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52、第 52 章

　　季辰烨想要为佟微浅庆祝及笄，然佟微浅已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

　　她独自去了一趟母亲的墓前，见到上面除了她祭拜时准备的东西，又新添了好些点心。

　　点心还是热乎的，说明刚刚来过的人还没有走远。

　　佟微浅快步的沿着另一条路追过去，远远的看到了老嬷嬷由着一位小姑娘搀扶着慢慢下山的背影。

　　那道背影看起来很飘忽，带着人暮年的感叹，像是要将一切都留在原地，生来无物，死亦无物。

　　佟微浅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朝老嬷嬷离去的方向鞠了一礼，感谢她在这十几年里没有让这座坟成为孤坟。

　　回到老宅后，佟微浅就吩咐收拾行囊，她要回皇城。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如果担心你爹，先着人捎封信回去。”季辰烨一把夺过佟微浅手中的行囊，不许她再收拾。

　　佟微浅抢不过他，也知道季辰烨是为了自己好，只好妥协：“我先收拾，明日一早再出发行不行？自从知道真相后，我一刻也待不住，只想早些回去见我爹。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我爹的态度了，他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而是因为时刻放在心上。”

　　“但对方毕竟是他的母亲，做了再多，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十年的不闻不问已让我爹愧疚不已，即便知道那个要杀我的人就是祖母，他却不能对那个人做什么，因为在这个时代，百善孝为先。”

　　“所以，他才会想要将我嫁出去，所以他才会对你府上的提亲那么在意。只要我嫁出去了，只要夫家靠得住，那么我以后便不会再有危险。”

　　说道最后佟微浅的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她努力让泪水不要留下来，此刻她需要的是坚强，是能果断抉择的坚强。

　　季辰烨心疼的将佟微浅搂进怀中，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紧紧的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人看清。

　　但一个人伪装久了，终究会累的，一个人，太累。

　　“你还有我，不要独自承担一切。”

　　佟微浅回抱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觉得这个怀抱能给自己力量，能让自己安心。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此刻他们不需要语言，一切语言对他们而言都太过苍白。

　　时间便在这寂静中慢慢流逝，直至午后的炎热迫使两人分开。

　　季辰烨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长型小盒子放到佟微浅的手中，“今日是你的生辰，暂且不要想别的，好好体验一下美好与快乐。”

　　佟微浅接过小礼盒，先不急着打开，而是转头问道：“送给我的礼物？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是什么？”

　　季辰烨笑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佟微浅依言打开，小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只红玉簪子，簪子很简单，没有华丽的雕刻，也没有精致的装饰。簪子上雕刻了一簇精细的无忧花，无忧无虑，这是季辰烨对她的祝福。

　　“谢谢。”佟微浅小心翼翼的抚着簪子，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傻瓜，说谢可就见外了啊。既然及笄了，怎能没有簪子呢。来，我给你戴上。”

　　季辰烨边说着边为佟微浅戴上了红玉簪子。又给她取来一面镜子，让她看看模样。

　　佟微浅看着镜中略显模糊的身影，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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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佟微浅并没能如愿启程，而是被季辰烨威逼利诱着又歇息了两日。回程的当天，下起了绵绵细雨，但却再不能阻止佟微浅想要回皇城的心。

　　马车是通过后期改良的，不仅添加了防震的功能，空间也加大了不少。既可以在里面品茶看书，又可以在里面小憩，这让回程的路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最主要的，佟微浅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在路途中而恶化，而是一天天的好转。

　　虽然回程的因为准备充足而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可为了照顾佟微浅的身体，他们这一路还是行了整整一个月。

　　佟微浅从离开皇城到再次回来，整整用了两个月，然而此时的心境已与当初截然不同。

　　她的身体也已然大好，再不用担心会随时一命呜呼。

　　这一路，他们的行程都是保密的，有季辰烨提前做好的精密计划，所以一路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直到今晨，进入了皇城的范围内，行踪再难隐瞒，这才往将军府中送了消息去。

　　午时他们抵达皇城时，便看到佟将军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在城门楼迎接。

　　远远的看到佟微浅他们的马车进入了视野，佟将军激动的往前面迎，前行的马车，被迫在离城门只有一里路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佟微浅掀开车帘时就见到了佟将军，佟将军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下巴处的胡渣似乎也有些日子没有处理，很是凌乱。

　　“爹，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佟微浅快步跳下马车来到佟将军面前。

　　佟将军的眼中闪着泪光，这么一个威风禀禀的大将军，竟然会流泪，带给佟微浅的冲击可想而知。

　　“微儿，你瘦了，人也憔悴了。这些日子定然吃了不少苦，一月前看到你留下的那封信，还以为，你真的没了。为父……”

　　佟微浅主动抱紧佟将军，脑袋再他胸前撒娇般蹭了蹭，“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是女儿的不对。不过爹您放心，天雪神医已经将我体内的余毒都清理干净了，女儿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佟微浅简单的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佟将军听。

　　说道她母亲时，佟微浅顿了顿，才道：“爹，刘嬷嬷已经将当年母亲的事说与我听了。”

　　佟将军闻言很是惊讶，眼中呈现黯然，“为父这样做，你，可会怪为父？”

　　佟微浅搂着佟将军的手臂道：“说实话，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怪过也怨过，但是女儿仔细想想后，就知道爹您是为了我好。希望我无忧无虑，不被亲情寒了心。明白了爹的苦心后，女儿心中剩下的便只有感激了。”

　　佟将军静静地听着佟微浅述说，他能从佟微浅的话语与态度中看出明显的差别来。

　　那个全身心对他信任无比的女儿又回来了。

　　“不过刘嬷嬷说的话总是颠三倒四，女儿许多都没有听明白。爹能将事情与女儿细细说来吗？女儿想知道更多。”

　　佟将军有些迟疑，“你不怕……”

　　“不怕。”

　　叹了一口气，佟将军道：“既然你想知道，为父就都告诉你。但你答应爹，不要被心中的仇恨蒙蔽双眼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女儿醒得！”

　　佟将军慢慢将思绪放回过往，慢慢的与佟微浅讲起了过往那些恩怨。

　　马车似刻意为了配合他们，缓慢的前行，佟将军有些悠远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的祖父和外祖父原是战友，十五年前你外祖父为当今圣上顶包谋反，被灭了九族。你娘被我与你祖父救起，偷偷养在家中。因为当时救了人后我们直接回了老家，所以躲过去了。你娘的身份只有你祖父和我知道，你祖母并不知情。当时你祖母为我偷偷定了亲，就是她娘家侄女，也就是柳氏，就等着我回来好成亲。”

　　“谁知半路杀出你娘来，因家中突遭巨变，精神萎靡。你祖母还以为是路上捡的破落户，对你娘很是不喜。你祖父为了你娘能早日振作，重新来过，便给我和你娘办了婚礼。能够娶到你娘，在那之前是我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情。只是你祖母大闹反对，硬要将柳氏一同嫁过来。你祖父自然不允，在你祖父的威压下，我和你娘顺利成了亲。”

　　“成婚后我精心照料，百般呵护着你的母亲，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娘的精神渐渐好转。只是你祖母常常会拿着婆婆的架子对你母亲百般刁难，而这个时候年轻气盛的我总是会与你祖母对着干，一力护着你母亲。现在想来，或许当初我能站在你祖母的位置为她多想一点，你祖母也不至于对你母亲积怨那么深。或许，你母亲就不会……”

　　“后来你娘怀了你，你祖母就动了歪心思，为了防止你祖父和我破局，故意装作有了嫡孙便不计前嫌渐渐接受你娘，你祖父和我的戒心也因此渐渐放下。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你祖母在你娘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致使你娘血崩而亡。但这件事你祖父和我并不知道是你祖母动的手，都以为是意外。再后来，你祖母说你还小，不能没有人照顾，我思量再三，觉得很有道理，便迎娶了柳氏。”

　　“后来，你祖父意外得知当年你娘是你祖母害死的，那时候你祖父身体原本就不大好，经此一事大动肝火，不久后离世。临死前对我说出了真相，我心中十分气恼，去寻你祖母当面对峙，你祖母抵死不认，我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赶巧上头传来旨意，命我去镇守边疆，我那时正在气头上，便带着你一起去了边疆，随后家中常有信件过来，我一直收着却从未看过。直到某一日你翻到了，非要看，我才知道我们走的时候，柳氏已经怀有身孕在身。而当时算算时间，孩子都出生有两年了。毕竟柳氏在这事上也是无辜的，我便想着给家里写封信，岂知边疆开始大乱，有外敌入侵，这事便这么耽搁了。此之后，便是长达数年的征战，我们也就数年不曾回去。”

　　“后来我们打了胜仗，皇恩浩荡，封了我做大将军，圣上在皇城赐了宅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你祖母的不满也消了大半。又念及柳氏与倩儿终究是无辜，便把一家子都接到了皇城，想要好好过日子。我见你祖母对你似乎也是真心喜欢，所以才隐去这段过往没同你提及过，只希望以后一家子能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不曾想，却差点害你没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