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寡》红地

13、圆房

　　二十七个月，转眼就过，马老太、马庙梁和柳青青三人和和美美，恍如家里没有元贞和元洁两个人。

　　又到了乡试的时候，马庙梁和元坤还有附近乡里的其他秀才结伴一块儿去省城科考。

　　马庙梁在外，马老太整日里在家烧香拜佛，刘青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元洁自己在自己屋里也是念经求愿。毕竟马庙梁才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他好了，孩子才会好，自己好。

　　元贞静静的看着她们忙忙碌碌的，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的转着圈走来走去，还特意的把整个院子分成两部分，只在西边转圈。马老太看着心烦，也不好说什么。

　　元贞这样一天天的转圈，发软无力的身体倒慢慢的有了点儿力气，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有了浅浅的颜色。

　　乡试过后，马庙梁就意气风发的回来了，虽然人瘦了点儿，但精神勃勃的样子，倒比守孝时胖乎乎的样子更惹人注意。

　　马老太看着马庙梁这样子，关心的问：“我的儿，考的怎么样啊？”
　　马庙梁笑着说：“娘就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吧。”

　　马老太顿时宽了心了。刘青青笑着说：“我就知道表哥一定会考好的。”
　　元洁上前温柔和气的说：“二郎君，一路辛苦了吧，好好歇歇吧。”

　　马庙梁看着穿着一身粉色襦裙的元洁温温柔柔的，与刘青青娇俏可爱，又是别有不同，眼前一亮。

　　刘青青立马上前拉着马庙梁的手，往东边走，说：“娘算着你今天要回来，早就做好了你最爱吃的肘子，还熬了稠乎乎的粥，表哥这些日子在外边肯定没有吃好喝好睡好，现在回来了，可得好好养养，要不然娘会担心，我也会担心的。”

　　马老太看着马庙梁一脸感动的样子，心里感叹还是自己养大的侄女贴心，自己的儿子就是有本事，就跟着马庙梁走了。

　　元洁双眼直盯盯的看着马庙梁走了，转过身来又是一副和善的扶着元贞，“姐姐，今天你想吃什么啊？妹妹去做。也不知道元坤弟弟考的怎么样了？”

　　元贞说：“考好了，自然会过来报喜。没考好，就接着努力吧。”
　　元洁就是有万般心思，不知道科举成绩之前，也不好动弹。

　　晚上吃完饭，元贞静静的坐在门口抬头仰望星空，有人说有牵挂的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牵挂的人。那庙栋究竟是投胎去了还是变成星星了呢？如果变成了星星，他牵挂的人，是自己吗？谁能告诉自己呢？

　　元洁听着东边屋里传来的嘻嘻哈哈的笑声，躺在自己清清冷冷的屋里，元贞也不爱说话，自己也没个说话的人，每天就是好吃好喝的，做点儿家务活，自己就是闲的没事儿找不自在，元洁心里骂自己。元洁闭上眼睛自己数着羊，慢慢的睡着了。

　　隔天元坤和秀才娘子过来看望元贞，元洁站在旁边，热切的追问：“弟弟考的怎么样啊？感觉能不能中啊？”

　　元坤笑着说：“这得看考官，我说了不算，等过些日子就知道了。”

　　元洁绞着手里的帕子，咬着下嘴唇，旋即又放开，笑着和秀才娘子说话：“昨天二郎君回来了说他考的不错呢，觉得能中呢。”

　　元坤问：“已经出了亲家伯父的孝期了，兼祧的事儿，亲家伯母没有安排吗？”

　　元洁一脸羞红的低着头。

　　元贞看着元坤说：“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了，等乡试的成绩出来了再说吧。”万一元坤没中，马庙梁中了，举人可以做官了，秀才可不能，不能为了香火的事儿，影响到元坤的前程。

　　元坤自然听懂这意思，其他人也猜到了。元洁一脸失落的说：“我给爹娘做了两双鞋，没想到娘和弟弟这么快就过来瞧我们了，鞋还差两针呢，我赶紧回去做好，一会儿娘走的时候，正好带回去。”

　　秀才娘子笑着说：“还是我们元洁孝顺。你姐姐就没孝顺过我和你爹一双鞋。”

　　元洁出了屋子，脸上顿时没了笑影了，看来这事儿还得靠自己，姐姐是守寡，自己可不是。

　　元洁走了，元坤说：“娘，你对她这么好干什么，从小她就跟在姐姐后边，姐姐好心，吃的用的穿的都分给她，她习惯了事事儿都有姐姐给她出头，她坐享其成。没有她，我就不信，马家敢不养姐姐。”

　　秀才娘子拦着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就是你元洁姐姐有哪儿不好，有我和你爹呢，也用不着你说啊，再说了多了她，多一门亲戚，这是好事儿，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以后啊，还看她怎么对你姐姐，她要是恭恭敬敬的对你姐姐，老老实实的按照约定把长子抱给你姐姐，咱们就是她的靠山，她要是不遵守约定，咱们再说也不迟啊。”

　　元贞说：“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我不管。她只要没有害我，我就护着她些也没什么，她要是动了别的念头，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她带累了你的。这些女人们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去吧，中了，就为会试做准备。没中，也不怕。”

　　元坤笑着说：“好久没见姐姐了，咱们再多说会儿话，一会儿，我和娘一块儿回去。”

　　秀才娘子笑着拍了他一下，转头对元贞说：“这两年多，他为了考试也是憋屈了坏了，别人考试紧张，我看他考试是放风去了，且让他松快会儿吧，一会儿回去了，不用你说他自己就紧张起来了。”

　　元贞看着元坤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劝说：“弟弟还小，就是这次不中也没什么，身体才是第一位，别的功名利禄倒在其次。我有吃有喝，也没人欺负我，不用守着婆婆，不用做家务，不用照顾丈夫，独一份的清闲日子，不用为我担心。”

　　元贞这么说，秀才娘子想着一进来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不是个滋味，说：“等你弟弟成绩出来了，一提庙栋的香火的事儿，你爹自然会说的，庙栋可是你爹的得意门生。”

　　母女二人又说一会儿话，秀才娘子就带着元坤告辞了，元洁听见动静，把给元秀才和秀才娘子做的鞋子拿了出来递给秀才娘子。

　　秀才娘子接过鞋子来，看了看，夸道：“好鲜亮的活计。”

　　等他们走了。元洁回到屋里想了半天。隔天出去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特意经过自己家，看到自己亲娘，看到门口没有人看见，悄悄的走了进去。

　　元郑氏看见元洁来了，激动地站起来又坐下生硬的说：“呀！稀客啊！您可是贵人啊！来到我们这平民小破地方再侮辱了您！”

　　元洁凑上去，蹲在元郑氏面前，哭着说：“娘！呜呜……呜呜……”

　　元郑氏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你这狠心的丫头啊！三年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惦记家里，一点儿信儿也不给家里捎。”

　　母女二人抱着痛哭半天。

　　元郑氏擦了眼泪，母女的隔阂仿佛随着这一场眼泪化去了，说：“你现在是举人的小妾，不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又回来做什么啊？”

　　元洁哭诉说：“我的日子苦啊！元贞就跟泥菩萨似的，事事儿不管。老太太偏心她那侄女，眼里就没有我。二郎君也没正眼瞧过我，我就是个摆设，这刚出了孝期，二郎君就去省城考试去了，这不前天刚回来，昨儿大伯母和元坤弟弟过去的时候，我提了兼祧的事儿，他们都说等出了成绩再说。他们也是胆小怕得罪了二郎君。前天二郎君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他觉得中举没问题。昨儿我问元坤弟弟呢，他可没说出这么有把握的话，只说得看考官的。元贞姐姐倒没事儿，横竖她都是嫂子呢，又是举人遗孀。我呢，我可是当初说的要兼祧了的，实际上我是二郎君的人，我没有个孩子，又是个做小的，将来我可怎么着啊，难道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和刘氏吃肉，元贞姐姐喝粥，让我喝稀汤啊？”

　　元郑氏一听马庙梁很有把握中举，心里就有了盘算，扶着元洁坐下，吆喝着元洁妹妹元二丫出来给她姐姐倒水，亲切的说：“这不是亲娘，亲姐弟就不行。到底还得是一个娘生的才管用。如今弟弟在你大伯那儿读书，他们这个岁数的，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你可别怪娘当初狠心，等元坛大了，你和二丫就有了靠山了。娘知道你聪明，当初也是娘故意漏的风，才让你有机会找元贞，如今怎么样呢，你也成了举人的妾了，你弟弟也入学了。你们姐弟都好了。”

　　元郑氏这么说，元洁就这么听，仿佛事实真是这个样子。

　　元郑氏一脸的慈母样儿，说：“只有亲娘才会为你们盘算，你且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去找你去，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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