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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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起吃了蛋糕把话说开之后，温尧总算以梁玹的身份，第二度的跟戴佑澄成为朋友。
不对，精准来说，他是第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跟戴佑澄相处。
现在回过头看，他们以前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或许更像「学长学弟」的上下级关系，以及「暗恋者」与「被暗恋者」的关系。
至于这两种关系差异之大，他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在温尧的印象里，戴佑澄是个非常随和的人，这种随和展现于各种方面，吃东西不挑食，看电视电影不挑片，偶尔温尧找他去打球或看表演他也都是兴致勃勃，什么都好好好。
然而这次再度同居，温尧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戴佑澄会挑食，水果不吃柑橘类，不吃牛肉羊肉，不吃淡海鱼，各类豆子都讨厌但每天会努力吃一把坚果，不爱咖啡只喜欢喝茶。
不只如此，学弟看电影挑演员挑导演还挑配乐，表演只对舞蹈类型的有兴趣，运动偏好个人型的运动，他说任何要团体合作的运动都让他觉得窒息。
真是活见鬼了，温尧想。
那年中秋节研究室分送每人一颗大柚子，他回家找戴佑澄一起消化，学弟嗑掉半颗还一直点头说好吃。
去年冬至特别冷，温尧问要不要一起去吃羊肉炉，学弟立马奉陪，顺手搜寻了评价好的老店。
温家集团赞助的交响乐团每年都有免费票，温尧找不到人同行，问他要不要去，学弟调整了打工时段跟他一起去听。
哪个才是戴佑澄真实面貎？
难道以前学弟都为了迎合他才什么都说好好好吗？
根本不需要这样啊，他觉得…现在的学弟有趣多了。
大概因为梁玹跟学弟同年纪，戴佑澄在「梁玹」面前不再那么温良恭俭让，上了无聊的课回来会叨叨不休地骂老师，对于自己考试前的「联想式背书法」沾沾自喜，爱美的他每周敷两二次面膜。温尧某天晚上回家，差点没被学弟一张白脸吓死。
「哇靠，你…你敷面膜啊？」温尧吓到贴墙。
「大惊小怪什么，入冬皮肤干燥本来就该多保养。」戴佑澄正在泡咖啡，平常不爱此味的他如果泡起咖啡，就表示真的要熬夜了。
「你那么年轻，哪需要保养？」
「预防胜于治疗。」戴佑澄端着咖啡顶着白脸向他靠近，端详一会儿：「你勉强算得上天生丽质，但演员长期上妆作息不定都是加速老化的凶手，劝你也早点开始保养。」
「现在开始太早了吧？」温尧从来没想过这事。
「保养要趁早。」戴佑澄啜饮一口咖啡，得意地说：「我年过二十就开始每周敷两次面膜。」
…也就是说，以前在宿舍学弟就这么爱美？
「你以前跟你学长同居时，他知道你敷面膜吗？」温尧明知故问。
「哪有可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当然呈现完美的一面就好了。」戴佑澄每次提到「学长」时嘴角会抑不住地往上扬，喜不自禁，稚气羞赧地表情终于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学长曾经称赞过我的肤质，那时我可高兴的呢！」
「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跟你讲什么时候你也不知道啊，」戴佑澄虽然嘴上呛他，但眼中的笑意却越发浓烈，回忆浸了蜜，光想都是甜的：「有次我眼睛发炎，又痛又痒，学长帮我点眼药水时说的，他的口气特别正经，好像在发表实验结果一样：『你的皮肤很好，肤色也很健康』，我那时乐的，简直希望眼睛别好，每天都让学长帮忙点药水。」
「……」温尧记起来了，那时因为学弟药水老是点不准，所以他就顺手帮个忙，至于后面那段对话，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每次从戴佑澄讲他跟学长的回忆，温尧明明是当事人，但总有一种「当时的我是处在平行世界吗」的违和感，回忆的内容相同但感受却完全不同，最奇妙的是，从戴佑澄口中说出来的「温尧」，根本不是他认识的自己。
「学长是个谦和又体贴的人。」戴佑澄说：「身处人生胜利组却不骄傲，比任何人更认真在做研究。」
「是吗？你学长是这样的人？」
才不是呢，我是个自卑又孤僻的人，因为讨厌药学又不得不念，所以要比别人花更多时间，最后还用结束生命来逃避，是人生失败组。
「话说我最近发现，你有些小动作小习惯跟学长挺像的。」学弟斜眼悠悠看向他：「吃到好吃的食物会挑眉，背书时会用手指在腿上打拍子，摸鬓发就是在想事情。」
「呃…啊…嗯…」就算换副皮囊这些小动作还是原封不动地带过来，温尧觉得此刻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傻笑两声揭过去。
学弟看他表情僵硬，脑筋一转，面膜都要崩裂似地大声澄清：「欸欸欸，我可没因为这样对你有什么想法，别误会啊，你跟学长还是很不同的两个人，至少学长不像你成天跑趴喝酒唱歌，昨天又通宵了吧？」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他是抛弃所有、浴火重生后的温尧。
他现在比以前更放松、更自在、更有自信跟别人相处，比以前在意学业还要更在意自己在戏剧上的表现，虽然挫折不少，但每次失败时他却反而更有斗志。
这一切改变当然跟换了张脸有绝对关系。
换了一张脸，压在身上的温家大招牌就消失了，他坐享其成梁玹的好人缘，认不认识对方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人叫「玹子」就把笑容摆开，无营养的八挂跟嘴炮温尧越讲越顺，聚餐不外乎把酒言欢，他学会跟别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再也没有人会用那种足以冻伤人的冰冷眼光来看他。
下星期「梁玹」即将迎接23岁生日，他本来也没注意，但从上星期开始接连不断地有人要找他出来聚一聚，刚好电影拍摄接近尾声有些空档，结果明明生日还没到，却开始夜夜笙歌的日子，今夜唱歌、明晚喝酒、后天泡桑拿，神魂不清酒酣饭饱之际，朋友们顶着一张红飞半边的脸，搂搂他，含糊却不失真挚地送上祝福：「玹子，生日快乐，祝你日日年年都快乐。」
温尧很清楚这些祝福是给梁玹的，他把收到的礼物留起来，打算等梁玹醒来再转交给他，人家讲的祝福也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哪天去医院时一句一句说给他听。
生日前几天电影杀青，剧组准备了一个大蛋糕，把他围在中间唱生日快乐歌，多少年没过生日的温尧被这排场感动的泪目了。
「我们请寿星来讲几句话！」小悟高声一呼，手在空中挥两下，要众人聚焦在寿星身上。
「谢谢，谢谢大家，呃…我很感动。」既使到现在温尧还是不习惯成为全场焦点，讲个话像全身爬满蚂蚁似地扭来扭去东抓西抓：「现在的我很快乐，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可以跟大家同心齐力完成一件作品，日子既充实又幸福，有时候我早上醒来都怕自己在做梦。」
全场打趣他说这是宿醉症候群，喝的够多就会呈现「我是谁这是哪里现在何时」的混沌状态。
但他字字说的都是真心，上天不知为何给他跟梁玹换了身体，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又让他们各归其所，光是用想的都太可怕，他以前就不想做温尧，现在当了梁玹更是回不去了。
「相逢自是有缘，缘起缘落并非我能决定，但我会记得在23岁生日前夕，有你们的祝福。」
「唉哟我的妈，刚刚长大一岁就这么会讲话啊，」灯光师斜斜刁着根烟，用力鼓掌：「乱感性一把的，老子都不认识你了。」
「何只你不认识，我都不认识了，小鬼头长大了啊？」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远方传来。
大伙儿转头过去，在人群之外，高跟鞋的声音喀喀喀地由远而近，光是脚步声听起来就有千军万马声势，一个葫芦型的轮廓渐渐清晰…
「岚姐！？」小悟对于他顶头上司突然驾到有点措手不及：「您怎么来了？」
「今天玹子杀青不是吗？我来看看，顺便送个礼。」一位身材娇小却气势万千的女人穿过人群。
岚姐？温尧转了转眼珠，从手机里400多人的通讯簿中想起这个名字。
孟岚，人称岚姐，是梁玹所属经纪公司演艺事业部的经理。
这位鲜少露面的主管级人物外表打理的不输在线的女艺人，波浪大卷长发、深v针织衫配紧身牛仔裤，丰胸柳腰，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
「诺，这给你。」做有法式彩绘的纤长手指捏着一个牛皮纸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
「你不是想挑战不同的角色吗？」岚姐挑了一下嘴角，那笑容与其说是来送礼的更像是要看好戏的：「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有没有办法把握住。」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CH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