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又死了。》执清羽

11、作者坑了的世界6

　　咖啡厅。

　　舒缓优美的曲子在空气中静静流淌，精致的器皿被有序地放在纹理滑顺的实木桌上，透亮的抛光使它们的投影也清晰无比。

　　宁夏叫了两份摩卡咖啡和一份海绵蛋糕。

　　在等待的过程中，宁夏无聊地揉了一把宁小壮肉感十足的小脸蛋，看着窗外说：“唉，我又习惯性地来早了。”

　　自从救命恩人……啊不，齐俞舟发现她开的店就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一条街，他就时不时地来店里买些东西，虽说都是些零食吧，但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良品。

　　次数一多，他和她慢慢熟悉起来，多少也了解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当然！关于隐私方面宁夏是坚决不轻易告诉别人的，问题在于宁小壮这只小崽子，记性好的不得了，一眼认出这是当初在马路上救他的叔叔后，立马蹦出了小说剧情里必不可少的一句话。

　　“你是我爸爸吗”

　　被一张严肃的小脸这样质问，论谁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至于宁夏，毫无预料的她自然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阻止了。

　　还是听见齐俞舟温声否定，看见他歉意的神情，宁夏才哀嚎一声，抓住宁小壮在后面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今天，是她邀请齐俞舟来这家好评如潮的咖啡厅，作为正式地一次感谢。

　　然而，她似乎又来得太早，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大截。

　　宁夏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她点的东西都上来后，她开始动手切蛋糕。反正还要很久，先和宝贝一起填填肚子吧。

　　“一杯蓝山咖啡，谢谢。”

　　“我要一杯耶加雪菲，谢谢。”

　　吃到一半，宁夏的耳朵轻轻钻入了两道富有磁性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被宁夏注意到了。

　　宁夏年轻的时候的确对咖啡有点小研究，但她对那两位说的咖啡的口感并不喜欢，空有了解，却在尝试之后，对摩卡之外的咖啡都不怎么感兴趣。

　　宁夏往那边匆匆扫了一眼。

　　离得不远的一桌，有点眼熟的两个背影，落座的距离客套礼貌，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显得微妙的亲近……

　　“妈咪，那个叔叔来了。”

　　“什么那个叔叔啊，要叫他齐叔叔。”

　　宁夏移开视线，笑着往他的脸颊一捏，宁小壮的小脸一红，别扭地开口：“我记住了。”

　　……

　　光阴似箭般过了两年，宁小壮在幼稚园的生活到了尾声，下半年他即将成为一名正式的小学生。

　　宁夏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而且在幼儿园的这段年月，宁小壮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与其他小孩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情况，甚至相处的十分融洽，致使老师一有空就会向她花式夸奖宁小壮有多么乖，有多么乐于助人，有多么受幼稚园小朋友的欢迎。

　　最后说得宁夏都快飘了。

　　可她没忘记，无论她的插足导致了这个世界出现了多大的蝴蝶效应，小说终究是小说，它拥有自己的剧情，如齿轮运转，保不定哪天就突然蹦出个宁小壮的爹来。

　　还是低调的好低调的好。

　　宁夏叹了口气，关掉论坛网页，满眼怜爱地对端坐在桌子前练字的宁小壮行注目礼——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正是调皮捣蛋喜欢到处疯跑的时候吗？怎么宁小壮整天不是看新闻联播就是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呢？

　　再这么下去可不成啊。

　　另一边，宁小壮敏锐地察觉到宁夏对他的注视，他停笔望过去。

　　“宝贝。”宁夏抿抿嘴，状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日历，儿童节三个大字印在扉页，她撕下那张日历纸，道：“今天大好的假期，不出去玩可惜了，要不我们……”

　　“妈咪，我都快要毕业了。”

　　宁小壮不认同地握着笔，在纸上又划了两道，“像这种儿童节日不太适合我。”

　　“噗。”

　　“妈咪……”宁小壮被迫从纸张上移开视线，心不在焉的脸蛋被宁夏伸来的魔爪蹂躏成小苹果，红通通的。

　　宁夏一看到宁小壮嘴硬的样子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总想好好逗他一下。本来没有那么必要的决定，宁夏此刻也多了一定要去的念头。

　　她说：“好啦，那宝贝就当是陪妈妈玩好不好？妈妈那么辛苦，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节日也不想放过呀。”

　　“那好吧，今天就陪妈咪出去吧。”

　　“宝贝真好！”宁夏吧唧一口印在宁小壮的脸颊上。

　　——

　　试问节假日什么最多？是人。

　　大太阳底下，即使是上午，热风依旧一股一股地扑上脸，然后缓缓在额间聚集成汗珠滑落。

　　宁夏拉着宁小壮的手站在公园门口，她眯眯眼，看见售票处已经排起了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检票处人山人海，都是家长身边跟着或大或小的孩子，龟速地向前进。

　　宁夏的手心冒了点汗，她失算了，节假日是最不适合出来玩的选择。

　　“今天人还真多啊……哈哈……”她干笑道。

　　宁小壮淡淡地回头望了她一眼，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变化，宁夏偏从里面读出了“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控诉。

　　她状似从容地拧开从家里带来的温水，给自己先灌了一口：“喝吗？”

　　“妈咪，我们……”

　　“啊还不渴的话，我们先去旁边的休息厅等一下吧！我记得那里还挺凉快，渴了饿了还有小吃店，宝贝喜欢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宁夏把水杯塞回肩包，手指往右边一伸，深怕宁小壮拒绝，她一口气说完，笑得更假了。

　　“妈咪是笨蛋。”

　　宁小壮眨眨眼睛，十分欠揍的无奈语气令宁夏老脸有些挂不住，她假装听不见，领着他继续往休息厅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人浸入冰雪世界，将外面的炎热一丝不漏地阻挡住。迎面而来的凉风使两人不由自主满足地闭上眼，轻轻地吁一口气。

　　完全同步的行为，被一直注意这边的人轻松揽入眼底。

　　“噗。”不远处的座位上传出轻笑。

　　这笑声太过耳熟，宁夏心怀疑惑地找过去，没多久就找到了答案。

　　“俞舟？”宁夏一定睛，笑容更盛，她惊喜地朝他招了招手，“好巧啊今天，你也出来了？”

　　“嗯。”

　　齐俞舟应道，他抓紧手心的三张票，犹豫了一霎，手掌一翻把票揉进了口袋里。

　　他一早就知道她会带宁小壮出来。

　　而相识那么久了，宁夏什么时候可能会去哪里，他也能猜得相差无几。

　　齐俞舟浅浅勾笑，看宁夏牵着宁小壮向他走来，他站起身，熟稔地接过她的肩包，又把宁小壮带到座位上坐好。

　　“来是来了，但今天人多，一时半会我也买不着票，所以过来凉快凉快。”

　　“英雄所见略同！嘿嘿。”

　　宁夏拍了一下齐俞舟的肩膀，转脸苦恼地看着外面不见减短的队伍，说：“我看照这个速度、这种人流量，就算买到票了，也见不得能玩好。”

　　齐俞舟也往外瞅了瞅，“那能怎么办，节假日就这么浪费了吗？”

　　“怕什么，正好遇到你，不如去我家过节得了，我的厨艺你还不清楚吗，有你口福了！”

　　宁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他拼命使眼色，她可不想和她家宝贝把整一天的时光都消磨在这里。

　　虽然对宁小壮有点抱歉，但……宁夏怀着心虚瞥过去，却看到宁小壮“总算放心了”的一张脸，破天荒地孩童般带点幼稚的反应。

　　貌似是她多虑了，宁夏无颜再看，挫败地捂住了半张脸。

　　齐俞舟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与宁小壮撞上视线。

　　齐俞舟朝他笑了笑，宁小壮扭开头，只留给他一颗冷淡的后脑勺。

　　……

　　三人说走就走，打了车一同回到宁夏的家，家里的冰箱早就存储有足够新鲜的食材，宁夏一进屋就先从冰箱拿出饮料和杯子放到沙发前的矮桌上，然后淘米蒸饭，取出食材洗净切好。

　　一套流程无比熟练，齐俞舟等饮料不那么冰后，给宁小壮倒了一杯，自己则喝完自己的那杯后开始简单帮宁夏收拾屋子。

　　宁夏早上一时兴起走得急，很多东西都散落在不同的位置。

　　齐俞舟起身将它们一个个捡起来摆好，目光投向厨房忙碌的身影，他失笑。按说有小孩的家是容易乱没错，可无论他怎么看、看几次，这些东西都更像是宁夏的作为。

　　他微微垂下眼睫，视线散漫地在自己压在衣服口袋的手上乱转，过了几秒，他抬脚朝厨房走去。

　　“你还要做那么多菜啊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齐俞舟从门口探头望了一眼厨房的台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容器，宁夏手底下不停翻炒的锅里还散发着阵阵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逐渐扩散。

　　他咽了咽口水。

　　“来得正好!快快，那边的胡萝卜切一下，不要太大，尽量小一点……”

　　宁夏一边炒菜一边教他怎么做，她快速地回头指了一下方向，齐俞舟从挂钩取下菜刀，将胡萝卜沥净水然后放到砧板上。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炒菜切菜的碰撞声。

　　齐俞舟细细地切着胡萝卜，一开始还很专注地盯着胡萝卜，后来他的目光不自觉跟随着宁夏，她柔和的侧脸在炊烟中时隐时现，长而翘的睫毛扑凌扑凌，强势地拨弄这齐俞舟的心弦。

　　他握住刀柄的手指一颤，悄然移开视线。

　　自从他们成为朋友后偶尔会这样，他来她家做客，她指挥他来帮忙。

　　“胡萝卜好了没，要下锅了！”宁夏把火关小，往后伸手抓了抓。

　　“好了好了。”

　　“递给我递给我。”

　　“好好，正在往碟子里放呢…”

　　齐俞舟动作利落地把胡萝卜丁用刀面一拢，满满当当地装进小碟子。

　　他递过去，宁夏扭头接过。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了一秒，双双撞进对方的眼中，宁夏接碟子的动作慢了一拍，刚好抓到了碟子底下齐俞舟的指尖。

　　冰凉滑腻的触觉激得她头皮发麻，宁夏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嗓眼发干。

　　她不敢再直面齐俞舟，宁夏拽过碟子转身倒进锅，一边打着哈哈：“速、速度快了很多嘛，都能跟上我的速度了，你出师指日可待了！”

　　“那我可就太荣幸了。”

　　齐俞舟薄唇一弯，心情极好。

　　电视里的新闻回播已经到了尾声，主持人开始伴着背景音乐整理文件，宁小壮就坐在沙发上，微微一侧头就可以看见厨房里的情景。

　　“哎呀，气氛很不错啊。”系统025的语气满是开心。俞丸冉这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啊，他已经可以预想这次的奖励有多丰厚了。

　　俞丸冉看着他们俩，道:“那是当然。”

　　看来她离完成任务不远了。

　　俞丸冉浅浅抿起愉快的嘴角，咬下一口脆脆的苹果片。让她看看，这一次该怎么死才好呢~

　　*

　　幼儿园放假的那天，宁夏赶巧有事要办，就拜托齐俞舟帮忙去接宁小壮。

　　齐俞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达到幼儿园，他来得算得上早，幼儿园外围却还是聚集了不少等待孩子的家长。

　　没过多久，家长们被老师一起带到教室，教室里被简单地装饰了一下，家长们在各自的孩子旁边落座。

　　孩子们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偶尔有一两个不安分在蠢蠢欲动地扭动着身体。

　　其中，最瞩目的还是坐在第二排的宁小壮。

　　宁小壮从齐俞舟踏入教室的第一时间就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没有任何波动地收回了目光，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

　　齐俞舟没想到在接孩子的同时，老师还要简单地总结这三年孩子的成长，在上面滔滔不绝的间隙，他低头打量宁小壮脸上几乎可以称得上冷漠的神情。

　　虽然年纪还小，但底子极好的宁小壮，近几年已经逐渐长开，细密的睫毛挡住明澈有神的双眸，紧紧抿成一条线的粉嫩嫩的嘴巴此刻透出一股不易接近的气息。

　　这张帅气的小脸看着有点眼熟，却不是遗传了宁夏的相貌特征……似乎更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哪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齐俞舟还在寻找脑海中的答案，突然听到讲台上老师叫出宁小壮的名字。

　　“接下来我要特别提及宁小壮小朋友，在幼儿园三年里，他……”

　　接下来，就是各种毫不吝啬的称赞。

　　齐俞舟愣了两秒，等他再看向宁小壮时，在所有家长孩子们的关注下，宁小壮脸上的表情一换，带着一点点羞赧和骄傲。

　　与普通的受到长辈表扬的孩子别无二致。

　　时间过得很快，在宁夏给齐俞舟发了两条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幼儿园会开毕业班会的短信时，宁小壮已经被他牵着往家走了。

　　作为歉意，宁夏留齐俞舟吃午饭。

　　宁夏在厨房忙活，齐俞舟则在客厅陪宁小壮看新闻联播的回放。

　　也许回来的不是时候，当两人打开电视机，里面的主持人刚好在说结束语，宁小壮也没说什么，他将频道一转，刚好转到一个人在讲解如何用计算机语言编写一款有趣的小程序。

　　宁小壮放下遥控器，看起来有些感兴趣。

　　齐俞舟也跟着看过去，里面的人就像介绍的那样，教的方法很简易适用，有很大的变通性。

　　过程不长，看完后宁小壮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从矮柜抽屉里搬出一台笔记本，他熟练地输进密码，十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动，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完全没有要避着他的意思。

　　而齐俞舟下意识往厨房望去，那边的抽烟机声太大，里面的人大约什么都听不到。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良久，他笑道。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你的天赋真的可以称上可怕。”

　　单单看了一遍过程，当时就能举一反三地做出实物大概只有他一个。

　　“嗯。”宁小壮摊摊手，“可是妈咪希望我普通的活着，我也只好悄悄地偶尔展示一下了。”

　　“……”齐俞舟没有接话，因为他觉得，宁小壮今天在他面前搞出这一出，多半是有威要示、有话要说。

　　“齐叔叔，你喜欢我妈咪吧。”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澄澈的眼睛深处有不易发现的探究。

　　“是啊，原来已经那么明显了啊。”

　　齐俞舟不反驳，跟着开玩笑道。实际上，他自以为已经很小心翼翼不被发现了。

　　“切。”

　　宁小壮不满地低声道。

　　厨房。

　　宁夏一下下翻炒青菜，心里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纳闷地寻找每一个细节，却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明明就这几天了，小说里幼稚园毕业的当天，剧情就会被触发，可是霸道总裁爹咋还没出现呢。

　　亏得她紧张半天，不去接宁小壮，就盯着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触发剧情的举动。

　　难道说，男主真的不会出场了!

　　宁夏难掩喜悦的心情，男主不出现，这说明了这位霸道总裁还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活在他的世界里。

　　没有宁夏这个角色的世界里。

　　宁夏不由得翻炒的动作更加有力，还没吃就开始幸福地打饱嗝了。她看差不多了，弯腰慢慢地把火调小，饭菜的香味弥漫在宁夏左右。

　　宁夏满意地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

　　宁夏像是记起什么，她匆匆涨红了脸，热气呼呼地从头顶冒出然后被轰隆作响的油烟机全部抽走，她拿手给自己扇风，试图将脑袋里的加上滤镜的画面扇走，却阻止不住内心的悸动。

　　糟糕糟糕。

　　同时客厅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齐俞舟直视进宁小壮不太情愿的眼中。

　　“但是你的妈咪，好像也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