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白葭SAMA

9、第九章 陪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做饭的事有些尴尬，方原一直沉默着，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见他兴致不高，李思想起之前听到他也许和谁闹了矛盾，想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陪他沉默着，一边默默观察着他。
　　方原的吃相十分优雅，坐姿端正，表情一丝不苟，哪怕面前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他也表现得像是一名绅士般从容不迫。大概是受家庭环境影响从小培养起来的吧，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是做什么的。反而自己哪怕从小被灌输这样的理念，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成效，李思暗自心想。
　　“李思……”正在吃着番茄炒蛋的方原忽然抬头。
　　“嗯？”李思正想着方原有关的事，忽然被对方叫住，不禁有些惊讶。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方原一脸认真地问道。
　　被对方清澈的眸子盯住，李思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想了想：“最开始学做菜大概是在初中，我妈教了我几个简单的菜。但是真正开始自己做菜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不得不学会节省。虽然平常可以在学校吃，但是周末自己做菜比在外面吃便宜。”
　　听完李思的话，方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是第一次学做菜吗？”李思偏了偏头，好奇地问道。
　　“嗯……”
　　“之前也没人教你？”
　　“嗯……”
　　见方原脸色有些不妙，李思强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的冲动，佯装镇定道：“没学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学。”
　　方原抬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即化为笑意：“那是当然，估计你也找不到房租比这里更便宜，还愿意借给你电脑的房东了。”
　　李思嘴角抽搐了一下：“呵呵……”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毒舌呢！
　　吃完晚饭，方原主动要求洗碗，李思就走进书房，坐在电脑前，开始制作参赛用的设计图。
　　方原洗完碗后，见到他在电脑前认真工作，也就没有打扰他，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直到凌晨两点，李思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看着电脑上完成的设计图，满意地笑了笑，仿佛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奖金在向自己招手。
　　“真是的……拿了奖就发奖金就好了嘛，发什么奖杯奖状奖牌，又沉又没用，还占地方，要不是我在学校有个储藏室，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李思喃喃自语。
　　当然他也知道，这话自己想想就好，要是让别人听到，光是飞溅的唾沫星子都足以把他淹死。
　　“搞定收工！”李思把椅子转了过来（这个椅子是可以转的），打了个哈欠，望着天花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看向已经熄灯的客厅，这个时候了，那小家伙应该已经睡了吧。李思暗自心想，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所不知道的是，书房对面的房间内，方原身着淡蓝色睡衣坐在床头，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夜空中高悬的一轮弯月，他的眼神不同于往昔的平静如水，而是透着浓浓的迷惘与追忆，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痛苦。
　　月光从窗口如水银般倾泻进来，把他的脸映照得洁白如玉，额前的碎发挥洒下大片阴影，遮住了他明亮的大眼睛，同时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明明是稚气的少年脸庞，此刻却秀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他单薄纤细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又像是坚韧的苇草，倔强地抵抗着狂风的侵袭。
　　而当书房的李思完成了工作的雀跃声音传来时，方原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似乎从什么回忆中清醒了过来，望向房门的方向，眼前浮现出白天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方原一头栽倒在床上，心中有个声音喃喃道。
　　次日。
　　当李思和方原同时顶着个黑眼圈出现时，李思几乎以为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你……也熬夜了？”李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有。”方原和他对视了一秒，随即移开目光，淡淡道。
　　“那你昨晚没睡好？”李思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这不关你的事。”方原瞥了他一眼，转身去洗漱。
　　“呃……”李思摸了摸鼻子，自己算是自讨没趣了，人家没睡好确实不关自己的事。
　　可是自己真的看到他十点就去睡了啊……难道说？
　　哦，原来如此。李思一拍脑门，现在的少年熬夜修仙的不少，都是被手机所荼毒，没想到方原也是这样的啊。也是，毕竟还是个孩子，谁没有年轻过呢？（说得好像你很成熟一样）
　　因为这天是星期一，方原还在上高中，上课时间比李思这个大学生要早得多，所以吃完早饭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说起来还没问他多少岁，在哪个高中上学来着。”李思悠闲地收拾着吃完早饭的桌子，他上午的课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而他又住在学校对面，完全没必要匆匆忙忙。
　　“现在可以体会那些住校的人有多悠闲了，平时这时候我还在地铁上吧。”李思想起自己以前住在离学校两个区之远的地方，每天上课挤地铁的悲惨日子，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幸福。
　　他不是没考虑过住校，毕竟住校比租房子便宜多了，但是高中时的住校经历给他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男生宿舍的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臭袜子、方便面还有每个男人都懂的气味，脏衣服堆成的小山只会越来越高，洗澡时间需要和其他人争执很久，如果遇到吵闹的室友甚至无法让他好好看书，这对于爱干净又喜欢清静的李思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在忍受了两周这样的生活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向父母提出了走读，从此发誓再也不住校。
　　“差不多该出发了。”李思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确定没有遗漏后，背上书包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