，才想出让方逐流临时上阵的法子。这可好，大旗倒了，醋坛子也翻了。袁哥心里苦，袁哥想送客。早知道出去吃了，管外面有什么监听监视呢？总比媳妇儿吃醋好对付。

　　“咳，聊点正事，你们要没计划，那我就先说一个了:咱合伙开发个旅游项目，有兴趣么？”

　　方逐流摇摇头，没什么兴趣，“方家祖训不让从商。”

　　“聊聊你就有兴趣了。我给你爸送过30亩地，登在你小妈名下的那个，你还记得么？”袁林问。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怎么还扯到老爸二奶上了。

　　“记得，我妈知道以后闹了大半年，最后我爸给我和我妈在周围各买了五个山头才消停。我妈公务员，对仕途不好，后来也转我头上了。”方逐流那会儿初三刚放假，“前几年听说被征收了，小妈那块地卖了不少钱，我爸还让我也卖。我都不知道地在哪，还想等缺钱再说呢。”

　　“我知道在哪儿。”袁林一手办的，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儿。

　　“在哪呀？现在包山还挺赚钱的，租出去也是笔银子。”

　　“那块地在省城到花溪的中间，原本都是荒山荒地离哪都远。我帮你家种了不少年，已经算成耕地了。小葵当年把周边都买了盖房子，最后求我把手里的那块地卖给她。你小妈不缺钱，当那是你爸的礼物，说什么都不卖。我们特意挖了眼温泉，费了牛劲才拿下了温泉别墅的批文，把你小妈手里的地征收回来。”只是小葵求人的手段不敢恭维。先给个下马威，再让袁林主动帮忙。

　　“温泉别墅？后面那些个山头是我的？”方逐流一个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耳边嗡嗡的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还有我的，那年头十万就能买一个山头。一百万包了那整片山五十年，一共十三个山头，十个你的，三个我的。小葵没找过你？”

　　“没，她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袁哥看向叶白，这小孩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暗示几句让小方心里有个谱就得了，袁林不想掺和太深，“那就得问小葵师父了。”

　　“袁哥，”叶白紧捏筷子的手终于松了松，心里感谢袁哥没戳穿他，“这旅游项目能做下来么？最后能让师父损失到什么程度？”

　　“你师父现在也是一号人物，动她根基不大可能。捣点乱没什么问题。至于乱到什么程度……我还真说不好。”袁林没想到之前被小葵搓出的火还有归还的一天，这会儿就是让那丫头上点火着点急，他都愿意往里砸钱，“你更了解那地方对你师父的意义。”

　　“……”话到这儿方逐流心里有些沉，就只是捣乱？不够，不够，不够。媳妇儿合舍散魂，一脑门子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

　　叶白没抱过希望，自然没有更大的失望，“袁哥你别把我想太复杂了，以前我觉得足够了解师父，不一样要把我舍了。我就想去个师父找不到的地方，和方哥过几天小日子，能躲多久躲多久。有计划比我们什么也没准备强，麻烦袁哥在我生日的那天再行动成么。”

　　“你生日哪天？”

　　“下月18号”

　　“可以，我先探探路，试试能不能成。”袁林凡人一枚，人钱物力往里搭，能办到这程度已经算不遗余力了。

　　几团浓云笼在三人头上，快下暴雨了。醋劲没过的罗磊见状只好放下自己的事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妈，小葵又在害人，小孩吓得都找我这儿来了，你赶紧来管管吧。”

　　叶白：“……”不是说找不到么？

　　方逐流:“……”这么简单就搞定？

　　袁林：“……”真生气了！

　　罗磊告完状挂了电话，看三人各样表情也没什么好声好气，“我妈说明早到，你们晚上在这儿睡吧。”

　　他醋意未消，说的话也是酸不溜丢:“就是现代科技救了你们，当初袁哥救我是去俄罗斯的大雪山里找的她。”想起以前为了彼此奔波的日子，罗磊筷子在米饭里插了几下，气又消了。

　　当初小葵为块破地下套害袁林，把人关到看守所。为了能看一眼袁哥，罗磊在效区盖了一栋烂尾楼。天寒地冻的，披着棉大衣第一次拿着望远镜往大墙里看，就远远的望到袁哥穿着单衣，头上身上都是水，东北零下二十多度的常温天，被拷在大开的窗边吹风。

　　袁哥吃过好多苦。

　　罗磊夹了个小肉丸子放到袁林碗里，“袁哥以后教我做饭吧。”

　　袁林知道罗磊想起以前的事了，身上的伤容易好，心里的口子每次碰都血淋淋，他握了握罗磊的肩膀头，过去俯身在他耳边柔声说:“走，我现在就教你。”

　　罗磊沉浸在回忆的伤感中，顺从的跟着袁林，往厨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人管咱俩了么？”叶白眨眨眼睛，这待客之道和已知的不大一样呢。

　　二人世界。方逐流放下筷子，抓着叶白的左手在手里摩挲着不肯放下，叶白只好单手吃饭。

　　“快吃，一会有话跟你说。”

　　叶白嗯了一声。该来的，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