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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一零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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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按住逆鳞之处的衣襟,心中一紧,架起云急急往回,倏然意识到:今日父帝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他不敢多想,只觉得心念一转,便头晕目眩,心头一阵一阵的虚悬,空无着落——

      璇玑宫松柏翠映的前庭,宁云坐于白玉桌前,与疾飞而来的润玉视线相交,对他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待他降下云头,站起身向他伸出手,两手交握时,她感到他掌心全是冰冷黏腻的冷汗,那与她紧紧纠缠的修长的手指,扣住她微微颤抖。

      润玉一瞬不移的盯着宁云,全无旁骛,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过,伸出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印堂穴,银辉的光芒微亮,一缕游丝般的灵力游走过她全身的经脉。

      宁云本欲开口,如此便只得闭嘴闭眼任他查探,待他收了手,赶忙握住他的手掌,提醒道,“我没事,一会儿再说——栖梧宫的燎原君来了。”

      润玉这时方注意到,宁云并非独自在庭院之中,另还有燎原君和彦佑,桌上摆着茶水糕点,已然正在待客的样子。

      他转过身来,神情似已平静,却仍然握着宁云的手不放,对燎原君轻轻颔首,“先前未查,还请勿怪。”

      “不敢!”燎原君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背手挺立,“水神仙上之事,我家殿下当时并不知情,过后听闻,深表愧意,只是尚于禁足中,不方便前来,便整理出栖梧宫库房中一些得用的灵草仙药,命在下送来。”

      润玉抬眸清淡的看了燎原君一眼,客气道,“如此我便代夫人谢过火神了,可还有事?”

      “另外…”燎原君对上润玉的眼睛,不由一垂头,双手呈上一张帖子,“我家殿下请夜神往栖梧宫一叙。”

      润玉并不伸手,“我如今有孝在身,实在不便上门,恐怕是不能赴约,还请燎原君向火神转达本神的歉意。”

      “在下定会如实回禀。”燎原君抬头抱拳一礼,“今日光天化日之下,水神仙上遭遇了行刺之事,还望夜神殿下日后要多加注意,加强璇玑宫的武备才是。”

      这话也算是好话,但听起来实在有些不客气,宁云正待开口,却觉润玉握住她的手一紧。

      他往前半步,将宁云掩于身后,凝眸沉定的看向燎原君,缓声道,“多谢燎原君提醒,本神受教了。”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燎原君下意识瞥了一眼宁云,继而昂首阔步而去。

      “别多想了,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燎原君一走,宁云低头拿袖子给润玉擦手心上的汗,“幸而有你的逆鳞相护,今日我全然无事,别担心了。”

      “手怎么这样凉,”润玉先凝眸注视了她片刻,才仿佛突然一惊回过神来,拢住她的双手,搓揉一番,担忧道,“可是受了风?我们回屋去吧。”

      “好。”宁云乖乖的点头。

      她先前是想,逆鳞上的反应也许会被润玉知晓,便想在璇玑宫的前庭等他,如此一入璇玑宫的大门润玉便能瞧见她了,他早些看到她,也早些放心。

      况且,刺客逃走之后,燎原君见了情况便说要见到润玉才走,宁云心里明白,对方也是好意,担心刺客转头回来,但她总不能让他在寝殿里呆着,毕竟不是如彦佑这般亲近之人,况且对方又曾经……总是要避一避嫌的。

      润玉俯身屈膝一把将宁云抱起。

      “哎——”宁云一惊,抬眸对上彦佑看戏的眼神,顿时坦荡不起来,“我能走!”

      “云儿,你身体未好,累了就莫要逞强。”润玉垂眸看她柔声道。

      她眉目间的疲惫他如何看不出,他虽然心疼,但也知道她素来要强,绝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不过,彦佑也算自己人了。

      润玉抬眸看了彦佑一眼。

      彦佑一撇嘴,收了表情,低眉顺眼一副乖顺的样子。

      宁云一愣,软了身体不再挣扎,将头靠在他肩上。

      润玉将她直接送回了寝殿,安置在榻上,“且歇一会儿。”

      “行刺之事——”宁云先时找不到说话的时机,此时,准备将事情与润玉说个清楚。

      “我问彦佑便是,”润玉截住她的话头,轻声道,“此事交于润玉如何?云儿曾说要相互信任,难道你不愿相信我么?”

      宁云被他说得一愣,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润玉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她抬眼看着润玉十分坚持的神情,只得妥协了,一翻掌手心便出现一支萦着邪气的短箭和一根吊坠,“这两件那刺客留下的,你拿去吧…这条吊坠应该是对方的贴身之物,在屋里交手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也不知有用没有。”

      润玉的眼眸在那小箭上一凝,心中已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两件东西都取了,温和的应道,“好,我都知道了。”

      他抬手将她的发簪取下,打散了头发,稍稍捋顺,又伸手欲替她脱下外衣——

      “我自己来吧,”宁云忙按住他的手,自己伸手解开衣带,“也别让彦佑等着了。”

      “不着急,”润玉俯下身去替她除了丝履,一缕丝发垂落下来。

      宁云顺手替他撩到背后。

      润玉抬头对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替她盖了云被,又温声细语道,“我就在门外,若有事,云儿唤我便是。”

      这才轻手关了门出去。

      宁云侧卧在床榻上,不由吐了一口气,安心的阖上眼。

      门外,彦佑无聊的把玩着玉箫,等润玉抬手又给房间下了一层结界,这才开口:“今天那个刺客很不简单!落下的那柄箭,我看着像是干娘提到过的灭灵箭。”

      润玉紧着眉心,脸上全无宁云面前的温和笑意,一抬手,那把灭灵箭便出现在他的掌中,“未曾想,灭灵族还有人在世。”

      先前忘川之事后,他在省经阁查阅了许多关于灭灵族的卷宗,方才一见,他便猜出这是灭灵箭,灭灵箭由灭灵族人骨血所化,灭灵灭灵,便是神灵,被其所伤也会灰飞烟灭,魂魄具散,无药可救。

      “这么个东西,谁能想到弑神戮魔,能有那般威力,”彦佑细细的打量那柄小箭,啧啧称奇。

      “你把方才的事仔细道来。”润玉将灭灵箭一握,心中着实后怕,若是她不小心被箭所伤...

      彦佑手中的玉箫打着转,“你走之后,月下仙人来探病,罗里吧嗦的言语了半天,我看宁云都要被他说瞌睡了,就去把他拉走,送他出门的时候,正碰到那个栖梧宫的燎原君,我又只能顺便把他引进来,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龙吟,觉得不对,赶忙赶回,正碰上那刺客和宁云对峙,宁云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兵器,略处下风,我上前与他对过几招,对方不慎落了武器,想要抢回,被宁云拦住,那人见事不可为,拼着被宁云的冰凌重伤,还是逃跑了。

      “依我之见,那人应该先前早就埋伏在璇玑宫,等到宁云一人的时候,方才现身,他是魔界中人,魔力精深,招数奇诡狠辣,出手极重,直攻要害,十分难缠,幸好本公子我即时赶到——”

      润玉手指一紧。

      “我观那人绝非寻常人物,最后为了逃走,不惜重伤……只是有这般本事,却还做此行径,背后之人恐怕来头不小。”

      彦佑挑了一眼润玉继续道,“宁云从前在花界呆了几千年,见的人都少,也没什么与人结仇的机会,就不知道这几年到了天界,哪来的这要命的仇家?”

      润玉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寒声道,“天后这次是起了杀心。”

      他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明白恐怕不止如此。他那位好父帝,向来不愿自己出手,将天后顶在前面,他只背后推波助澜,将自己卸了干净,当年龙鱼族之事就是如此,如今又……

      “这天界如今实在太危险了,大殿不如带了宁云与我们一同远走高飞,去人间逍遥吧。”彦佑劝道。

      “如今,便是做闲云野鹤也不过是奢望罢了,他们当年何曾放过龙鱼族,放过娘亲,如今他们岂能放过我、放过云儿,”润玉抬头深深的吸气,“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生?”

      彦佑无奈的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劝?拍拍他的肩膀,“也罢,只是你还需注意些,若是你出事,宁云又怎么办?干娘,也绝不愿看到——你现在做和打算?”

      “无论如何,需得先把那名刺客找到,”润玉眸光沉沉,将那块黑石拿在手中。打磨成心形的石块来自魔界,表面光润,明显时常被人用手指摩挲。

      先前忘川的幽冥之怒,恐怕不是凑巧,如今他绝不能让幽冥之怒再上演一次,需得尽快找到那个灭灵族的人才行。

      “哎,我说,”彦佑受不了这暗沉沉的气氛,哥俩好的怼了怼润玉,“刚才那个燎原君,对宁云的态度很不一般嘛?”

      润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彦佑可不会这般容易放过他,他拿起玉箫挡住润玉的去路,贱兮兮的开口,“你就一点没有吃醋?凭我多年花丛中过的经验,宁云这款轻云蔽月,柳腰芊芊——哇!”

      彦佑话头顿时停了,全身不敢动弹的垂眸盯着颈前的寒冰剑,阵阵寒气直透咽喉,“这这这,怎怎怎么了?凡事好商量嘛…….刀剑无眼啊,大殿!”

      润玉冷冷的盯了他一会儿,方才收了剑势,“你若再敢对云儿出此不敬之言,我必不轻饶。”

      “不敢,不敢,”彦佑缩了缩脖子,怂怂的举起双手。

      润玉不再理他,推门进屋去了。

      彦佑在门口站了片刻,忍不住摇头晃脑,“肉、麻,实在太肉、麻了!”

      这天下午,天后堂而皇之的带了旨意来,让润玉在璇玑宫守丧,不必布星值夜。

      又命人送上两件丧服,让润玉选择。一件是龙鱼族的生麻丧服,一件是天界仪制的缌麻丧服。

      润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当着仙侍的面,不免压抑了心中的怒火,选择了天界的缌麻丧服。

      晚膳前,宁云被润玉唤醒,抬眼便见他身上着的皂白的素服。

      “是我疏忽了,”宁云轻声道,“我早该拜祭母亲。”

      “我在偏殿为娘亲立了灵位,晚膳后我再带过你去。”润玉点了点头道。

      偏殿之中,木质的灵位摆在桌案上,前方供着瓜果,上方悬着一副画像。

      宁云换了素服,抬眸凝视了片刻,跪下来恭敬的磕了三下。

      “云儿……”润玉跪于她身边,“你也觉得娘亲是个恶人吗?”

      “她曾经受到过伤害,但也伤害过别人。她在太湖照拂了一地水族,这一点上,我应该感谢她,但也因她为太湖带来了危险。她还伤害过你——”

      宁云侧过头来看润玉,见他脸色变得苍白,认真的回答他,“但最终,我还是感谢她,因为她愿意坚持生下你,她爱你。逝者已矣,她是你的娘亲,便也是我的娘亲,对我来说,她爱你,这就足够了。我想,对你来说,她爱你,也就足够了。”

      润玉眸中如寒江浸月,泛起琥珀清光,他揽住她,将头埋进她的发间,许久才涩涩的开口:“云儿,我只有你了,润玉只有你了。”

      宁云垂眸,抬手轻捋他背后的墨发,安静耐心的陪着他这一刻。

  • 作者有话要说:  额,其实女主可以把簌离说得很好,但是,她毕竟不会说谎,更不会对润玉说谎,所以还是说了实话。
    簌离不算是一个坏人,但也绝不能说是善良,而且先前可以说无辜,但是到故事中的部分时,已经不能算无辜了,故事开头,旭凤涅槃失败,当时确实有生命危险,而且她还把锦觅坑了一回,锦觅完全是无辜的,结果差一点被天后杀了。
    虽然旭凤在润玉母亲死后要杯酒释怀,有点过分,但是当时的话并不完全是错的“两位母亲各自为儿子谋划,都所爱非其道”,整个香蜜的故事,最初的源头是天帝太微,但是直接造成悲剧的是两个亲妈,各自把亲儿子坑得不轻。
    但对润玉来讲,最悲惨的是,虽然亲妈坑了他,但是整个仙生,一辈子,簌离是唯一给过他爱,让他感受过爱的人,除了簌离,就再也没有了,所以他即使曾经伤得再深,还是无法放手。
    所以吧,我觉得,对于润玉来说,就是那一句了:对他来说,她爱他,也就足够了。
    就这样...
    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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