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x吸血鬼]哥特式微笑》海吻蓝天

29、第二十八章

　　他被送回了城堡。他的家人和朋友在他临死前赶到了他的床前。杰伊跪在床前为他痛哭不已。奈斯特惊愕地听完他所有的故事，最后一次像兄弟一样拍着他的肩膀。而克梅丽尔流着泪听他说完道歉的话。然后他在叹惋的目光和悲戚的唏嘘中安详地离去。真相在他死后被公开，每个人都在哀悼他，感激他，像崇敬英雄一样崇敬他，为他树碑立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提到他的语气从悲痛变成了怀念，从怀念变成了感慨。英年早逝的他则变成某个遥远的传奇，口口相传，让每一个人提起的时候都会心存哀伤但是面带微笑——戴纳·芬奇，虽然变成了吸血鬼，却是一个很出色的小伙子。

　　如果人生真的这么具有戏剧性的话，也许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脑海中的幻想。

　　混战过后的很多天的一个清晨，戴纳从长期的昏迷中醒来。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地方。

　　“庞弗雷夫人？”戴纳嘶哑地问，清晨的阳光照在洁白的亚麻床单上变成白花花的一片。没有痛哭的杰伊，没有原谅他的奈斯特，也没有泪流满面的克梅丽尔，只有一个忙碌的穿白衣服的模糊背影。

　　“我不是庞弗雷，这里也不是你的校医院。这儿是圣芒戈，”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影转过身，戴纳才看清楚她的脸，一个陌生的金发女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看到他醒了，她高兴地说，“你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

　　圣芒戈？戴纳眯起眼睛看着周围的陈设，难怪这么熟悉。五年前的某一个午夜，他就是在这间病房苏醒，然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五年之后的一个清晨，他再次在这个病房苏醒，而他仍旧是一个吸血鬼，准确地说，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吸血鬼。

　　“抱歉，我忘记了，你不适合多晒太阳！”那个漂亮的金发女人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窗前，用手拉住了窗帘，而不是像庞弗雷那样用魔杖。

　　“你是谁？”戴纳问，声音仍旧很沙哑，他觉得很渴，“有水吗？”

　　“梅丽森·梅克，你可以叫我梅克女士，但是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梅丽森，”那个金发女人欢快地说，走到床前，倒了一杯水给他，“我是你的助理治疗师，你已经昏迷很多天了。”

　　“今天是几号？”戴纳像以往一样想要坐起来，然后觉得后背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气，跌回床上。

　　“不要乱动！”梅丽森不高兴地说，“庞弗雷说你是个不安分的病人，看来真的是这样！”

　　“你认识她？”戴纳惊讶地问。

　　“我碰巧和她上了同一届的‘护理与救助’课程，你是从她那里转过来的，毕竟她专修的是‘常见魔法疾病’，重度咬伤还是送到圣芒戈更保险一些，她的信里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梅丽森声音轻快，同时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忙自己的事情，她似乎不像一般的女巫那样喜欢用魔法，凡事更喜欢亲力亲为。

　　“她还说了什么别的吗？有没有关于学校的？”戴纳急切地问，他想知道学校到底怎样了。

　　“这我怎么知道？孩子，我又不是你的校医，更何况我和庞弗雷也不是很熟，”梅丽森不耐烦地说，“该换药了，你能不能侧过身子来？我知道这会有点疼……”

　　戴纳龇着牙，忍住不要喊出来，换药确实很疼，“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是几号。”

　　“十七号，”梅丽森一边说一边扎绷带。

　　“十七号……”戴纳有点迷茫，“等等，现在是几月了？”

　　“三月，”她干脆地说。

　　“三月！”戴纳吃惊地重复道，他在禁林里呆了多久？又昏迷了多久？

　　“当然，你以为现在是几月，亲爱的孩子？你看外边的阳光多暖和……哦，抱歉我总是忘记，你们不喜欢阳光对吧？”

　　“不完全是，”戴纳小声说，“能把窗帘拉开一点吗？我还是比较喜欢阳光的……”

　　“其实我也是，不过稍等一下，等我给你换完药，”梅丽森笑吟吟地说，拿起一个棕色的小药瓶，把一种黄绿色的药膏涂在他脸上。

　　“哎呦——这是什么？”戴纳问，觉得这种药膏气味很刺鼻。

　　“祛疤的药膏。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恐怕还是要留疤了，”梅丽森耸耸肩抱歉地说，“你知道，有些疤痕是无法去掉的。好了，不要乱动，需要什么就叫我。”梅丽森站起身，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一道明亮的光线钻进了房间。

　　“我还要多久才能出院！”戴纳声音提高了一点，就觉得伤口疼起来。

　　“很久——”梅丽森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走出了房间。

　　戴纳躺在病床上，这是一人间的封闭病房，连窗户上都装着栅栏。一缕金子般的阳光刚好落到床脚的位置。

　　戴纳盯着那阳光，开始慢慢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那惊心动魄的一夜是在是太混乱了，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记得漫天呼啸的木桩和闪烁不定的咒语，他记得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摩根死去了。从生到死，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前一秒钟他还高喊咒语，后一秒钟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那么强大的人，戴纳不相信任何被他盯上的吸血鬼能逃过一劫，但是他却……尽管他不喜欢摩根，但是也觉得这样的死法太过惨烈。

　　他觉得有些烦躁，他还活着，所以很多事情还得要自己去解决。他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了，摩根是不是已经公开了他的身份了？如果是，那他就真的回不去了。如果没有，那他又该怎么解释圣诞节之后莫名其妙缺课两个多月？哦，对了，梅林，还有O.W.Ls!还有三个月，他该怎么通过O.W.Ls!

　　如果他当时直接死在禁林里，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如果能像个英雄一样干干脆脆地死去该多好！至少比像这样活下来继续面对惨淡的现实强！但不幸的是，他只是受了重伤，再一次侥幸活了下来，和五年前那场灾难一样。大大小小的伤没少受过，可都没有这次严重。他一向都自诩为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而且今年他进出医院的次数似乎太频繁了点。

　　戴纳突然有种摔东西的冲动，但是他严重的骨裂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自己生闷气。如果他的身份真的公开了，如果真的公开了……他不寒而栗。戴纳回忆起那天夜里黑烟散尽时，黑衣人露出的真实面孔，人类皮囊之下是面目可憎生性残暴令人作呕的吸血鬼，难道他也是这个样子吗？谁会接受这样的同学？戴纳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手指沾到一点药膏，从耳根到嘴角，三道微微凸起的疤痕，也不知道这伤痕看上去会不会有些吓人，他们会怎么想呢？如果他能够照镜子就好了，只是他自从十一岁起就没有照过镜子了。不过如果他能够照镜子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以前他一直希望可以尽快回到学校，不管是为了考试复习还是别的什么，但此刻，他突然丧失了回学校面对同学的勇气。不过梅丽森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松了一口气，吸血鬼造成的严重撕裂性骨伤和咬伤加上重度缺血，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离开这张病床，更不用说出院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戴纳让妈妈把所有的东西都寄到了圣芒戈。五天之后，他开始能自己坐起来了；十几天后，他第一次能下床活动。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在圣芒戈复习准备考试，同时使用五六种魔药，至少能在六月之前康复吧。

　　天气一天一天转暖，楼下的乔木已经开出鲜艳的花。戴纳把书摊在腿上，迷茫地看着窗外，一切都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