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上下天灯

39、第三十九章

　　“萧北，他怎么在这里？”南歌转头看着南剑，“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让你们两个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去齐国，去梁国，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再回楚国。”

　　“哥！”南歌拼命忍住不发火，可是南剑所做的事实在太令人生气，他帮她当成什么人了？这样背弃一切，不管不顾的离开，他以为她会安心吗？她南歌流血，流汗，也绝不会做那等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人。“你怎么不问问就这样离开，你妹妹我愿不愿意？还有我说过我喜欢萧北吗？他凭什么和我一起离开？”

　　南剑现在是什么也管不了了，只想尽快把南歌送出楚都，不然等皇上圣旨一下，就什么都晚了。
　　“你喜不喜欢他不重要，只要他是真心对你的就行。”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南歌乍听这话，明显的不信。

　　“因为你哥我已经替你检验过了。至于你……要是不喜欢他，会将师父送你的笛子送给他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傻子？”

　　一下子被戳中了痛楚，心里恼怒的不行，面上却坚持不认输。“我那是让他代为保管。”

　　“好，好，好。保管。现在你哥我也不想在听你们的废话了，赶快上车给我走。车里有我给你们准备的银子和吃的，足够你们走出楚国了。”南剑说完，拽着南歌往马车处去。

　　萧北见了两人，急忙跑上前去，轻声的喊了一句，“南歌。”

　　刚刚还在挣扎的南歌突然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在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萧北。眼里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爹已经知道这事了，他没有反对，我想爹也不想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在深宫了呆一辈子。从这里走，往西门处去，哪里是我管辖的之地，方便放行，不易被怀疑。”

　　“我不走！”南歌眼里含着泪，死死的憋在眼框里，始终不曾落下，“你们怎么说也没用！”

　　“那就不要怪哥了。”话音刚落，南剑一掌就把南歌打晕了。

　　“哥这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哥的苦心的。”

　　“南歌她不想走。”萧北看着晕倒的南歌，心里五味杂陈。“要不，我们还是别让她走了，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傻子。不走她才是不开心一辈子。”南剑说完将南歌交到他怀里。“现在我妹妹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好好照顾她。本来你一傻子，连自己都管不好，我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将妹妹交给你，可谁让她喜欢你呢？那我这个哥哥也值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了。”

　　南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胸口，还真是勉为其难……

　　两人好不容易将南歌送到马车里，这才驾着车往西门而去。

　　躲在暗处一紫衣人看完了全过程，眼里纷繁复杂的闪过许多东西。等马车离开了，方才显身，朝着楚都城里最好的驿馆狂奔而去。

　　方轻觉得住在宫里太麻烦，不方便行事，便婉言谢绝了皇上的好意。以参观楚都的风光文化为由，住在城外的驿站里。

　　何莫进门时一脸的丧样，比平日不说话的冰山脸要难看了数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幽兰阁要亡了。
　　“你怎么了？”方轻给何莫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问道。

　　“四皇子，北王，他要走了。”

　　方轻刚端起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他要走？他要去哪里？”方轻声音里明显的颤抖。

　　“他要和南歌一起走，离开楚国。”何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

　　“离开楚国？和南歌离开楚国？”

　　方轻说完这话，脸色变得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活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方轻你冷静一下，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万一四皇子他是有什么自己的计划，才不得不这样做……”

　　“何莫别说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你还说出来安慰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单独行动，从来不会不跟我们说一声就消失。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带走了萧北的心，离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方轻越说越激动，何莫怕她控制不住自己，急忙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方轻，你冷静一点。”

　　方轻一把挣开何莫的手，“你要我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明明是我陪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到南疆做公主求取势力，为他苦练武功，杀人如麻，吃了那么多苦，他都看不见吗？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南歌！为了她要舍去我们这么多年的势力，舍去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那不共戴天的大仇！”

　　“方轻。”何莫看方轻如此失神的模样，好想将人楼进怀里，给她一点依靠。可心里有一个心里不停的在提醒他，他没有资格，他不配。而后又只好将手慢慢的缩回来，捏紧成拳，痛不欲生。

　　“不可以，我不可以怕你这种事情发生！”方轻猛然从刚才极度悲愤和嫉妒中走了出来，“他们往哪里走了？”

　　“西门。”何莫道。

　　“西门？”

　　“估计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出城？只要他们还在这楚国一天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方轻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与以前不染尘埃的公主判若两人。

　　“你打算怎么做？”何莫感觉这事不简单，生怕方轻因爱生恨，做出什么傻事来。

　　“怎么做？”方轻冷然一笑，走到桌前，抬笔给萧明写了一封信。

　　萧明不是喜欢贱人南歌吗？要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跟着自己的傻弟弟跑了，怕是不一定咽得下这口气。有了萧明，还怕追不到两人。

　　“你给谁写信？”何莫走近想要看清楚是谁，却被方轻及时遮住了，“谁你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这人可以把他们带回来就行。”

　　楚都城外，一路寒风凌厉而过，夹杂着纷飞的大雪。

　　马车外是南剑找的专门驾车的人，萧北坐在马车里看着一直在沉睡得南歌，眼里是不可控制的宠溺。

　　他曾经觉得像他这样一个人，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待着黑暗里，与鲜血，杀戮为伴。除了报仇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不会再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他的心。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只想利用她，将她当作一颗棋子，一块通向皇位的垫脚石，到后来自己却一步一步的陷了进去。

　　他的脑子里都是她笑的模样，任性，骄傲的神情。那么耀眼，那样夺目，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看着，护着。

　　她知道他是一个傻子，还愿意舍命救他，挡在他面前。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里涩涩的，最后又泛起点点甜意。

　　直到后来的利用和不忍心伤害，萧北无法在欺骗自己，他试过不管让南歌去死，可到了最后最痛苦的还是他。夜夜难以入眠，害怕她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会被狱卒欺负。

　　他承认他真的喜欢上他了，那种深深的喜欢，将他的心一点一滴的填满。他不想利用她，所以才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放弃扳倒太子，保住了她的命。

　　在他说自己喜欢她，她拒绝的时候，心里是那样的难受，空落落的有形无神。萧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她要拒绝他，为什么她不可以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他。

　　那几日里，萧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坐在暗处，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
　　他拼命的逼迫自己，想要将她从脑里剜掉，可是根本就不行！

　　他痛苦，无奈。

　　直到南剑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照顾南歌一辈子的时候，萧北才回过神来。

　　假如可以和她在一起，萧北觉得也许仇恨，权力，金钱根本就不重要。

　　他可以放弃所有，只要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即使她不喜欢他，即使他一辈子都只能以傻子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那样也足够了。

　　“我这是在哪里？”

　　南歌感觉头晕的不行，伸手摸了摸额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马车还有一直看着她的萧北。

　　“马车里。”萧北底气不足的开口。

　　“马车里？！你，你们……”南歌一下子反应过来，撑着身体就要起来。但马车不知是压到了什么，车身一晃，南歌的头被狠狠的惯到旁边的车壁上，幸亏萧北眼疾手快，伸手挡在她脑后，南歌能听到手撞在车壁上的声音，重重的一声，肯定伤的不轻。

　　“你，没事吧？”

　　萧北因为要护住南歌头部，所在现在上半身紧挨南歌，乍一看南歌被他一个的圈外怀里。

　　他能清晰的看见她晃荡的睫毛，略显不知所措的眼睛，温润的唇。于平日不同的美，有羞涩，有慌乱，又一次扰动他的心弦。

　　“没……没事。”

　　萧北不敢在看下去，急急忙忙的放开南歌，规规矩矩的移到一旁，一眼也不敢在看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