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墨》郁小忧

3、第三章

　　竖日，心尤辞别众人前往丞相府，一路上打听到这张丞相是三朝元老，忠心为国，诚心为民，颇受好评。丞相为痴情种，只娶一妻，有两儿一女。
　　心尤面见了张管家后，被分到厨房去打下手，因丞相夫人待人宽厚，府内的仆人也亲和，心尤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
　　每天五更起来打点今天的厨具，厨娘丹姨尽忠职守，都会自己去挑菜，再让人先送回来。没一会儿送菜的就来了，心尤就得洗米下锅先煮着，等丹姨回来。“心尤，二灶炉要添柴。”
　　丹姨手上工作没停，唤着心尤添柴。心尤刚添好柴丹姨又喊道：
　　“心尤，缸里没水了。”
　　日子很累却很充实，晚饭工作完成后闲来无事便拿着那根同住师姐因经不住店家教唆买了又后悔的普通笛子，心尤就给买下了，往后山的小亭去，这里很偏，除了这个小亭什么也没有。
　　一曲《幽兰逢春》刚落，身后却响起掌声：
　　“哀而不怨，悲而不伤，悠扬雅致，委婉抒情。”
　　“谁？”
　　看到来者两个人，因为背光，心尤看不清楚。
　　“心尤，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小姐。”旁边一丫鬟轻喝心尤。
　　“彩萍，你认识？”
　　张美晴想借着烛光想看看心尤，没想到府里还有这么有才华的仆人，就是借着烛光看不清楚。
　　“小姐，此人是新来的，在厨房打下手。”
　　“见过小姐。”
　　“嗯，你笛子吹得也不错，在厨房里头太埋没你了，我去跟娘亲说说，把你给我。”
　　见心尤为难，美晴以为是怕府里的人嚼舌根，便道：“这样吧，我跟娘亲说想让你来当乐师，如果你能过得了娘亲那一关，府里的人不会说三道四的。”
　　“心尤，还不谢谢小姐。”彩萍赶紧给心尤使眼色。
　　“谢小姐。”心尤看着手中的笛子，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当一个丫鬟就好。
　　还不到两天，小姐看中了厨房的打杂丫鬟就传遍了整个丞相府，好多人都来围观，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被小姐看上。丹姨更夸张，毕竟是她手底下的人被提拔了，感觉见到其他管事的都高人一等。
　　——
　　丞相府大厅
　　“见过夫人。”
　　“嗯，抬起头来我看看。”
　　心尤抬起头，四目相对，都吓了一跳。
　　“是你？”
　　张夫人激动得站了起来，而一旁的张美晴却一头雾水。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意识到自己失了体统，重新坐下：
　　“晴儿，你可记得前几日娘亲带回来的那几盆芍药花？”
　　“晴儿记得，娘亲最喜欢芍药花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日娘亲在买花是遇到了右相夫人。”
　　这右相和张丞相可是水火不容，但偏偏皇帝却称他们为左膀右臂。
　　“我素爱芍药，而她却挑了牡丹……”
　　——
　　“古有‘谷雨之朝看牡丹，立夏之朝看芍药’之说，这牡丹啊远比芍药先开花。”
　　右相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了一眼张夫人手中的芍药，轻笑出声：
　　“哎呀，这不是张夫人吗？你也来买花啊，我看着这牡丹着实漂亮，喜欢的紧，就想买几盆，不知张夫人买了什么花呢？”
　　张夫人并不想理会，正打算让人把芍药放回去，谁知道这右相夫人却不依不饶：
　　“这不是芍药么？这怪我了，不知道张夫人喜欢芍药，刚才还说什么芍药不如牡丹，还望张夫人不要介意。”
　　张夫人憋着火，想发作又不能发作。想离开这右相夫人又不依不饶。
　　因为丹姨有点事要去办，就让心尤在此处等她，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围观人越来越多，瞬间把她挤了进去。来都来了，便对那卖盆栽的老板道：
　　“牡丹花乃万花之王！”
　　因为心尤一句话，店里的眼光全部聚集在此处
　　老板也傻了，这来了两尊大佛已经够倒霉的了，这丫头也来添乱，但碍于两位夫人还在跟前，不敢发作。
　　“这小小丫头也知道这牡丹乃万花之王。”
　　见右相夫人得意的看着张夫人，心尤继续与老板说道：
　　“就是因为这牡丹花为万花之王，当然也就只有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才能用，芍药虽在一花之下，却有花相之称，形容夫妻依依惜别，难分难舍之情，是所有女子的梦中情花。”
　　老板也是傻了，要是真如这丫头所说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啊，虽说不知者无罪，还是赶紧把花收起来的好：
　　“右相夫人，这牡丹花你还买吗？”
　　右相夫人脸上变化丰富，从春风得意到面色难堪，心尤乘着她恼羞成怒，对着老板大发脾气，悄悄的离开了。
　　本来就是看不惯那夫人的嘴脸想教训她一下而已，但是心尤没想到她这一席话却掀起了皇朝的一场内战，平民百姓和贵族夫人们轻易不敢提及牡丹，皇宫内的妃子但凡有牡丹标志的饰品，服装，统统都销毁掉，不敢留着一点，就怕被人扣上亵渎皇后的罪名，那可是灭九族的灾难！而芍药却成了众花之魁，稍有地位的人就会放上几盆芍药花来表示自己夫妻和睦。
　　“心尤，你实在是厉害！”
　　张美晴掩面而笑，着实是太开心了，张夫人也是一脸藏不住的笑意，一想到这几天右相夫人都不要敢出门了，只能躲在府里头，心里就痛快。
　　“丫头，过后我想找你却找不着了，得好好的谢谢你。”
　　“丞相与夫人伉俪情深，心尤不过是实话实说。”
　　“这丫头嘴真甜。”好话人人爱听，张夫人也不例外。
　　“不过你要想成为我女儿的乐师可不是嘴甜就可以的，先说说都会些什么乐器？”
　　既然不能平平静静的当一个小丫头，那便竭尽全力让自己活得跟出彩，听说东云城过两天有一场比舞大会，参赛者都需佩戴面具，所以无论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平民百姓，只要你有才便可以参加，算是民众组织，却有官兵守场。
　　‘如果能胜任乐师，估计张夫人会先让我参加这场比舞大会，张美晴体态轻盈，又不像是舞刀弄枪者，那最合适的乐器就是它了’。
　　“笛子与古筝，都略懂一二。”
　　“哦，现在给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话虽如此说，但张夫人并没有给心尤说不的机会，立刻命人摆放古筝，心尤也觉得无所谓，坐下弹奏了一曲《梅花泪》。
　　“好，好，如泣如诉，柔情凄婉。”
　　闻声望去，着一身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爹爹回来啦”
　　“老爷，你回来了”
　　“嗯，与几位同僚商议了一些事件晚了，不过夫人怎么这么好雅兴？”
　　“老爷说笑了，穆先生已经告辞离去，我看这丫头挺有才华的，就想让她给晴儿当琴师。”
　　“哦？穆先生已经离开了，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本想着让他也入朝为官的，可惜了。”
　　心尤听府里师姐说过这穆先生，虽然没有见过其真面目，但一定是一位俊俏的公子，游山玩水到此处，被丞相留在府里教小姐琴艺，他只教一人，教一曲，教会就走，潇洒得很！
　　“晴儿，这穆先生教的曲子，你现在为为父弹上一弹，让这位姑娘也听上一听。”
　　只是旁听吗？心尤不觉得这张丞相特意让女儿弹一曲，只是为了听一听。
　　“是。”张美晴落座，起弹心尤便晓得了，这是《高山流水》。
　　“穆先生竟教了你这曲《高山流水》，不错，我的晴儿很出色。”
　　“谢爹爹夸奖。”
　　“嗯，不知心尤姑娘能否将这曲子再复弹一次？”
　　多得第十世投胎到音乐世家，这《高山流水》是每位古筝演奏者都会想挑战的曲子，所以这在心尤看了并没有什么便道：“是。”
　　张美晴惊讶的看了心尤一眼，且不说只听了一遍，这曲子她练了多久，有多难弹奏，只有学者才知道。张丞相也以为心尤应该会只弹上一段，没想到她竟一整曲弹了下来。颇为惊讶
　　“姑娘与穆先生是何关系？”
　　“心尤并不认识穆先生。”
　　虽不明白张丞相为何如此问，心尤只能实话实说。
　　张丞相洞若观火，见心尤坦荡不像说谎，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姑娘琴艺了得，老夫一孔之见，莫怪。”
　　“丞相严重了。”
　　见心尤泰而不骄，张丞相再次对心尤刮目相看。
　　“夫人好眼光，这姑娘才华出众，是不可多得之才。”
　　有了张丞相的首肯，心尤便当上了张美晴的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