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修灵正谈》岚月映天

26、比武第二十一

　　时间回到两天前，常州蓝氏武艺比拼大会
　　蓝芷、蓝若分别引男女修士进入事先圈出来的考核场地，苏澜四下打量，只见一片绵延起伏的山丘和茂密苍翠的树林。蓝若向女修们介绍道：“此地被我等安放了数十个移动靶子，靶上附着怨气，这里给每人分发一束箭，一把弓，当然，各位也可以用手中仙剑和符箓对付这些靶子。”男修那边蓝芷同样吩咐。

　　不就是比箭术吗？况且还可以用仙剑和符箓。苏澜对自己师从金光瑶的剑法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至于射箭，不说百发百中，但至少不可能脱靶。

　　蓝若和蓝芷与众人一同参加比赛，自那日夜猎失手扯下蓝芷的抹额后，苏澜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些奇奇怪怪，难不成是头一次被异性扯了抹额，产生了“处子情怀”？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澜无语，将放在蓝芷身上的目光移开。

　　此时众人已分开成三五成群状，卫玲、石青、石锗一组，蓝若、谭幂一组，罗沉、罗浮、周燕、朱虹一组，剩下秦牧和苏澜都是放单的，至于一堆不入流的小家族成员，则远远坠在后头，似乎不愿与一二流的大家族们一起。

　　苏澜摸着鼻子想了想，最终抬脚向秦牧走去，“秦牧吗？你好，我是苏澜。”秦牧伸手和她握了握，一双明眸微微闪动，长长的眼梢上挑着，鼻梁高而挺，一副明显的西域外貌，苏澜暗自猜测正是这份西域血统导致她被其他人孤立。

　　苏澜主动邀请道：“我们去树林深处看看吧，外头应该没有靶子。”

　　和第一眼看上去的高冷不同，秦牧轻快地一笑，道：“好呀，走另一个方向吧，别跟他们一起。”人多难免发生争执，苏澜知道自己没有底气与这些大家族的人争，遂点头赞同。

　　因大赛举办在白天，一路走来鸟语花香，暖风习习，虽然脚下不是很平稳，但胜在前人踩出的一条条小径四通八达，苏澜和秦牧索性当做在郊游。

　　“秦牧，你们杭州久富盛名，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称，可否给我介绍介绍？”苏澜笑问道。

　　“不过是美食和景观多些罢了……”秦牧谦虚了一下，随后娓娓道来杭州名胜古迹，苏澜听得津津有味，正当这时，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苏澜一下就辨认出这正是多日来她修炼所吸收的怨气。靶子出现了。

　　她拉住秦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秦牧秒懂，从肩上卸下弓，拈起一支箭，严阵以备。

　　苏澜右手拭锋，左手符箓，矮身潜行，在看到“靶子”的瞬间，她面露异色。秦牧不知所以，探头一望，表情瞬间变得和苏澜如出一辙。

　　无他，盖因所谓的“靶子”，竟是一具炼制过的凶尸。

　　“即便是为了锻炼小辈，但拿本已降服的凶尸出来，万一放走该如何是好？蓝氏如此做派恐有欠考虑。”苏澜摇头，秦牧深以为然，苏澜又道：“况且不让死者入土为安，而是利用其尸体当做小辈成长的磨刀石，有失仙家颜面。”

　　“我们先想怎么对付这靶子吧。”秦牧忧心道。

　　“莫要慌张。”苏澜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驱使拭锋向前刺去，然而，和想象中一击得手不同，凶尸一个侧身避让，躲了过去，苏澜心沉了沉，这具凶尸不对劲。

　　秦牧也发现了异常，一箭射出正中凶尸胸口，但这箭却并没有制住凶尸的迹象，反而加剧了它的凶性。

　　苏澜皱眉道：“不好，莫非不是主办方刻意放置，而是清场时不小心遗留在这里凶物？”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无暇多思。

　　苏澜当机立断道：“你放箭射它头颅，尽量瞄准眼睛、后脑、咽喉这类脆弱地方，我用仙剑与它缠斗。”秦牧点头应下。

　　当下，一支支利箭穿空而过，凶尸在箭雨中左支右拙，终是被一箭穿喉而过，秦牧的箭虽准，力道上却欠缺了些，故一击中的后并没有立刻使凶尸丧失战斗力。

　　苏澜仗剑而前，一剑平平推出，无论速度还是力道都达到了一个峰值，拭锋剑身近乎贴着秦牧的箭没入凶尸体内，剑光爆闪，凶尸的咽喉炸开，头部与身体分离，滚动着落到一边。

　　两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秦牧上前捡起散落的箭支，苏澜走到凶尸前探查一阵，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无他，盖因她发现这具凶尸竟是人为炼制的。

　　她忧心忡忡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条稀疏小径，回头看去，秦牧正在捡箭支，她便沿着小路走下去。

　　走了将近百米，前方传来人声，石青尖锐的嗓音响起：“我这次一定要除掉她！”接着是卫玲的嬉笑声：“一具凶尸还干不掉她吗？”石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就是就是，早看她不顺眼了，要不是谭幂，之前就可以搞死她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己？思及石锗的最后一句话，今日与她们有矛盾的且与谭幂有关的只有自己，所以，这个三人都想弄死的“她”不就是自己么？这叫怎么回事？只不过看了眼谭幂的演算纸而已，各个比谭幂本人都激动不说，还让自己拉稳了仇恨值。

　　见三人转移了话题，苏澜迅速原途返回，对正在原地修整的秦牧道：“我知道这次碰到凶尸是怎么回事了，是那个石青搞的鬼。”说罢，她将在树林里听到的几句话复述了一遍。

　　熟料，秦牧听完波澜不惊道：“应该不会吧，她们不是那种人，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苏澜知道自己拿不出什么证据，便道：“也是，那你不要和别人说。”秦牧自是点头应允。

　　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是个问题，苏澜提议先检查一下凶尸，果然，凶尸被炸裂的项圈上有半枚金陵石氏的徽章。苏澜眼前一亮，指给秦牧看，秦牧摇头道：“应该是巧合吧，可能死者生前是石家的人。”

　　苏澜彻底无语，但她毕竟第一天认识秦牧，而对方和石青认识日久，石青又是八大家族石家的人，让秦牧怀疑上石青，远比怀疑上她还难。

　　无奈之下，她收起半个项圈，又将凶尸放入封恶乾坤袋。

　　接下来一路顺畅，两人碰到了几个真正的靶子，均是一箭告成。行至半途，树林中转出四个人影，正是罗沉、罗浮、周燕、朱虹。罗沉招呼道：“你们好呀，都射了几个靶子？”

　　苏澜轻轻一笑，道：“你们好。我们碰上了点麻烦，估计射得没你们多。”

　　罗沉配合道：“什么麻烦啊？”

　　苏澜挥手，放出封恶乾坤袋中的尸体，岂料罗沉只一眼便连退数步，扭过头去道：“噫，恶心。”

　　罗浮身为妹妹也没好到哪里去，边扭头边用手在鼻子前方扇着，驱赶那不存在的尸臭味。周燕胆子大些，好奇地伸着脖子看，朱虹蒙着双眼哇哇乱叫，场面一度混乱。

　　苏澜无法，只好把尸体再收回去。见罗家姐妹仍盯着自己腰间乾坤袋，不由没好气地和秦牧低语：“又不是没见过凶尸，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秦牧笑笑，并不搭腔。

　　既然遇上，六人便一同行动，周燕提议原地休整一下，罗沉挑了个离苏澜最远的位置，和罗浮窃窃私语道：“把尸体带在身上，恶不恶心。”罗浮看了看苏澜，也是笑而不语。

　　苏澜暗骂一起纨绔膏粱子弟娇气，不知民间疾苦，大家好歹是修士，夜猎是本分，把凶尸放入封恶乾坤袋更是常事，有什么好恶心的。

　　周燕凑过来问道：“所以你们半路上是遇到了凶尸？”

　　苏澜点头，道：“你们好像很忌讳这东西。”

　　周燕笑道：“哦，是吗？你们怎么降服它的？”苏澜便将自己与秦牧缠斗凶尸的过程讲给周燕听。

　　六人休整够了便一同上路，期间碰到好几拨靶子，所幸一个靶子是可以让多人同射的，故也没有争抢。

　　等到几人来到终点时，早已候在那里的石青看到苏澜出现时忽然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整张脸瞬间绿了，苏澜暗自窃喜，待众人去核对分数，她走到石青身旁，低声道：“我有一件与石家有关的东西，想给你看看。”

　　石青瞬间转头，向卫玲、石锗所在的地方走去，冷声道：“我不想看。”

　　不想看就不看呗，苏澜耸耸肩，如秦牧所说，一个项圈确实说明不了问题。

　　比武结果出来，谭幂以33分高居第一，接下来是秦牧、蓝若的31分和苏澜的30分，石青以30分与苏澜并列，石锗和卫玲则分别是28分和25分，其他人的分数均在15到25之间。

　　男修的分数另有榜单，苏澜只看到蓝芷以40分高居第一。

　　当晚，由于清谈会一开就是数日，各家族来客均在蓝氏府邸歇下，苏澜想了想，在掌灯后化作鬼身潜伏进石青所在的宅院。

　　“竟然让她逃了过去，这不可能，不可能。”石青紧握拳头，压低了嗓子一遍遍念叨一边在房中转悠。

　　“会不会是她没碰上？”石锗道，“你确定把招阴粉下在她的头花里了？”

　　卫玲笑道：“会不会你那个什么招阴粉根本没用啊？”

　　“不可能！”石青斩钉截铁道，“我亲自试验过的。”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子进来道：“二小姐，三老爷找您呢。”

　　“可知是为什么事？”石青忙问道。

　　“不知，不过好像和什么凶尸有关。”小丫头子点头又摇头。

　　“知道了。”石青脸色一沉，跟着小丫头子出去。苏澜自然也跟过去，她本以为这件事是石青自行决定，如今看来似乎背后还有长辈推波助澜。

　　长辈们居住的庭院和小辈不远，石青进门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道：“见过三老爷。”

　　石家三老爷摆摆手，示意她靠前点，问道：“今日我清点乾坤袋，少了的那只凶尸是不是你弄走的？”

　　石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道：“来时父亲说过，危急时刻可使用。”

　　“那是危急时刻吗？啊？”三老爷显然怒了，“我们让你保命用的东西，你把它浪费在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修士身上，皖陵苏氏，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阿猫阿狗，值得你如此？”

　　你才阿猫阿狗！苏澜暗自吐槽，却见石青红着脸，支支吾吾不清，三老爷见不得她这幅德行，挥挥手让她下去。

　　石青走后，苏澜却依旧待在这屋子里，从三老爷的话中，她可以分析出重要的一点——她和秦牧碰上的凶尸确实是人为炼制的，而且三老爷身边还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