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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女帝的日常(4) ...

  •   楚秋说着让人滚出中原,实际却不等李重茂作出选择,便直接动用武力把人打趴下了。

      深知动嘴不如动手的楚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动手,结果可谓效果显著——在把李重茂旁边想救他的香巫教人一巴掌扇飞后,楚秋没花十秒就揍得李重茂想要开口投降。

      李重茂并不是什么刚烈的人,他虽然野心十足,却也再惜命不过。

      面对楚秋的武力威胁,为了保命的李重茂不出意外地选择了示弱。

      “皇侄!皇侄——误会!这都是误会!”
      “堂叔最好少费口舌,省得吃到什么意料外的东西。”

      话里的威胁,让李重茂知趣地闭上了嘴。

      围观这一切的东方宇轩和裴元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荒谬感,特别是裴元。

      因为妹妹的原因,裴元对当今女帝的观感十分复杂。

      最初,从其妹裴怡的描述中,裴元脑中勾勒出的楚秋,是个不够尊师重道、且性格阴郁的人。
      可即便如此,在裴怡因为“惑世妖女”的传闻飞鸽传书于他,询问他的看法时,裴元依旧给出了“不要参与其中,且不论楚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应该以平常心对待”的建议。

      也亏他的性子,给了那样的建议。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被正道喊打的妖女,现在居然成了天子呢?

      东方宇轩和裴元刚才陷入被动,是因为楚秋的原因脱离险境,推背图也得以保留(落在现任女帝手里,姑且算是如此吧),现在自然不会对楚秋的正当询问产生异议。

      他们沉默地看着楚秋威胁李重茂,以超乎想象的效率问到了有效的信息。

      “是谁告诉你用这种方法夺得《推背图》的?”
      “——徐归道。”

      在楚秋以性命威胁的前提下,李重茂透露了一个名字。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哪怕是楚秋,也没办法凭借一个名字,立刻抓到他说的人。

      然而,听到他提及这个名字,楚秋脸上却是意外后的恍然。

      幕后策划一切的智囊往往不会亲自涉足战乱纷争之地。
      他们只会躲在幕后,在诸多消息中寻找自己需要的部分。可即便躲在幕后,他们距离谋划之地也不会太远,以方便在需要的时候更改计划的执行。

      少林、万花、七秀、藏剑,不同的势力联合起来向这些门派发难,试图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们之间没有直接许诺什么约定,更没有兴师动众地开什么会决定自己的做法,他们一同行动更多的是某种令人头疼的默契。
      也正因如此,每个势力身后都站着不同的领导者,以及指挥他们的谋士。

      废帝李重茂身后站着的,便是狼牙的军师——徐归道。

      说起徐归道,楚秋是十分熟悉的。
      且不说他在游戏里是安禄山的谋士,徐归道更是在战乱后成功拉拢曹炎烈、甚至在曹炎烈被玩家击败后将人保下,暗中安排他去洛阳面见安庆绪,导致战乱再度延续的罪魁祸首之一。

      就算楚秋不记得这些剧情,她也不会忘记徐归道。

      毕竟在唐门世界,楚秋为了唐军成功出战、曾亲自神行到徐归道那里暗杀他。

      不过楚秋显然忘了,这个世界的徐归道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因为安禄山刚要造反就被她处死,徐归道单方面记恨起了她。加上他因为躲避楚秋为了追捕叛军余孽派出的天策军,慌不择路坠下山崖摔断了腿,徐归道更是对她仇上加仇。

      “让一个女人坐上帝位,简直荒谬!”

      帐中,安排了香巫教在万花谷周围的城池村落下蛊的徐归道,恨恨地将手中楚秋的画像揉捏成团,扔到了一旁。
      纸球顺着力道滚落出去,直到碰到了门栏才被迫停下。

      门外是连绵不绝的雨声。
      画上的墨沾到了门外滴落进来的雨,一下子便晕染开来。

      “也罢,她坐不了多久了。”

      特意让李重茂将目标定在夺取万花谷藏书,就是他为了让万花谷相邻的长安城乱起来。
      徐归道想象着楚秋现在收到消息,该是如何无法作为、失去民心,不由坐在轮椅上露出恶劣而快意的表情。

      “等计划成功,我定要让她也体会失去双腿的滋味!”

      哒、哒、哒。

      陷入自己思绪的徐归道,未能在雨中听出隐蔽的脚步声。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是混在烛芯的毒发作了。

      “就凭你,也想动她?”
      将他方才的发言听完整的下毒者,伸手将地上已经被水浸泡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画纸团捡了起来。

      他试图将画展开,可惜失败了。

      最终,他只能将纸团捏紧手中。
      染成墨色的雨水因为他的力道,沿着戴上黑手套的指缝间滑落。

      然后,来人带着面具的脸,看不清表情地对上了惊愕的徐归道,“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你、你是如何——”
      “嗤。”

      被徐归道的表情取悦到,唐门打扮的杀手发出一声嗤笑,“不过如此。”

      他原来思考过,曾经被予以重任的她需要暗杀的人会是什么样。
      现在见了当真是有些失望。

      也难怪她当初临行前还能和某人一起喝酒,完全看不出即将去暗杀敌方头脑的紧张。

      或许徐归道的头脑很好,好到他不论在哪个势力,都能帮助他们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可他、唐拾一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聪明呢?
      在智谋分庭抗礼的时候,武力才是破局的关键。

      ——比如现在。

      唐拾一能潜入帐中,轻而易举的、在徐归道甚至来不及喊人地解决他。

      解决了给敌人出谋划策的军师,唐拾一隐藏身形离开了现场。

      他想起烟影两兄弟这次难得选择一起行动去了少林,心里清楚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唐拾一虽然是他们的首领,但完全没想过把这两人当成真正的下属使唤——比起早死的他和柳一枫,也得到那个世界记忆的唐烟唐影,一定知道某些他们还未注意到的事情。

      可话虽如此,唐拾一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他们行动。

      长安城的事情他早已听柳一枫提及。
      比楚秋早一天知道这件事的唐拾一,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给楚秋增添压力。于是他转而抓紧时间找到了幕后主使李重茂的助力,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从怀中扯出红绳牵起的短笛,十分有节奏地吹出了几个音符。
      不过片刻,雪白的信鸽灵活地从密林中窜出,落在了唐拾一抬起的手臂上。

      信纸卷成一团,被他塞进了信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
      而后信鸽飞走,唐拾一在原地沉默多时,才重新提气往长安城的方向赶。

      ——哪怕只是争口气,他们也不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输给别人。

      更何况这次,这些作乱之人想拉她下水。

      唐拾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独来独往、除了她和堂主谁也懒得搭理的人了,他既然能为了楚秋忍耐性子和柳一枫合作,自然也会在需要的时候拉拢新的合作者。

      ——他取出了什么,点了火折子。

      随着“嘭”的破裂声响起,空中突兀升起了明艳的花火,又在瞬息间重新回到黑暗。

      那是他和人约好的暗号。

      长安,皇宫。

      原本靠在窗边审阅什么的当朝皇后,被眼角一闪而过的明亮吸引。

      他偏过头,将视线定在已经回归平静的夜空。

      “算算时间,秋儿那边应该成功解决了。”

      合上书册,他从书桌旁的墙面取下没有因为身份和居住场所特殊、而被收缴的佩剑。

      他踏出了立政殿。
      也是那时候,他身后突然出现了、因为女帝的命令,暂时听他差遣的暗卫首领。

      当夜。

      因为近段时间变得温和的女帝,而忘却她狠戾手段产生异心、和叛乱势力有所牵扯的城中大臣,体会到了他们这辈子最为恐惧、难忘的一晚。

      听说那晚,老早认清现实辞官的李林甫在府中勾起一抹冷笑。
      听说那晚,太极宫外的长安庙燃了整夜烛火,吟诵往生经文。

      等到第二天,朝廷内已然风平浪静。

      坐在皇位上的女帝明明为了处理疫病整夜没有休息,脸上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表情。

      她带着足以迷惑人心的平和微笑,看了眼向她行礼的诸位大臣,故作不解、又或者叫充满坏心地开口了。

      “朕听说,今日不少爱卿告假?”

      没有人回答女帝的问题。
      所有人对此心知肚明,就如开口的女帝也知道,那些找了理由没来上朝的官员,只是单纯的没办法来了而已。

      “既然病了,就好好休养。”

      女帝表情不变的定下了那些人的结局,带着点儿笑意的语气实则冰冷无情。

      “朕等会便差人去太医院,让御医去府上给他们看看……省得他们病入膏肓酿下大错,反叫朕烦心。”

      “——陛下圣明。”

      最后,还是身为右相的张九龄率先回应。

      他一出声,从昨晚消息回过神的其他大臣,终于纷纷应和。

      一场还未展开便结束的战乱,消失于无形。

      等下了朝,在御书房候着的听雨突然告诉了女帝一个消息。

      “陛下。”
      “嗯?”
      “邓老板求见。”

      女帝伸向奏折的手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放下。

      “宣。”

      门外被人带进来的不是女帝想到的邓通邓老板,而是另一个青年人。

      “——大小姐、不对,是陛下!”这人似乎是跟着商队的其他人叫惯了,见到女帝脱口而出的称呼还是女帝尚未登基时的爱称。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她的身份不同往日,便讪笑着改了回去。

      “朕许久没回商队,倒是忘了邓通给朕招揽了不少好苗子。”
      女帝看了他许久,这才恍然地开口,“他在扬州寻到人、为此还特意飞鸽传书于朕的就是你……朕记得,你是叫‘墨非’?”

      “不知道朕的丹药可有效?”
      “正是!”墨非按捺激动,尽力平静地回答,“回陛下,您的丹药分外有效。”

      被称为墨非的年轻人,是邓通在扬州行商时捡回的小摊贩。

      说起墨非,也是个经历复杂的人。
      他先是为了重整家族才外出游历,一手机关术使得如火纯清。为了机关术更加精进,墨非远走唐门,没曾想认识的友人司徒一一却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墨非因为他卷入了唐门的恩怨情仇,甚至因此双腿尽断,一身武功废了大半。然而被他帮助的司徒一一却趁乱逃走,弃他不顾。

      墨非原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去,万幸他被忆盈楼的女弟子救了下来。

      兜兜转转又是一年,修养好的墨非告别了七秀,想要乘船回到蓬莱——结果又因残疾被人骗了船费,只能徘徊于市井。
      最后他为了生活,开始做些精巧的小玩意贩卖。

      而邓通,就是那时候遇到的墨非。

      被墨非机关术吸引的邓通,起了招揽的打算。
      那时正逢楚秋决定由江湖转入朝堂、将商队全权交给了邓通打理,邓通测试了墨非的机关术水平、与识物看宝的本事,便毫无芥蒂地要收他入队。

      墨非正是走投无路才做了小贩,邓通的招揽对他而言就是雪中送炭,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他这一呆,便到了现在。

      大概是商队不可言说的氛围,对于楚秋这个他还没见过两次面的商队真老板,墨非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敬佩——因为墨非现在所戴的机关腿,就是楚秋出资、任由他打造的。

      更不提在了解了他的经历后,楚秋让邓通送来了神迹般的丹药,让他因为双腿断裂失去的内力,又重新修复了回来。

      “有效便好。”
      女帝对自己的商队成员也抱有同样的善意,让队员们保持身心健康,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邓通有什么事要你转述么?还是说……商队出了什么问题?”

      “不不不,没有的事!”墨非见她面露担忧,立刻回答,“说来惭愧,是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本来不想麻烦陛下,只是邓大哥说商队的老板到底是您……成员之间的去向,也该和您汇报过后再做决定。”

      楚秋犹豫了一下。
      她倒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只是她实在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挖她的墙角。

      “你是说……有旁人想招揽商队成员?”

      墨非点头。

      “他们看上了谁?”
      “……是我。”墨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揽我的是个少年,他自称什么宗的人……说我与他们宗门有缘,不该在商队浪费才能。还说什么原本我不该在邓大哥的商队,而是在他宗门当‘天市君’教导宗门弟子的……”

      还有一点墨非没有说。
      那少年曾经直言女帝不该成为女帝……墨非觉得这话实在不敬,也因此对那个少年先天没有好印象,更不提答应他去那个什么宗了。

      “朕倒想见见这个敢和朕抢人的少年了。”

      不论是那个少年说的疑似“预言”的话,还是系统突然的提醒,楚秋都决定亲自会会这个和她抢人的少年。

      “事实上……”墨非迟疑了一瞬,这才继续道,“那个人有跟着我来。”

      于是很快,女帝见到了来自衍天宗的少年。

      ——那实在是一个过于单纯、又过于认真的少年了。

      没人知道女帝和这位少年说了什么。
      唯有第二天,女帝身边多了一个提着魂灯的少年,而这位少年,成了大唐最年轻的国师。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至少现在,女帝处理完少年和商队的事情后,又回到了她该有的、批改奏折的日常。

      时间很快流逝。
      为了处理各门派被人偷袭的事情,女帝今日要做的工作和吩咐出去的命令,要比往日多得多。

      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

      身为唯一的贴身女官,听雨知道如果女帝一个人待在御书房,一定不会按时吃饭。
      历经几秒的纠结取舍,她冷静地开口询问正闭目休息、以备之后继续处理政务的女帝,“陛下,今夜宿在哪个宫里?”

      揉捏鼻梁的手一顿,女帝沉吟一声,想说自己就待在御书房不走了。

      但看到听雨严肃表情下的担忧,她却轻叹一声,报了个地址。

      “去立政殿。”
      “是。”

      于是很正常的,晚女帝半天回到皇宫的决明和妙桑,得到了女帝今夜宿在皇后宫殿的消息。

      二人没有交流,但十分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摸着夜色冲到了立政殿。

      当然了,他们到了殿内,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
      原本灯火通明的室内人为地灭了大半烛火,在变得幽暗的室内,仅剩的烛火印出了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

      唯一清醒的那一个抬眸看向门外,对上了两人面对旁人、略显冷意的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竖起食指,对他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动作多少有些宣示主权的意味,但门外的两人却难得没有出声讽刺什么。

      妙桑眯起了眼,他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
      最后他只是无声地撇过头,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至于他身边的决明,则在最初的冷漠后重新扬起温婉的笑。
      他同样没有说话,但近乎无声地踏进了屋内,走到了香炉旁。他用内力控制着器皿,让它们不会在他动手时发出声响,然后从腰间的药袋里掏出一块香膏放进去点燃。

      带着药味的清淡香气逐渐充盈屋内的每个角落。

      原本某人还不自觉皱着的眉,也在香味扩散后被抚平。

      决明是因为许临舒的动作才“多此一举”的?
      当然不是。

      ——他是为了忙碌了两天,终于得到了片刻时间、靠在皇后身侧休息的女帝。

  • 作者有话要说:
    女帝的日常到此为止!
    最后出场的角色当然是咱们衍天宗的正太占星师啦!也是咱们女帝的小国师(墨非被绑来女主阵营了,衍员们你们的‘天市君’没了)!不过这边先留白吧,之后顺利的话能单独写他们之间的故事,或者混在“杂谈”里(你们有想看的什么小剧情,比如谁在女主登帝后的走向、谁脱离主线外的结局等都可以提,作者桑酌情加进她目前想到的补全剧情中)。

    下章让作者桑想想先写历史重写的现代女穿女帝,还是先写如果女主没有穿越的世界走向。

    感谢:
    读者“繁华落尽三千”,灌溉营养液 +40 2020-12-06 16:37:50
    读者“猫眼赤瞳”,灌溉营养液 +30 2020-12-06 13: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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