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付生》风起萧萧

5、第 5 章

　　鉴定所的大门开了，月落庆幸他们每次都等到深夜，不然还真是错过了。

　　出来一溜的白衣天使，数了一下约莫二十人左右，领头的是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是目前月落见到的年纪最大的人，他的额间有一颗墨绿的植物纹饰，看起来栩栩如生，甚至还能看见摇曳的枝条。

　　“将收回的本命植送去二区”鹿藿对着身边的助理吩咐道。

　　艾菊点点头，转身回了鉴定所。

　　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艾菊的背影没动，鹿藿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一转身才发现这些人竟然如此见识短浅，收起嘴角轻蔑的微笑，和蔼的对着众人说道：“放心，你们只要乖乖听话，按照上面的要求老实办事，到了三区肯定会提升你们的本命植的等级。”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他们都是一群有野心的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人命贱如蝼蚁，提升本命植做高等人才是活着的根本。

　　三区的人都知道本命植是可以提升等级的，但是要人多肉少，只有参加特殊任务的人才能得到机会。而能够参与这种任务的人，都是自小就被培养的人，他们的脑子里，心里记挂的只有一件事，提升自己的本命植，去最高等的一区，做人上人。

　　付生看着这群人，沉默的跟上了车，这群人的眼里压根没有人命，没有畏惧，看起来像是行走的机器。

　　找了个角落坐下，车里面的配饰让人迷惑，这里不像是一个交通工具，反而像是一间普通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植物造型的配饰，整个房间绿意盎然，像是走进了植物园。

　　车很快启动了，要不是惯性带来了轻微的摇晃，月落甚至不知道他们已经出发。

　　可是这里全部是密闭的空间，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月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离开四区的，等再次晃动过后，车门已经打开了，他们到了。

　　付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8点，他们行了6小时的车程，这车不知时速多少，付生一时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

　　跟着这群人下了车，入眼干净的天空让月落精神一震，没想到自己还能看见这般干净的天空，虽然还是看不见蓝天白云，但是比起四区，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干净。要说这里和四区有什么相同，大概就是入眼还是没有半点绿意，绿色在这个时代仿佛已经成了奢侈品。可想而知刚刚那车里的配色有多令人欢喜。

　　目的地到了，付生自然不会跟着他们进鉴定所，他现在首要目的就是了解三区的基本情况。
　　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付生带着月落离开了，他要去生活区看看，那里能让他迅速了解三区的情况，好在三区和四区在建设上有通性，三等区，四等区至是大称谓，每个区还划分了不同的小区，按着编号起了名字，付生就是生活在四等区25小区89户的居民。每个地区该有的基本设施，基本格局都差不多。付生按着路标辨识了方向，这个区域的生活区在西北方，付生跟着一个怀孕的女人一块上了公车。

　　车上到处都是挺着肚子的女人，这样特殊的情况一时让月落傻眼了，怎么感觉整个车承载的都是孕妇，这是在四区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的奇景。

　　付生看起来适应良好，除了一开始撇了一眼，现在看起来适应不良的反而是月落这个见多识广的先人。月落默默收了视线。

　　两人跟着这群孕妇下了车，进了生活区的大门，里面的景象就连付生也察觉到了不对。

　　到处都是女人，个个都怀着孕，偶尔也有几个男人，但是不多，而这些男人大多行色匆匆，看起来很忙，这些女人倒是放松的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这样的情况付生更加不好现身了。
　　两人又去了隔壁一个小区，情况基本一样，付生拿出压缩丸吃了一颗，这种要比黑馒头轻便，价格也高，吃完了基本一天不会饿，至于水只能找机会买一点了。不知道这里流通的货币与四区是否一样。

　　第一夜付生没睡，月落也没有睡意，到了这里才发现情况或许更严重了，整个三等区的女人都怀孕了？这种情况是人就会觉得不对，但是这里的人显然习惯了现在的状况。既然那么多人怀孕了，但是生活区却听不见一个孩子的哭声，看不到一个孩子的身影，这些孩子去了哪里？

　　月落想到了四区的扶幼院，但是显然三区的人口远远超过四区，这么多孩子四区承载不了，其他的孩子呢？

　　“明天跟那个男人过去看看！”付生指着不远处看起来刚刚下工的男人说道。

　　月落点点头，她也想知道这些男人都干什么去了。

　　付生跟着这个男人回了家，开门的时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月落估摸着应该三十出头，可是不可能的，不是说三十岁没有与本命植融合就得死亡吗？这个女人的额头并没有植物的纹饰，肯定是没有融合的人。

　　这点还得谢谢上次车上那个领头男人，看了他额间的纹饰，付生才知道真正融合本命植的人，额间都有这样的标记，和他带着本命植时额间显露的那道虚影不同，这是真正存在的植株，付生亲眼看见那人睡着时会有半人大小枝繁叶茂的本命植从他额间钻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付生肯定那个本命植的实体不止半人高。

　　“你回了啦”女人打开门，丢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男人倒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换了鞋子，男人扶着女人回了房。

　　月落打量这家的环境，看起来温馨舒适，三区在生活方面确实比四区舒适，至少这个男人可以随意用水。

　　浴室传来水声，付生见没人到了一杯水解渴，他将月落换了方向，现在月落能见的只有黑暗中他的胸膛。

　　很快男人就出来了，估计是忙了一天累了，男人没有进房，倒在冰冷的金属躺椅上打起了呼噜。
　　付生看了他一眼，找了角落将包裹垫在头下眯起眼睛，他这人如果不是累极不会打呼，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月落在他屏蔽了他的声音，这是到了三区新发现的功能，隐藏的叶子好像能将他们完全隔离这个空间外，目前实体还没有隔绝开来，按照这样的发展，后期他们定然可以溶于空气，完全化为虚无。

　　一夜好眠，天还没亮付生就醒了，今日看了工作区之后他们要解决住所问题了，只是不知这里的管理如何？如果太严，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月落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在扶幼院工作，男人上班的地点不远，十分钟的车程。

　　和同事打了招呼，男人换了工作服，拿起一把奇怪造型的注射器，付生跟着男人，他进入了操作间。

　　月落无法形容现在眼前所见的景象，长长的确流水线上躺满了婴儿，一开始月落以为是生产洋娃娃的加工房，近了才发现这些是活生生的孩子，有的还在哭泣，可是很快就被注射了不明药物，转瞬就闭眼睡了。

　　月落害怕这些孩子和四区的那些人一样，死于不明不白，好在付生摸了摸他们的颈部，确定还活着。

　　睡着的婴儿被装进了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里，里面铺了薄薄一层衣物，付生顺着流水线走，发现在另一道工序上，有专人将婴儿打包，盖上不同的印章，月落看了一眼，印章分为三种:四等区，二等区，还有三等区。

　　不言而喻，这些孩子将会被送到不同的区域迎接不同的命运。四等区的孩子，月落和付生都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二等区他们目前还不打算过去，那么只有三等区了。

　　三等区的孩子被叠放在了一起，很快有人将他们推到了另外一幢房子里，月落提醒付生跟上。

　　这栋房子有个很大的电梯，看这个面积完全可以容纳百八十人。电梯边上贴了一张指示海报。按着这张海报月落知道这里的人是按照年龄分为不同的楼层，一共20层，地下还有一层特殊任务工作者培养层。

　　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第二十层，也就是新生儿层。

　　空间很大，放满了培养仓，这些孩子被一个个的放进培养仓里，这里工作的都是男人，他们动作算不算温柔。一个个小生命被连接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管子。这里没人说话，月落觉得胸口发闷，她闭着眼睛不想再看。

　　付生转了一圈，跟着运送孩子的男人离开。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人口加工厂，这里人们的思维已经固化，可是他们很多人看起来已经不止三十岁了，怎么还没有和本命植融合？”不怪月落疑惑，这些人的工作牌上详细的记录了年龄地址，让她认错都难。

　　“三区是四十岁融合本命植！”

　　“你怎么知道？”月落问。

　　“早上广播有说。”付生想起早上那通鼓励生育，慷慨激昂的广播。里面大肆宣扬只要在四十岁之前生满6个孩子，就可以获得提升本命植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夫妻共享。

　　月落沉默难怪这里的女人要么在生孩子，要么就在生孩子的路上，原来如此。

　　安静的一晚在月落的惊呼声中打破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她真的有了自己的身体。

　　付生也被眼前的情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

　　“我有身体了？”月落不敢相信，抓住付生的手迫切的等着他肯定，根本没发现付生眼里的异样。

　　付生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移身体，现在还不觉得月落的不同，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你到底是谁？”

　　月落顾不上回答，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给自己拍个照。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容颜，除了双手还是枝条状的，头上也顶着可笑的绿叶，但是确实有了人样。

　　她知道付生迟早会问出口，本也没想瞒他。将自己的来历交代了一遍，不管他信不信，她以前确实是人。

　　可惜人形维持了大概半个钟头，月落又变回了原样。

　　这半个钟头，付生平静的接受了月落是人的事实，或许他从未将她看做异类，在他眼里月落一直是那个陪了他一年的女人。

　　想到这里，付生搓了下手心，之前他一直将月落拿在手里，放在怀里。想到月落是那个女人，手心竟然有点发烫。

　　“看样子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视线再次变低，月落有点失落，她还是想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