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修灵正谈》岚月映天

33、乱世第二十八

　　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槍戳来，丛槍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皆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

　　这是戚继光《纪效新书》中的一句，论述行军打仗中纪律的重要性。

　　这日，金光瑶与苏澜密谈军事动向，在最近的几次劫掠中，皖陵苏氏以压倒性的优势夺下江浙沪闽四省的沿海港口，在苏澜的提议下建立海关，收取往来关税。同时，在当世顶尖的商贾世家支持下，第一批钢铁船队出海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不久之后，美洲的黄金将大量涌入本地市场。

　　而垄断电气、海关的鸿德将成为众矢之的，金光瑶早已发现内部蠢蠢欲动的各大股东的蓬勃野心。

　　“锤炼军队，务必加强队伍组织性、纪律性，同时展开贸易战，击垮修真世家掌握下的庄园、农场。”苏澜当机立断，这也是金光瑶和她讨论一天后得出的解决方案。

　　“小妹，根据你之前提出的枪支模型，我们手下的工匠已造出能用的枪械，普通人军队在那些商贾支持下已经建立起来，待我用你所说的训练方法练上一年半载，即可见到成效。”金光瑶目光灼灼，举手投足间无不带有政治家的自信。

　　“好，不急，我们目前还有修士可以用。”苏澜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斟酌着说道，“皖陵苏氏招募到的修士够多了，薛洋那边在暗地里培养鬼修，不出一年便可功成。”

　　“阿澜切勿心急，如今八大家族只剩七家，卫家在境内各家族的叛火中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白家安居苗疆，轻易不出，何、宋、楚、明四家虽系姻亲，然因阴虎符一事内讧起来，秦家作为八大家之首，按兵不动，估摸着是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金光瑶一口气分析完当前局势，端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我们广建军工厂，大肆吞并地盘，不过因为借着不同的名义，是以那些家族都没发现罢了，但鸿德这块肥肉必然被各大家族盯上了，日后行事务必低调。”

　　“正是此理。”苏澜认同道，“当今天下混乱，诸大家失其禄，各家族共逐之。不过我们需得打破家族专权，实现万民平等。”

　　金光瑶早已对苏澜的豪情壮志有所震惊、感慨，他抚掌笑道：“此真吾妹也。”

　　夜半
　　金光瑶看着吊在头顶的灯泡，半年过去，这奇怪的小东西遍布家家户户，灯泡和电线是免费提供给各家各户的，只不过电费需要自己掏，这新出现的奇怪物什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和少数人的反对，甚至在供电局营业的头几天有人传言公司用鬼魂发电，传得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的，金光瑶没有放任流言，立刻处理了。

　　天外之人吗？想到那丫头的来历，金光瑶笑笑，抬手打算关灯，恰在这时，房顶上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

　　金光瑶不动声色地打开门，从门缝间一钻，悄无声息地跟着上了屋顶。

　　看清来人后，他一惊道：“成美？你来此作甚？”

　　薛洋冲他摇摇手中酒坛，笑道：“怎么？找仙督喝一杯不行吗？”

　　“哦？找我？难道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上来的吗？”金光瑶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人漏洞满满的鬼话。

　　薛洋也不介意，没脸没皮地笑着：“那当然是因为知道你会听见找上来的喽。”

　　金光瑶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笑，接过薛洋手中的酒坛子，是甜甜的米酒，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没变啊。

　　薛洋仰头灌了几口米酒，道：“这些日子操练那帮小孩，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我给他们改名了，最大的那个叫温坛，小一点的叫温垣，最小的叫温塘。”苏澜让薛洋组建一批忠心耿耿的鬼修军队，薛洋挑的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平民孩子和流浪儿，少年天性向往江湖游侠，大多心志淳朴简单。

　　“那感情好，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金光瑶平平道，语气不见波澜。

　　“我打算教他们炼制阴虎符。”薛洋又灌了口酒，抹着嘴说道，“金陵石氏豢养的那名鬼修不知道是何人，但能在没有一半阴虎符的情况下制作出一枚可以用的阴虎符极为困难，此人天赋不在我下，日后若是动用鬼兵鬼将作战，如没有更强大的阴虎符，恐遭反噬。”

　　“你那块夷陵老祖的阴虎符还能用吗？”金光瑶接过薛洋的酒坛子抿了一小口问道。

　　“放了四百年，幸亏是玄铁否则早锈成铁疙瘩了。”薛洋无所谓地笑笑，“不过上面刻制的纹路还在，复原另一半不是问题，用这枚阴虎符再去复制另一枚就更简单了。”

　　“材料会不会不够？”金光瑶一语中的，“炼制阴虎符时夷陵老祖用的是玄铁。”

　　“不妨事，用鬼魂精魄炼制普通铁石也可得到阴铁。”薛洋云淡风轻地仿佛在说如何切一盘菜。

　　金光瑶知道这人脾性，向来有一说一，且说到做到，从不扯大话，因此放心地点点头。

　　半夜风冷，两人凝实的鬼体竟也觉出一两丝凉意，薛洋喝的有点多了，他转头看着金光瑶，一双闪亮的星眸中仿佛包罗宇宙万物，又仿佛除了眼前人便空无一物，他伸手拉了拉金光瑶的衣袖，道：“接下来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金光瑶觉得今晚的薛洋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闻言道：“目前我们已割据一方，接下来便是如何与其他家族结盟，覆灭剩余七大家族，一统天下。”

　　“谁问你这个了？”薛洋从衣襟里摸出一粒糖扔进嘴里，用舌尖舔舐着，“澜丫头和常州蓝氏的那小子在一起了，你不知道？”

　　金光瑶仔细一想道：“我说呢，怎么最近老碰到常州蓝氏的队伍。你问我这个，怎么，你也看上了哪家姑娘？”说这话时，他虽语带调侃，却莫名想到当初在船上时这人那带着蜜糖的一吻，眸色暗沉下去。

　　没待他多想，薛洋凑了过来，笑道：“我的仙督哟。”金光瑶静静看着那张俊脸向自己无限逼近，直到两人鼻尖相抵，薛洋喟叹一声，微微测过脸，将唇间含着的蜜糖渡入金光瑶口中，末了舌尖在他两瓣红唇上一抹，轻声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金光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薛洋嬉笑的神色渐渐退去，这整日嬉皮笑脸的小流氓难得正经了一回。

　　金光瑶低低地笑了，道：“怎么？成美可是心悦我？”他换上一个轻松的表情，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