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64、恨吗？

　　白马焱万万没有想到，左霁就只是把武昱藏在了仲晟屋里的床底下。

　　因为事情太多，想的太复杂，就这么简单地被他骗过了。

　　齐洛从床底下把人拽着搬了出来。

　　武昱中了麻药，还在沉睡。

　　墨佳和白马焱互看了一眼。

　　诡黠的笑自白马焱嘴角延展。

　　他让齐洛搀扶墨佳回去休息。

　　他自己待在这里，等待武昱醒来。

　　武昱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觉得整个人都动不了，很难受，苍白的发灰老脸满是痛苦表情，咳喘着，见白马焱想为他去请张老，挥挥手阻止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圣上的话，现在又已经是午夜了。”

　　他老眉一皱。

　　“……又？”老眼瞥向了微开的窗户，外头确实是一片黑，他没日没夜地睡，没有时间概念，很疑惑，脑子一转，他又捂嘴咳了几声，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事情没办成。”

　　老眼微微瞪大，武昱挺意外的：“……他抗旨？”

　　“并没有。可是……”白马焱告知：“他来到时仲晟已经殁了。”

　　“什么？！”老眼一下瞪圆了。

　　病死了？

　　他不敢相信。

　　只听，白马焱：“您偷偷出宫求医的事还是泄露了。”

　　“药庐被一群江湖奇人包围，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我们的性命。”

　　白马焱说来，看一眼武昱的反应，才继续：“敌人人数众多，手段弔诡，武艺高强，我们寡不敌众，负隅顽抗，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左霁将您藏于床下，而殿下，本来就身体病重，最后，因为身负重伤，体力不支，在李熹赶到时离开了人世。”

　　说到这，白马焱叹一口气。

　　“也多亏殿下带领我们浴血奋战，硬撑了那么久，也幸得李熹及时带队赶到，不然，我们可能都不在了。”

　　没想到他和仲晟的父子情缘走到尽头，还能得个善终，武昱心里感慨，也很悲伤。

　　“那些都是些什么人？”

　　“臣，不敢妄言。”

　　武昱老眼一眯：“是厉珝的人？”

　　“没能留下活口，我们没有证据。”白马焱答：“但他们很清楚我们是谁，目标非常地明确，可是仲晟也在这，这对他们来说，却是个意外。”

　　武昱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双老眼，眼白浑浊，是满满的肃杀之意。

　　白马焱盯着他，在猜他到底会信几分。

　　末了，听武昱：“……他倒是一名福将……”

　　这个“他”指的是李熹。

　　没能诛杀仲晟，却救驾有功，是个人才，而且还能为左霁所用，挺好。

　　白马焱赞同他这一说法。

　　“圣上，就发生的事来看，我们不能在这继续待下去。否则，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很难说。”

　　这个武昱当然知道。

　　“……你让他们准备一下，由李熹带队，带上张神医一行人，送我和阿霁回京。”

　　这正合白马焱的意。

　　他领命。

　　之后，回京的事很顺利。

　　就连平日最难搞的左霁也难得安分。

　　其实，左霁的心里藏着很重的心事。

　　比起他们，更是归心似箭。

　　一回京，他就向武昱请旨，直奔崇妃娘娘宫中。

　　有人向崇妃娘娘来报，崇妃娘娘听后很是欣喜。

　　她赶紧出门来迎。

　　可不想，等来的，却不是什么母子相拥而泣的名场面。

　　左霁一见到她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她愣了一愣。

　　听到的第一句，便是：“人救下了吗？”

　　问的，是仲晟的儿子。

　　她的眼眶一下也红了。

　　她不是无情的人。

　　仲晟好歹是她一手带大的。

　　他的死，她也哭了好几天。

　　她伤心摇头，哽咽：“是本宫没有本事……”

　　……也没了？

　　她的话令左霁震惊。

　　“说到底，是你父皇在防我。我收到你的消息时已经晚了。左府里的男男女女都被就地处决，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我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知道我会心软，他是一点后路都不给我留啊……”

　　说罢，崇妃的泪哗哗地落，一旁的嬷嬷怕她伤心坏了身子，赶紧上前来劝她。

　　左霁整个都软了。

　　眼眶通红，泪沿着脸庞滑落下去，滴在衣裳上。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回来有什么意义了。

　　失魂落魄，他起身蹒跚踱了去。

　　嬷嬷看在眼里，挺心疼他的，见这里没有外人，低声对崇妃：“娘娘，您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呢？”

　　崇妃瞥嬷嬷一眼，末了，看向左霁。

　　“心疼么？心疼就对了。”崇妃娘娘抹掉自己脸上的泪：“伤口越疼，心就越恨。”

　　她知道他志不在皇位。

　　但是啊，有仇就不一样了。

　　有了恨，人才会有斗志。

　　崇妃娘娘望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笑了开来，说：“这样，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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