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许一生》清甜红豆

52、第 52 章

　　五十二

　　他下厨确实很熟练，没多久饭菜就上桌了。

　　看一眼菜色，都是她惯常吃的。尝了一块牛肉，顾天宁撇嘴道：“好淡。”

　　“口味太重，对身体不好。”

　　“能把酸菜牛肉做得这么淡，你也是个人才。”

　　“那尝尝豆腐。”

　　顾天宁戏谑道：“你不会麻辣豆腐不加麻不加辣吧？”

　　赵洛颜舀了一勺到她碗里，“你提醒的对，我下次钻研钻研。”

　　“你都会做几个菜啊？”

　　“二三十个总有的。”

　　“哦。”顾天宁故意拉长尾音，歪着头笑眯眯道，“原来你也就想念我二三十次而已嘛，不算多。”

　　“……”

　　她不喜欢耍嘴皮子，但能在口头上胜过赵洛颜一次，比吃这顿饭还让人心情愉悦。

　　吃完饭，赵洛颜不让顾天宁帮忙，直接把人摁在沙发上，独自去收拾厨房卫生。等他出来，手上端着一盘车厘子和一盘葡萄。

　　“谢谢。”顾天宁伸手去接。

　　赵洛颜在她快要碰到，眼疾手快地移开了。

　　“……”顾天宁仰头看他，“你几岁？”

　　赵洛颜坐在她旁边，“没不让你吃，我喂你。”

　　“停停停。”顾天宁嫌恶地推开他，“别做这么肉麻的事，我很早就跟你说过。”

　　“……哦。”赵洛颜只得把果盘放在矮桌上，表情失落。

　　“算了，那就喂两颗也行。”

　　权当逗逗小朋友。

　　时隔十二个小时，顾天宁翻出昨晚被当做枕头的资料，和赵洛颜谈论公事。她也是真佩服赵洛颜，醉的一塌糊涂还记得哪份文件有问题。在这行积累了三年经验是不一样，创新和远见都是她一时之间比不上的。

　　“你到底为什么会昏倒。”

　　顾天宁撇了撇嘴，“我们在谈公事，你专业点行不行？”

　　“你怀疑我的专业素养？”赵洛颜轻笑道，“从我大一那年看到你和刘宇超演讲答辩，我就常常想象着和你站在一起工作路演的场景，现在终于等到机会。”

　　“那你可能得失望，通常负责宣讲解说的是Irene和Albert.”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死缠烂打这个毛病，看样子分开这么些年病的更严重了。顾天宁只得大致和赵洛颜说了她的身体状况，尽量轻描淡写。

　　可对方还是越听越心惊，唇角弧度渐渐垮了下来。

　　“所以，你是因为我逼你加班，才会劳累晕倒的？”赵洛颜抖着声音问。

　　“不至于，这点工作量就劳累我还要不要上班了。”顾天宁语气轻松，“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最近失眠的厉害，调整回来就好。”

　　赵洛颜将信将疑，可既然她不让他操心，只能暂时作罢，又往顾天宁嘴里塞了颗圆葡萄。

　　在这屋子里呆了近一天，顾天宁觉得怎么也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和赵洛颜吃饱喝足抱着在沙发上发胖了一阵，站起身说着到点该回家了。

　　赵洛颜一听到“家”字整个人都不对劲，一把将顾天宁拽回沙发，顺势将人压在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顾天宁第一次承受男人欺身而上的气势，好一会儿才看清赵洛颜眼底流动的不同寻常的情绪，她这会儿还穿着薄薄的长袖衬衫，这个姿势相当危险。

　　“别走了，好不好。”赵洛颜目光在她眼睛鼻子双唇流连，燥热感愈发明显，缓缓俯下身。

　　顾天宁适时曲起膝盖，抵着赵洛颜的腹部，眼神清明，“你长没长大？什么时候还学会耍赖了？”

　　“哪里都长大了，需不需要证明一下？”赵洛颜压低声音，染上欲色的嗓音带着奇妙的魅惑感。

　　不理会对方无聊的双关，顾天宁从缝隙中轻巧地钻出来，“我好像听谁说，他以后都听我的。”

　　一盆冷水从天降，赵洛颜耷拉着脸，不情愿地说：“我当然听你的。”顿了顿，又不甘心道：“那你搬来跟我合租好不好，我一个人住，这里太大了。”

　　“不好。可可准备跳槽，最近在找香港这边的公司，等她找到下家我就会和她一起住。”

　　“天宁……”

　　“别说话。”

　　“学姐。”

　　“我走了。”

　　顾天宁动作很快，她不是怕赵洛颜乱来，而是怕自己又轻而易举地拉低底线。面对这个人，什么理智啊，原则啊，都莫名其妙的打折扣。

　　周一一大早，顾天宁就出发去了公司。苏悦君也有早课，两人一起乘地铁。路上苏悦君不忘教师本色，谆谆教诲祈祷她能开窍。

　　“赵洛颜也是心大，居然肯放你回来。”

　　“不然呢？”顾天宁轻笑着，挥了挥拳头。

　　“就这样看，他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佛祖在上，我什么都没做。”

　　苏悦君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无心插柳，不刻意也挺好的。过年一起回家？”

　　“好。”

　　一进办公室，看到赵洛颜在和Irene交接工作。上周五没来公司，顾天宁也有一堆事要和老板当面报告。

　　赵洛颜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和Irene说完话就径直朝她走来。

　　“公司。”顾天宁低声道，“你注意点。”

　　“我知道，不会让你为难。”赵洛颜飞快地吻吻她的头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前两天没在做梦。”

　　“你再不让我工作，我就得做梦了。”顾天宁忍着笑推开他，“被扫地出门的噩梦。”

　　春节的公共假期只有四天，但中国人极重这个节日，每年都会出现集中请年假的情况，前后两周组员几乎是不齐的，因此年前都心照不宣地加紧工作，尽量把一个月的工作量挤在半个月内，让不调休的同事压力小一点。

　　赵洛颜和Bright在这个项目上经验丰富，游刃有余，Bright找到的人脉关系又省下了大笔信息成本，两个人简直能顶四个人用。不苟言笑的大老板难得的露出赞许满意的笑容，旁敲侧击地询问有没有长期留港的意向，同组同事体感加班压力都比往年小了。

　　赵洛颜被顾天宁上次昏倒吓的半死，再也不敢以工作为借口拉着她加班。不仅如此，项目任务分下来，他能处理的总是要多拿走一部分，替她分担。

　　顾天宁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趁赵洛颜上茶水间，在门口堵他。一手插腰，一手撑着门板拦住去路，气势汹汹。

　　“怎么了？”

　　“你说呢？”顾天宁严肃道，“趁我上洗手间你跟Irene说了什么？”

　　“我说，我最近闲的厉害，想找点事做。”赵洛颜眉眼含笑，一本正经说。

　　“你属于打扰我工作，瞧不起我？”

　　“合理分工有什么不好，难道要我闲死，然后看着你忙死？”

　　“你再这样，我只能申请调组了。”

　　“……”

　　“调组？”

　　听见身后传来的讶异声，顾天宁瞬间把手收回去，尴尬地转身。Ken和许诗雯端着茶杯，好奇地探头望向屋内，又把视线转回来。

　　许诗雯：“天宁，你要转组？”

　　顾天宁：“说着玩的，年前事情那么多，哪能说转就转。”

　　Ken：“我们组特别缺人手，招了好几个实习生。宁要不要考虑，申请来我们组？”

　　赵洛颜眼底一沉，走到顾天宁身边，两人身体把茶水间的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和她说笑的，她不会走。”

　　“说笑？”Ken认出了赵洛颜，似笑非笑道，“宁都还没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怎么会开玩笑。”

　　“她只是在和我打情骂俏。”赵洛颜低头看了眼顾天宁，宠溺一笑，“不过你说的对，不应该拿工作开玩笑，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

　　顾天宁：“？？？”

　　因为赵洛颜在外人面前装大尾巴狼的举动，顾天宁三天没搭理他。被顾天宁一通简明扼要的警告，赵洛颜没敢再插手她的工作，只能掐点让她按时吃饭休息，趁着没人给她按摩放松肩背。

　　正好是年前修罗场，成山的工作等着他们去做，少点调情时间，她就能订早一班回家的票。

　　赵洛颜得知顾天宁提前回家的时间没说什么，可一听到她和苏悦君一起回去，立时不淡定。顾天宁眼尖地摁住赵洛颜的脑袋，才阻止他蹿起来。

　　“我们是同学同乡同一个城市，谁让你家在北京呢？”

　　道理都懂，还是心有不甘。

　　顾天宁转移话题，随口扯道：“你今天也用的那一款香水？居然到现在还没停产，真是奇迹。”

　　“早就停产了，这是我找了很久的，味道相近的一款。”赵洛颜拉着她的手，“我们找时间，再去挑一组对香好不好。”

　　“好啊，听你的。”

　　“在其他地方也听我的就好了。”

　　“比如说？”

　　“春假我们出去旅游吧。”赵洛颜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道，“还是去日本，我想了好多好多年了。这几年，想你的时候就做一次计划攻略。”

　　顾天宁扑哧一笑：“你想我的时候，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可不是，三年计划五年计划，买房买车前景广阔，不可靠不敢说爱你。”

　　“你可是来体验生活的小朋友，别装了。”

　　“没装，我在向你证明我的个人能力。答应吗？”

　　“嗯，正好是樱花季，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赵洛颜笑容里有些落寞，“你呀，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家就好了。”

　　“那得看你表现。”顾天宁故意停顿片刻，“争取明年春节。”

　　话音刚落，手上传来一阵禁制，顾天宁踩着高跟鞋，步伐凌乱的被赵洛颜牵到安全出口外。重重地甩上防火门，顾天宁被压在门上，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就被赵洛颜的吻堵回去。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比起大学时的青涩稚嫩，多了成熟霸道的味道，顾天宁一瞬间有些恍惚。

　　赵洛颜一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攻城略地。顾天宁两手无处安放，赵洛颜便抓着她的手，引导似的环住他的肩颈。两人拼命交换着彼此的津液气息，像是要把过去几年的空白都填补回来。

　　赵洛颜的手轻抚着顾天宁的腰，温暖而不染欲色。直至听到顾天宁发出小猫般急促的嘤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和赵洛颜分开多久，顾天宁的吻技就搁置了多久，烂得没眼看，只能承受对方的侵略无还手之力，因缺氧而涨红了脸，伏在赵洛颜肩上喘息。

　　“我会表现的很好。”赵洛颜舔舔唇，心满意足的说。

　　“你这是擅自脱岗。”顾天宁缓过气来，指责道。

　　“……”

　　百炼成钢，赵洛颜已经放弃纠结情趣浪漫这些事。

　　没多久，他们的八卦就在办公室暗地里传遍了，连楼上楼下的同事都知道。香港同事直爽干脆，有人问怎么发展起来的，有人问出差结束以后是不是要异地恋，有人更是直言什么时候领证办婚礼。

　　顾天宁：“？？？”

　　尴尬到无法保持公式化微笑。

　　许诗雯在午餐时间匆忙来找她，勉强冲旁边的人扯出一个浅笑，“让渡一次使用权？”

　　“一小时。”赵洛颜看了眼手表。

　　餐桌上，许诗雯指天誓日地说八卦不是她传出去的。虽然她在微信上竭尽所能地从顾天宁那搜刮信息磕糖，看上去很八卦，但她其实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许诗雯真诚地说：“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顾天宁边把配菜往外挑，边漫不经心道，“你一个人听着乐就够了，没心思拉听众。”

　　“就是这意思！”许诗雯道，“所以应该是Ken，他暗恋你那么久，应该挺伤心的。”

　　顾天宁点点头，她并没有要求Ken和许诗雯保守秘密，即便真的传遍办公室她也无所谓，只不过……

　　“怎么连扯证都传上了？”

　　许诗雯耸肩：“传言嘛，自然是越传越远，等传到友司，说不定孩子都传出来了。”

　　目瞪口呆。

　　但她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读大学的时候名字在校内版头都快挂到风干，照旧波澜不惊，何况大家平时工作那么忙，偶尔被当做餐桌谈资，顾天宁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然而当她看到Irene满脸凝重地在电梯口等她，要和她聊私事时顿时头皮发麻，没想到这次绯闻传播范围波及到高级经理。

　　“你和颜，是准备结婚了吗？”Irene忧心忡忡地问。

　　顾天宁不明所以，这边虽然没听说有歧视孕龄女性的现象，但小心斟酌后说：“只是刚开始接触，暂时没考虑结婚的事，三年内也不会考虑孩子，Irene你放心，我们不会影响工作。”

　　Irene愣了愣，失笑道：“你误会了，这是你们的私事公司不过问，我去年也是刚休完产假。我只是想提醒你，Serena经理对颜有好感，这两天在向我打听你们的事。”

　　Serena，谁？

　　“Serena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去年上海出差就认识颜了，只不过没机会发展。总之……你要注意。”

　　顾天宁关心别的：“我们和Serena有项目往来吗？”

　　“目前没有，Serena组主要接手食品行业的项目，不过人手不够的时候互相借用很正常。”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顾天宁摊手，“她只要不给我工作增加困难就行。”

　　Irene笑了：“你是我的人，做好本职工作，没人能为难你。不过，你真的不担心颜？”

　　“我比较担心饭碗。”

　　原本对八卦传播不甚在意，但经许诗雯一提醒，顾天宁思忖半天还是要和赵洛颜商量商量，她可不想传到最后剧情变成了奉子成婚。

　　赵洛颜听她说完，慢悠悠地翻阅文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目不斜视。

　　“不用担心。”

　　“为什么？”

　　“传言没歪。”

　　“？？？”

　　“后面那段，是我加的。”赵洛颜抬头，淡笑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顾天宁学着古装剧里的剧情，颤巍巍地去扯赵洛颜的脸皮。

　　没扯下来。

　　“是本人吗？”顾天宁试探道，“你以前从来不跟别人废话的。”

　　“偶尔为之，下不为例。我可不想再看公司里这Ken那Ken对你有非分之想。”半晌，赵洛颜又不自然地补充道，“你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大哥还挺好意思说二哥的？

　　翻了个白眼，顾天宁忽然想到Serena，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和Serena熟吗？”

　　停下翻页动作，赵洛颜认真想了想，“Serena，是谁？”

　　果然。

　　“我最喜欢的网球运动员。”

　　“哦。”赵洛颜了然一笑，“我不太关注WTA，不过你喜欢，我会回去看看的。”

　　***

　　介于顾天宁严重的住宅依赖，换了新地方起码两周睡不好，赵洛颜不再提让她搬家的事，只是面对苏悦君始终很别扭。

　　苏悦君早认识她四年，多陪伴了她四年的事，赵洛颜想起来都脑壳疼。

　　因此回家那天，即便顾天宁说了行李不多，又有苏悦君陪同，赵洛颜还是特地请了半天假来送她。

　　“赵先生真是奔波，快过年了工作应该很忙吧。”苏悦君道，“其实没必要多此一举，我和天宁每年都是一起走，很安全稳妥。”

　　赵洛颜不疾不徐地说：“不奔波，能和天宁多呆几分钟很值得。”

　　“那还是工作太少了。”苏悦君笑道，“我一看到学生有空在民主墙蹦跶就知道，还是作业太少了。”

　　“苏老师才是奔波，听说搞学术的全年无休，还迁就天宁的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我替她谢谢你。”

　　“我这工作说全年无休也行，全年休假也行，时间自由随意。所以天宁有什么事，我随叫随到。”

　　顾天宁坐在中间，眼珠子来回转悠，听着两人小朋友似的你来我往，终是听不下去，抬手挡着双方视线。

　　“到站了。”

　　当着外人的面，赵洛颜没法亲亲抱抱，只得勾了勾顾天宁的手指，柔声道：“假期结束早点回来，我来接你。”

　　苏悦君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天宁一起回来。”

　　赵洛颜很怀疑这个他说一句就堵他一句的家伙，怎么会是顾天宁口中“非常好的人”。

　　目送顾天宁进了安检口，赵洛颜看看手表估算着返程时间，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苏悦君从安检口折返，拖着行李箱，带着玩味地笑容看着他。

　　“有事？”

　　“你知道我和天宁为什么分手吗？”

　　赵洛颜挑眉：“这不关我的事。”

　　苏悦君轻笑道：“别误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天宁没有任何矛盾和不愉快。相反，我们在一起的所有回忆都是快乐美好的。”

　　“哦，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再敢让她伤心。”苏悦君抵近两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让你再也没有靠近她的机会。”

　　赵洛颜嘲弄道：“我们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没多少。”苏悦君摊手，“只是天宁每次受伤，从来不吵不闹，只会一个人跑开。我还需要知道别的？”

　　赵洛颜半眯着眼，冷冷地望着苏悦君，对方不闪不避，笑容不减，只是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你的提醒，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