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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渐行渐远? ...

  •   “小欢呢?”滕妈妈一回家没见到儿子,随口问了一句。
      滕政扬扬下巴:“在里边儿看书呢。”
      滕妈妈默默的点点头。
      自打滕欢从丽江回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接过岑晓希打来的电话,甚至连这人的消息也没有再听见过,滕欢对这人也只字不提,貌似这问题已经告一段落。滕妈妈对于儿子去丽江的事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去的她也清楚,但她始终没提过这件事。她知道岑晓希对于滕欢来说就是一个毒疮疤,不碰还好,一但揭下来就是一层皮,所以滕妈妈宁愿只字不提。
      “小欢?”滕妈妈推开卧室门,看见滕欢背对自己坐在书桌前。
      滕欢没有反应,继续低着头写字。
      “小欢!”
      “嗯?”滕欢隔了两、三秒才应声,转过身淡淡一笑:“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滕妈妈走到儿子身边,看着桌上凌乱的参考书:“又在看书?说了不要一天到晚看个没完没了,出去走走,透透气嘛。”
      “不用,我嫌外边儿冷,再说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在家就行。”
      “整天窝在家里,人都傻了……”
      “我只是想准备充分点,考试时才更有把握嘛。”
      “就算你全程不看书,我也不信你会被刷掉,这种考试对你来说就没有难度。”其实滕妈妈心里知道,儿子之所以整天闷在书房不出来,重点不是看书,而是他不想面对他们,他想一个人清静着。
      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让时间去冲刷这段记忆,现在这段荆棘是必经之路,别无它法……
      “妈,妈?”滕欢拍拍滕妈妈的手:“您在想什么呢?”看老妈一下子目光呆滞什么也不说,准是又在想其他事。
      “哦,没什么,那个……”滕妈妈支支吾吾:“明天下午陪我出去吃顿饭,行吗?”
      “好。”
      “这么干脆?”原以为儿子会一口拒绝,没想到他连问都不问是去哪里吃饭、跟谁去吃就爽快地答应了,滕妈妈有点惊讶。
      “嗯,您刚才不是说希望我倒外边走走吗,明天我陪您出去。”说完,给了老妈一个微笑。
      滕妈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也许他真该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他已经快一星期没有出过门了,而且上一次出门只走到楼下——帮老爸去拿快递。滕欢啊滕欢,你要是再不出去走走,真的快变傻了。这些天,他没有收到过任何跟岑晓希有关的消息,他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也好,就让他这么不了了之吧……
      当滕欢心里冒出这几个字时,一股强烈的内疚、不甘、心如刀绞的逆气顺着胸口窜上来,汇入鼻腔,顿时令他鼻梁又酸又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马上眼眶就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他发现自己现在就站在自控和失控的边缘,一步之遥,差之千里,他生怕自己会一不留神就崩塌。
      第二天下午,滕欢跟滕妈妈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栩竹庭院,是一家清雅娴静的餐馆,滕妈妈把滕欢带到一间单独的包间,才打开门,就看见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老太太,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滕欢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平白无故要我陪她出来吃饭,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原来吃饭是次要,相亲才是正事。
      姑娘一抬头看见内外兼修楚楚谡谡的滕欢脸上立马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明显很是中意滕欢。
      滕妈妈笑嘻嘻的介绍道:“老余,这是我儿子,滕欢。”
      滕欢微微弓腰,说:“余阿姨您好。”
      余大妈一看这个彬彬有礼仪表不凡的年轻人,差点儿没忍住咽了口水,啧啧赞叹道:“哎呀老华,你儿子跟你可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帅伤了!”
      滕妈妈一听这一语双关的赞美,忍不住呵呵笑,儿子确实是她的骄傲。
      余大妈拉起自己女儿,介绍说:“我女儿,黄昕,芳邻二十六岁,人民警察。”
      黄昕起身问候:“阿姨好,呃……”她略带羞涩的看向滕欢,似乎没想好该怎么称呼。
      “叫我滕欢就行。”滕欢看她笑了笑。
      黄昕腼腆的点点头。光看外表,滕欢还真看不出来这姑娘是警察,完全没有一点警察应有的粗犷外向、特立独行,一脸内向乍一看以为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滕妈妈和余大妈形式上东拉西扯了一番后,滕妈妈借口要余大妈陪她一起去老年活动中心拿什么大合唱的歌谱,让两个年轻人闲聊一会儿,于是二老乐滋滋的出去了。
      滕欢无奈的摇摇头,怎么这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老是喜欢做些拉媒拖契的事,唉!他看看坐在对面一直低头不语的黄昕,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滕欢问道。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学专业。”黄昕连说话的声音都带飘的。
      “哦,是吗,那跟我学的专业也有联系,我……”
      “你是北师大心理学系的,这个我知道。”黄昕微微一笑。
      滕欢心想,看来又是老妈那个大嘴巴说的,谁知黄昕冒出一句:“我早就见过你了,只是你不记得我。”
      滕欢一时语塞,他对这姑娘确实没什么印象:“我们见过?”
      黄昕欣喜道:“……我读大一那年,你上大四,那年我们系的师兄们和你们学校心理学系组织了一次学术交流联谊会,就是在三里屯酒吧街那次,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还带了你女朋友过来,不过当时我跟你只是打了个招呼,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滕欢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时说是什么学术交流,实际上就是个脱单联谊会,专为那些还是单身的“大龄男女在校生”准备的,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自然不会对这种联谊会印象深刻,而且直到现在他对黄昕还是没什么记忆。
      “你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吗?”黄昕那年一看到梁珊珊的气势就立马折服,一看她的举手投足,就知道这是个出类拔萃的女性,跟自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时候的滕欢同样是鹤立鸡群,那种文雅又霸道的气质让他总是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使黄昕第一次见到他就深深记在脑海里,只是那时的滕欢还没有现在这种被岁月打磨过的成熟男人的痕迹,但依然是个个性十足的雅痞绅士。
      “没有,后来她出国了。”滕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件事坦然了,以至于这次提起此事他像在说别人一样,平静、淡然。
      黄昕停了一会儿,又淡淡的笑了笑,好像对这件事除了有些许吃惊,也在意料之中似的:“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
      “不存在,过去好多年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能留个电话吗?”
      “可以。”滕欢干脆地答应了,多一个朋友没什么坏处。
      不过当时要是滕欢知道留了这个电话号码之后会发生这么多麻烦事,他死都不会留,宁愿不要这个朋友。
      那天吃完饭,滕妈妈在得知儿子和黄昕互留了电话后,像被打了鸡血,心中那点希望之火又被点燃,跟余大妈两人铁了心要撮合俩年轻人。
      整天旁敲侧击的暗示滕欢要主动点儿,约人家出来见见面,看场电影逛个街什么的,但滕欢一直无动于衷,还是在家埋头看书哪儿也不去。滕妈妈急了,最后索性买了两张话剧门票拿给他,说:“来,《雷雨》,北京人艺的经典剧目,杨立新老师主演的,今晚七点半,人民艺术剧院。”
      “什么意思?”滕欢看着手中老妈塞过来的两张票。
      “我真是输给你了,”滕妈妈急不可耐:“你那么被动,只好我给你出主意了。已经跟人家黄昕说好了,你们在首都剧院大门口遇就行!”
      “您……”怎么也不问问当事人的意愿?他哪有那个心情。
      “别啰嗦,是横是竖先去回来再说。”滕妈妈根本不容许反驳。
      滕欢别无他法,他觉得老妈这样硬拧着真没啥意思。管它吧,既然脱不开身,就只有硬着头皮去了,有什么话,回来他会说清楚的。
      晚上临出门前,走到门口的滕欢被滕妈妈叫了回去。
      “你看你,就穿这身出去?”滕妈妈对儿子随意的打扮表示不满。
      “这身怎么了?不是挺好嘛。”
      “等一下,”滕妈妈冲进屋子提了一套休闲西服出来:“脱下,穿这个。”
      “拜托,今天零度,你叫我穿这个?”再说又不是去见国家主席,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最后,滕欢还是屈服了,换上老妈拿来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加厚的长款外套出门了。别说,这么穿还真是别扭!
      滕欢刚到剧院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黄昕,他已经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没想到黄昕比他还早到,一个人站在剧院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冻得通红,滕欢赶紧跑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的太早了……”黄昕小声答道,还是没敢正视滕欢。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我很可怕吗?”滕欢突然问:“至于让你这么不敢直视我吗?”
      “啊?”黄昕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是……”
      “那就抬起头来看着我,放松点儿好不好?”
      “……”黄昕慢慢抬起头,听话的看向滕欢。当她和滕欢的目光对接上的一刹那,她毫不犹豫的脸红了。
      黄昕问过自己好几次,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具备了所有她喜欢的元素?不管外形、内在、说话的方式、举手投足的神采……她无法挑出任何一点不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始终如一,没人超越得了他在自己心中神一般存在的地位。
      滕欢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他倒有点不自在了:“那啥……我们进去吧?”
      “哦,”黄昕这才回过神来,忙点点头说:“嗯,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走进场,后边冒出一个声音:“滕老师!”
      滕欢第一感觉就是自己以前的学生,回头一看,正是——熊元清。
      熊元清今天和女朋友赵沁约会,本想带赵沁去看电影,后来一想太俗了,于是特地买了两张话剧门票带赵沁来看话剧,感受一下人艺的话剧历史气息,没想到会遇上滕欢。
      “熊元清?”滕欢知道他是岑晓希的铁哥们儿,自己和岑晓希的事他应该也略知一二。
      “滕老师也来看话剧?”熊元清边说边瞟向站在滕欢身边的黄昕,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滕欢看到熊元清打量黄昕的眼神,也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刚想解释,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告诉自己,将错就错吧,这也许是个更好的出路。
      “嗯,我们看《雷雨》,你们呢?”
      “《四世同堂》。”熊元清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可惜不是同一场,”滕欢看出他眉宇间透出的情绪,说:“那我们先进去了,再见。”说完,转头走进场。只怕再说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等一下,”熊元清叫住了滕欢。
      滕欢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滕欢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连面对岑晓希的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滕老师您过的还不错,左手香槟右手佳人,不过岑晓希没您活的这么滋润,度日如年,少言寡语,完全变了个人。”熊元清实话实说。
      滕欢始终背对着熊元清,只是静静地听着。一旁的黄昕和赵沁听这话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走吧。”
      黄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张口问,就被滕欢搂着肩膀走进剧场。一抬头看见他黑压压的表情,冷厉的像冰,她没敢再多问半句话,她只知道,刚才那个叫熊元清的年轻人口中所说的“岑晓希”对滕欢来说绝对意义非凡。
      这场话剧滕欢从始至终就没有在看演的是什么,满脑子围绕的都是熊元清讲的那些话,不断浮现出岑晓希消瘦无神行尸走肉的样子,他实在是……
      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谁来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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