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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冰激凌流泪 ...

  •   “爸,我现在能去现场了吗?我真的真的很需要!”柳一池急切地找到父亲,一上来就大声喊。
      正在喝水的柳頔差点没喷出来。他拿衣袖擦擦嘴角的水,不解地看向女儿。
      “我已经形成一套理论了!就是需要找到一些证据支撑。”
      “哦?说说看。”柳頔翘起二郎腿,提了兴趣。
      柳一池很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窗外的云染上了乌黑的颜色,天空开始不知不觉地变阴。风透过纱窗吹到柳一池的脸颊旁,吹起她斜刘海侧的碎发。
      听完后,柳頔向后一靠,脸色有些沉重。女儿推理十分离奇,但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因为根据已有的线索,它很合理。
      但柳頔还是叹了口气,为难地说:“但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那至少也让我看看。”
      “警察都难办,你还是省省吧。”柳頔无奈。
      柳一池不依不饶,甚至用上了撒娇的语调:“就给我一次机会,大不了让我死心得彻底一些。”
      柳頔没有说话,两只粗糙的大手默默地托着下巴。这一次,他也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给自己一个希望。

      天开始下起了大雨。豆大般的雨点倾盆倒下,噼里啪啦地打在柳一池的伞上。
      L市正式进入了雨季。即使是早上,天也暗得像傍晚。柳一池匆匆地向前走去,两只运动鞋被淋得很湿很湿。
      但她顾不上什么。她只知道,这是一场跟时间的赛跑,越早越能抓住点什么。若晚了点,现场封锁解除,那找到什么都是徒劳了。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高速旋转的轮胎卷起的水花溅到了柳一池的裤子上。黑色的运动裤狼狈而湿漉漉地贴到了她的腿上。
      但柳一池完全顾不上。
      毕竟,有三个现场正等待自己去挖掘。一定会留存某个关键线索的。

      “喂,你的进展怎么样了?”电话那头响起了莫宁的声音。
      “我要去找他了。”柳一池站在路边小摊的伞下,眼神沉思地望着天。
      莫宁的声音顺便变得十分兴奋:“带上我!我也要去!”
      柳一池一口回绝:“得了吧,陪你女友去。”
      “她去写文了。”
      “她是中文系的?”柳一池没好气地问。
      “不是,她在晋江写小说。”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柳一池深吸一口气,直接回道:“……行,拜拜。”
      “哎哎哎,别抛下我!”
      “如果我一个小时后没联系你,报警。警察知道任越家的地址。”
      “喂!”
      然后柳一池挂了电话。
      天发了一个响雷,轰隆一声让柳一池有些心跳加速。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私自去找杀人凶手。

      下午四点。天已经阴得不像话,甚至有了午夜的味道。
      柳一池站到了铁门前,按下了门铃。
      “请问任叔叔在家吗?”
      “谁?”听筒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我是一池。”
      里面沉默了两秒,然后声音变得有些困惑:“你找错人了吧?”
      “您不是任越叔叔吗?我是卧龙中学的,我朋友何秀竹上次跟您咨询完后好多了。所以我想来找您心理咨询。”
      “你没有预约过,先预约行吗?”
      “可是我现在感觉特别难受……我的抑郁症突然更厉害了。如果再不找您谈谈,我想自杀的……之后我妈妈会付钱的……”柳一池完美模仿出了震撼的哭腔。
      里面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铁门“嘟”的一声开了。果然,未成年人卖惨是有效果的。
      “请进。”
      柳一池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铁门。
      上了两层的楼梯,柳一池看到了半开的门里透出的乳白色的灯光。
      她推开门,只见照片上的那个任越活生生地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样的塌鼻子,一样的苍老的长相。
      只不过,现在的任越眼睛仿佛透露着厌世的光,如深渊般让人感到寒冷。
      任越的房子不大,看样子只有一室一厅,布置也十分清冷,以黑白色调为主。
      “你叫一池?”
      “嗯。”柳一池换了拖鞋。
      “这是全名吗?”
      “不是,是柳一池。我姓柳。”
      “进来坐吧。”
      柳一池老老实实地冲他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先去趟卫生间行吗?”
      “行,在那里。”任越指向走廊尽头。
      在柳一池从卫生间出来后,任越引导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一个人来的吗?”
      柳一池点头。
      “你妈妈为什么不陪你来?”
      柳一池早就想好了一切问题的答复,十分镇静:“她现在在加班,没法赶过来。可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痛苦地垂下了头。
      “这是是雨天忧郁症。
      雨天会让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抑郁,但有人的人抑郁的程度比较多。挺过这几天,等太阳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越坐了下来,目光平和地看着柳一池。他的戒心被这样一个天真无暇的女孩子抹除了。
      “我倒希望有这么简单……可我三个月前就这样了。”
      “那人生里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难过吗?”
      柳一池的眼眶红了:“一切都让我难过……人的出生就是悲剧。”
      “为什么是悲剧呢?”
      “尼采说,人生最好的事莫过于从未出生过。但我们已经出生了,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第二好的事就是立刻死去。”
      “那是他的哲学,不必要成为你的哲学。”任越还是十分安抚十分平静,但显然被柳一池说出的话惊到了。
      “可他是对的。生活是一团糟,充满了黑暗的人心。”
      “你还小呢,那只是……”
      “每个人都是凶手,不是吗?”
      任越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柳一池:“为什么这么说?”
      柳一池抬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任越的眼睛。那已死去一般的眼睛。
      “一个人的崩溃、死亡,是由最后一根稻草触发的。但压在上面的所有稻草都是凶手。”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死了,他们都是凶手。当众取笑我的人,明知道我酒量不好非要逼我喝酒的人,在我悲伤时却袖手旁观的人,都是凶手。”柳一池闭起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校园暴力要及时向长辈反映。”
      “希望我死之后,五年后能有人帮我报仇,杀掉那些人。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为什么是五年后?”虽然声音仍然平静,但任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了。
      “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他是在帮我报仇了。这样……警察也不会怀疑到他了。”柳一池看向任越的眼睛,好像眼神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任越彻底不淡定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紧握的拳头开始颤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说我自己的故事。难道您也有故事?”柳一池站了起来,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光。她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任越明白了什么,死死地盯着柳一池的脸。
      “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个高中生。”
      任越仍然死死地盯着她,好像要把柳一池的脸看穿一个洞。
      “我心里没鬼,而且会反催眠的。”
      任越冷笑了一声后闭上眼睛,有些瘫软地坐下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柳一池趁热打铁:“我不是警察,我只是感兴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任越看向天花板。
      “刀片我找到了。里面肯定有被害人的皮肤碎屑。”
      听到这句话,任越的脸变得煞白。
      “那三个人自杀的刀片一模一样,但他们的房子里都没有那样的一盒刀片,鬼知道是哪里来的。
      所以大概就是你的了。我知道你不会扔的,毕竟都不会想到会查到你头上。
      顺便告诉你,人在抓取东西的时候都会留下皮肤碎屑,而且肯定会或多或少地留下指纹。”
      任越冷笑:“你不是警察?”
      “不是,我十六岁。”
      “你过来干什么?”
      “我只是来寻求一个真相。”
      任越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这个老成过分的少女,一时间忘记了开口说话。
      “五年前的那个意外……他们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任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柳一池。
      “劝酒是中国人的传统。”
      这下,任越终于说话了:“可她酒量不好,而且也不爱喝酒。”
      “他们也没有让李兰兰酒精中毒,只是让她喝醉了而已。这还是陈理的毕业庆祝会,醉笑陪伊三万场。”
      任越不语。
      “玩真心话大冒险也不是什么过错。让她照着做,愿赌服输。凌晨一点,路上本来没车。”
      “那你说,为什么偏偏就有车了!为什么他们傻站在那里没拉她一把!为什么!你说!”任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激动地大喊。
      柳一池毫无惧色。
      “再空旷的马路上都可能随时出现汽车。拐角处出来的车太过突然,他们没时间反应。更何况,人在遇到突发事件时会延长反应时间。”
      任越的眼睛有些充血,继续恶狠狠地说:“他们虽然道歉了,但谁都不打心底觉得自己错了!我后来找过他们,可他们都避开我,当作李兰兰这个人从来不存在!
      我爱她,本来想和她白头偕老——可现在呢?可现在呢!”
      “我知道她的死对你来讲很痛苦。可事实就是如此。有谁错了吗?”柳一池向前进了一步。
      任越没有说话。
      柳一池继续说:“他们其实心底里都知道自己的过错,只是一直在逃避。不然,他们也不会跟彼此断了联系。
      所以,你即使用催眠诱导杀掉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用催眠?”
      “我猜的。我查到你曾经在台湾当过两年明星御用地催眠治疗师,资历还挺高。而且他们心底本就有鬼,更方便你催眠诱导。勾起他们心底的罪恶,然后让他们在浑浑噩噩中自己偿命。”
      任越闭上眼,点点头。他的眼皮在颤抖。
      “不过,他们割腕后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表情能保持平静?”
      任越冷笑:“催眠都能让你感觉自己在天上飞。”
      柳一池点点头:“这样啊。我还有一个问题。”
      任越看向窗外阴森森的乌云。
      “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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