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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谢三思中午来画室,照常瞅瞅其他人的画,瞅到陈遇的,他的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卧槽卧槽卧槽,随哥竟然给陈遇改画了!!!

      改的是投影。
      一眼望过去,忒明显了。
      那大神线条混在陈遇的菜鸟画上,非常的格格不入。

      谢三思掰掰手指头数随哥最近的罕见行为,越数越吃惊,他从背包里摸了个小圆白萝卜出来,拽拽屁股上的根叶,“咔嚓”啃一口,小声说了一句。
      “随哥,我看潘琳琳应该不会来了,要不你坐过去?”
      江随蹲画架边整理工具箱,眼皮不抬:“我吃饱了撑的?”

      谢三思也蹲下来,嘿嘿笑。
      江把美工刀丢工具箱里:“笑你妈。”

      说话间,他随意瞥向女孩,发现她在挠脚。
      烟灰色牛仔裤腿捞上去一截,露出一点纤细脚踝,上面落了好几道浅浅的指甲痕。

      江随的目光从她身旁的空位子扫过,又扫过去,停留几瞬才转开视线。

      .
      然而谁也没想到,请假一周的潘琳琳下午过来了。

      当时江随正在听歌打瞌睡。
      谢三思拐了拐他的胳膊,示意他看门口。
      江随困得不行,满脸阴沈:“什么玩意?”
      谢三思说道:“潘琳琳。”
      江随朝门口偏了偏头,眼里的倦意瞬间消失无影。

      潘琳琳杵在门口,脚步因为房间里的古怪低气压而僵住,迟迟不敢迈进去,她头一扭,跑去全是女子军的第一画室打听情况。
      “嗨嗨。”
      六个女生都在画画,没人搭理她。

      潘琳琳凑到靠门的女生身边:“蔡秀,我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蔡秀说没什么事。
      潘琳琳拽她胳膊:“那怎么我回来,气氛怪怪的。”
      蔡秀被拽的手腕一抖,笔尖在画纸上刺啦一声响,一条过重的线条毁了球体的反光,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气的挣脱开潘琳琳的手:“你也说了是你回来咯。”

      一般人会尴尬,难为情,下不来台。
      潘琳琳却跟没听懂似的,嬉皮笑脸地推她一下:“什么呀。”

      蔡秀厌恶地坐回去,擦画上的反光部位。
      “诶,我一周没来,你们都学这么多了啊。“潘琳琳叹气,“看来我要努力追上你们了,得熬几个晚上才行。”
      房间里几人都当她放屁。
      画的差,属于没天赋型的不说,还没耐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嘴上说。

      .
      潘琳琳扒着蔡秀肩膀:“刘珂,你画的好好呀,不愧是咱原木的顶梁柱,no.1,妥妥的准大学生,明年肯定是各大美院随便挑。”
      刘珂一个眼角都没给。

      潘琳琳也没指望能有回应,她过了嘴瘾,对蔡秀嘻嘻道:“借我根铅笔呗。”
      蔡秀挪动画架的动作一停:“没有。”
      潘琳琳依然笑着:“那借我一点橡皮泥。”
      蔡秀说道:“也没有。”

      潘琳琳趁她不注意,快速去翻她的工具箱:“这不是有嘛。”
      说完拿了橡皮泥跟铅笔就跑。

      蔡秀都没反应过来。
      “没削的不拿,就拿我削好的。”她扣紧手中的铅笔,气红了眼,“那是我削的最好的一支了,我都舍不得用。”
      “橡皮泥也是,很大一块,全拿走了。”

      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得安慰。
      “算了,为那号人气不值当,算了算了。”
      “回头我帮你找她要回来。”
      “下次她来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再让她得逞了。”

      安慰着,几个女生就有感而发了起来。
      “说真的,找她要东西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要命。”
      “双手赞同。”
      “她回回都是一脸赔笑,但东西就是不还,怎么要都不还,人笑着脸,咱还不好意思发火,等咱耐心全磨完了,真的发火的时候,她就还了,下次还那么来,一言难尽得很。”
      “有时候她还不是当面借,是偷偷拿,画室谁工具箱里不是经常被她翻啊。”
      “她那样的,绝对的一言难尽,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要我说,就不该顾忌她是个女生,直接叫她不要脸,厚脸皮叫起来根本没杀伤力,她都不当回事,还嬉皮笑脸。”
      “就是,有次我吃面包,她找我要,我没给,她就跟人说我是小气鬼,真的是,我晚饭就那么点面包。”
      “……”

      几人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郁闷上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珂来一句:“她怎么不在我这赖皮?”
      大家一时语塞。
      心说,因为你嘴毒啊,自己不知道么?

      几人谁也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都在默默吐槽。
      刘珂这个人,画室排名第一,深得赵老师喜爱,经常最后一个走,第一个到,她的世界除了画画,其他都是浮云。
      不对,浮云不包括陈遇。
      整个画室,刘珂只给她面子。

      .
      刘珂看了她们一眼,把她们看得心虚,好像自己的吐槽被听见了似的。
      没等她们说些什么缓解氛围,就听刘珂嘲讽:“自己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蔡秀感到难堪,她咬咬唇:“我哪里是包子了。”
      其他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包子,觉得遭到了羞辱,纷纷辩解。
      “这根本不是包子不包子的事,潘琳琳都没自尊心,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没用啊。”
      “对啊,不管说什么,她都嘻嘻哈哈的,能怎么办?”
      “很难听的我都说过,她仿佛失忆。”

      “能有多难听?”
      刘珂的言语是一贯的犀利直白:“你们私下里吐槽潘琳琳,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来跟她撕破脸,觉得丢人,没面子,怕被男生们说,就想别人能把她撕的在画室待不下去,不想自己揽上那个事。”
      几人被说的脸通红,无法反驳。
      “不止是你们几个,画室其他人也一样,都这么想,潘琳琳看准了你们的虚荣心理。”
      刘珂皮笑肉不笑:“要么抹开面子杠,要么就忍着。”
      说完就没再开口。

      .
      潘琳琳路过第二画室,抢了个橘子,几块牛轧糖。
      “哟,厚脸皮来了啊。”
      潘琳琳笑嘻嘻的,两个麻花辫随着蹦跳的动作一甩一甩,她又去第四画室逛了圈,最后才揣满了兜回自己画室。

      “陈遇。”
      潘琳琳把兜里的吃的用的全掏出来:“我的画板怎么是倒着放的?”
      陈遇眼皮一跳。
      中午江随用那画板画了个蛋挞,她放回去的时候没注意。

      潘琳琳不依不饶,声音又细又尖:“跟你说话呢,是不是你……”
      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弄的。”
      潘琳琳立即噤声,问都不敢问。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动静。
      “靠!是婚车!”
      不知是谁喊了声,几个画室的门哐当哐当响,大家全跑了出去。

      陈遇揉揉橡皮泥,挨个擦着纸上圆柱体周围的几处铅灰。
      江随坐在凳子上转过身,叠在一起的腿踢踢她的工具箱,饶有兴致道:“刚才我如果不出声,你打算怎么说?”
      陈遇挠脸:“没如果。”

      江随没什么意义地“啧”一声,话到嘴边,视线却先落在她的脸上:“转过来。”
      “什么?”
      陈遇刚转过去,右边脸颊就被两根手指捏住了。

      “脏了。”江随的指腹蹭了下,在女孩反抗前撤回手,起身走出房间,脚步顿住,一转,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低头看看自己的拇指跟食指。
      我他妈是神经病吧。
      不然怎么有种把她的小酒窝纂手里的错觉。
      而且还是同手同脚走出来的。

      江随把那只手放进口袋里,拇指跟食指来回摩挲了会,啧。

      .
      大厅窗户边扒满了人头,全挤在那看新郎新娘。
      女生们哇个不停。
      “新娘子呢?我要看新娘子。”
      “车应该还没到。”
      “你们看那个伴郎,长得一般,身材挺好的啊,背影杀手。”

      潘琳琳撕橘子皮:“我前两天认识了个哥哥,社会上的,身材比他好很多,都是肌肉。”
      有女生理她:“男的肌肉太多了不好看,我不喜欢。”
      潘琳琳撩麻花辫:“腱子肉,刚刚好的那种,超有男人味儿。”
      别的女生掺和进来:“那你让他来画室啊。”
      潘琳琳呵呵呵:“我让他过来了,你们还不得吃了他。”
      “切,就知道你在扯。”
      潘琳琳眼珠子转转:“激将法,我不上当。”

      旁边一男生发出嚎叫:“来了来了,车来了!”
      接着又是一声:“卧槽!撒糖了——”
      劈里啪啦的炮竹声里,大家伙一窝蜂涌了下去。

      谢三思脚被踩了好几下,他靠在墙边两手抱胸,作受惊状:“没吃过糖是吧,一群傻逼。”
      被刘珂拉着往门口走的陈遇看他一眼。
      “你去吗?”
      谢三思受宠若惊,笑成喇叭花:“去的去的。“
      傻逼们,加我一个,我来了。

      .
      江随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大厅只有一堆道,背后有脚步声,伴随着赵成峰蹲太久,气虚的声音。
      “都下去了?”
      江随顺过额前发丝:“是吧。”
      赵成峰对学生们的举动并没有动肝火,就当下课放松一下:“你不去?”
      “有什么好去的。”
      江随回了第三画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平时热爱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黄毛竟然不在。
      他搭在门把手上的几根手指微屈,逐一敲点了一下,带上门下楼。

      赵成峰吹石膏上的灰,抬头道:“不是说没什么好去的吗?”
      “我去把他们叫回来。”江随懒声说。

      .
      楼下围着很多人,热闹非凡。
      男方家出手挺大方的,大袋大袋的拎着撒,又是喜糖,又是散烟。
      还有巧克力,德芙的。

      江随的目光随意在人群里穿梭,停在一处,那里有道瘦小的身影,风把她齐肩黄毛吹乱,她也不管,完全不在意形象,就站在一地的炮竹花里,垂头数糖果。
      认真的小样儿,跟那晚烧烤摊前数硬币的样子重叠了。
      挺傻的。

      周围嬉笑嘈杂,陈遇没察觉到江随,她数好了糖,把玉米软糖都给了刘珂。
      “我这有金丝猴。”刘珂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金丝猴,“诺。”
      陈遇收了:“糖种类挺多的。”
      “有的还不便宜。”刘珂握住毛糙的长马尾,顺了顺说,“这家人条件蛮好,撒了很多。”
      话锋一转,有感而发:“阿遇,你想过结婚没?”

      陈遇一脸“不想接这个话茬”的抗拒神色:“……还早吧。”
      “我是觉得没意思。”
      刘珂唏嘘:“你看这结婚,最高兴的是亲戚们,还有我们这些吃喜糖的,新郎新娘就跟完成某个任务似的。”
      陈遇没注意,她望望一张张欢笑的脸,最后回应好友:“先不要操心结婚了,男朋友都没有。”
      刘珂:“……”
      “你有啊?”
      陈遇耸肩:“没有。”
      刘珂净身高有一米七,比她高10厘米,手一抬,轻松拍她脑袋:“同学,大哥就莫要说二哥了。”
      陈遇嘴抽搐。

      刘珂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阿遇,你觉得在高中建立的情感上的羁绊,能结实多久?”
      陈遇没留神,一下咬到舌头,疼得她嘶嘶抽气。
      “一会结婚,一会谈恋爱,”她的嘴里有一缕铁锈味道,吐字含糊,“你怎么了?”

      刘珂说没什么。
      陈遇狐疑地看着她。
      “我去蔡秀她们那边看看。”刘珂径自走向画室女生扎堆的地方。

      陈遇若有所思,她记得好友父母都是高材生,知青,文化人,从高中开始,一步步走到的今天。
      那个年代太艰苦了,能守住一样东西很不容易。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遇搓搓眉心,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
      人群后方,江随鹤立鸡群般立在花坛边,将黄毛儿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
      小表情还挺丰富。

      谢三思捧着一把糖过来,乐的跟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诶,随哥,你看我这……”
      话说一半,人就已经越过他走了。

      江随迈步走进楼道里,叫住前面准备上楼的女孩:“糖呢,给我一颗。”
      陈遇看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江随暗示性地把手弯弯。
      陈遇不为所动:“你没有吗?”
      江随睨她:“废话。”

      陈遇:“那你自己去前面要。”
      江随:“太丢人,不去。”
      陈遇:“不去就别吃。”
      江随:“……”
      本来他逗她玩的,没想吃,现在还非得吃了。

      江随抬起一条腿,霸道地斜搁在楼梯上,大有一种“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的土匪架势。
      “陈同学,咱俩来算算帐,上周末是我帮你打跑了混混,要不是我,你就要在小巷里叫破喉咙了。”
      陈遇不慌不忙道:“当晚,狗要冲过来的时候,我让你躲在我后面,还指导你怎么引开的狗。”

      江随再出招:“我让你把我的画带回去,给你临摹了。”
      陈遇继续悠悠反击:“四个灌汤包,你昨天一口气吃下去的。”
      江随阖了下眼帘,发出一声笑:“还是上周末,雨大的都没法骑车,我送你回的家。”

      陈遇输了。
      江随抬抬手:“嗯?”
      陈遇无语地拿出一颗花生糖给他。

      江随的球鞋点了点地:“今天中午,我又是给你改画,又是教你画画。”
      陈遇又拿糖。
      江随竖起两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两颗。”

      陈遇嫌弃地白他一眼:“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要你管。”
      江随不接她给的喜气洋洋红纸糖,土了吧唧的,他得寸进尺:“我要金丝猴。”
      陈遇拧眉:“就这个。”

      江随居高临下看她细软发顶:“给我一个金丝猴,别的我不要了。“
      陈遇就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忽视孩子的无理取闹,抵制溺爱的行为,她冷着脸:“不行。”

      江随怒了:“操,老子都说只要一个了,你别过分。”
      陈遇跨过他的脚上楼。
      江随下意识跟在她后面。
      “给我一个。”
      “不给。”
      “给我一个。”
      “不给。”
      “……”

      楼道里,谢三思顺着楼梯口方向往上看,一张娃娃脸皱在一起,很是一言难尽。
      随哥怎么狗里狗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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