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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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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穿了这身衣服?”阮辰枝放下修剪花茎的剪刀,无奈看向身边的女孩:“不同意婚事只要跟顾岑说清楚就好了,何必故意打扮成这样?”
这身衣服先被顾岑嫌弃了一次,现在又被阮辰枝嫌弃,云清不确定地低头瞧自己:“衣服…有哪里不对吗?”
这幅的模样落在阮辰枝眼里就成了任性,她捏了捏女孩的鼻子,“穿着妈妈的衣服去见客人,哪里都不对。”
妈妈的衣服?
云清睁圆了眼睛:“可是这身衣服是我从衣帽间拿的……”
阮辰枝被她那副迷糊的模样逗笑,身段优雅地朝花房外走去,“昨天夜里下雨,我在你房里睡的你又忘了?”
云清这才猛地想起她有段时间十分害怕打雷下雨,夜里只要一打雷,云清就要缠着阮辰枝陪自己一起睡。
这么多年过去,云清怕打雷的毛病已经差不多没了,夜里开着灯一个人睡也能行。
若不是阮辰枝提起,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女孩鼻尖微酸,分外怀念打雷的夜里有妈妈陪伴的日子,上前挽住阮辰枝的胳膊,靠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妈妈。”
阮辰枝瞧着女孩不谙世事的面庞,轻轻皱眉:“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女人即便呵斥人的时候声音也轻柔婉约:“顾家和我们的关系那么好,你今天让顾岑下不来台很不对,明白吗?”
这身打扮对于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十分正常,对二十岁的女孩来说却显得很不合适。
云清扁着嘴瞧她:“我不是故意的。”
阮辰枝无奈地瞧她一眼,“我怎么生了个傻姑娘。”
云清无法反驳,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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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云清有些惆怅地瞧着周围不变的摆设。
她怎么还没醒来?
这个梦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女孩的心里渐渐升起几缕慌乱不安的感觉。
她在公主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既然是睡着的时候到梦里的,大概也要睡着的时候走出梦境吧。
真的不能再停留在梦里了,虽然这里面十分美好,可现实中的云氏还不牢固,被不少饿狼盯着。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云氏不可能再让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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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啊!快救火!!!”
人影慌张、脚步匆忙。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交错在一起,穿刺在静谧的夜色里。
云家别墅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经过一夜的抢救却还是没能幸免,被无情的大火付之一炬。
黎明时分,云启祥酒驾身亡的噩耗从远方传来。
两件祸事交叠在一起给了阮辰枝一个沉重的打击,女人一夜之间苍老十岁,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皱纹横生、两鬓霜白,在太平间看到云启祥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云启祥的死亡被媒体大肆报道,一夜之间,无主的云氏成了砧板上的肥肉,即便是有云启祥的股份在手,二十多岁的云清仍不被董事会接受。
他们故意刁难、恐吓威胁,用尽了一切手段逼她让出总经理的位置。一直活在温室的女孩失去了保护,成了人人可以折断的红姜花。
就在这时候,大姑姑和二姑姑手中的云氏股份被大姑父、二姑父骗到手中,转脸与董事会合起伙来攻击云清,俨然想要吞下整个云氏。
一时间,所有人仿佛都变得陌生起来。
亲近的,刀戟相向。
熟悉的,剑拔弩张。
陌生的,恫吓威胁。
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能够依靠。
云清走投无路,打着雷的雨夜她冒着大雨前往顾家,祈求他们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自己一把……
粉色公主床上被玩偶包围住的女孩不安地摇着头,脑门的冷汗在床头微弱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她双眉轻蹙,嘴里发出绝望的哽咽和呼唤。
“爸爸…呜呜呜…爸爸…爸爸!!!”
床上的女孩猛地睁开双眼,充满挣扎和恐惧的眸子望着头顶粉色的床帐,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梦。
女孩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拖鞋,下楼灌了一杯水。
梦里慌乱无措的情绪还没消除,云清轻轻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静静安抚。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处境太过艰难,以至于后来她已经将云氏牢牢握在手中,却仍然会梦到之前种种往事。
心中的恐慌和不安全部跑出来张牙舞爪,告诉她云氏是多么令人垂涎。
“云清?”别墅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唤,“怎么还没睡?”
吧台前端着水杯的女孩被这一声喊得愣住,眼睫剧烈颤抖两下,手中的杯子“嘭”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怎么了,被爸爸吓到了?别动,别伤到你!”男人醇厚和蔼的声音越来越近,云清听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眼眶猛地红了一圈,她不敢眨眼也不敢回头,只能透过满眼的泪水望着前方模糊的景物。
云启祥轻轻抱起僵住的女孩,“先把你送到沙发上去,不然扎到宝贝女儿的脚爸爸要心疼死了。”
被抱起的云清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把里面的泪水全部赶出去,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看。
是假的吧?
怎、怎么可能呢……
这么多年了,云清从来都没梦到过云启祥,即便是想惨了这个人,他也从没到自己梦里来过一次。
女孩伸手在男人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又碰了一下。
没有消失,还是热的。
云启祥被她戳的疑惑,低头瞧向女孩,却吓了一跳:“怎么哭了,是不是刚刚受伤了?”他心疼的不行,加快步子朝沙发走去,“哪里伤到了?”
被小心放在沙发上的女孩瞧着满脸担心、紧张的男人,瞬间哭的更厉害了,眼里的泪止都止不住。
她哪里都伤到了,这么多年她受了太多的伤。
好疼的爸爸。
好疼啊,为什么你都不在。
我真的好想你……
云启祥看着哭的满脸都是泪的女孩,急坏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他抬手在女孩脸上擦了几下,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泪水,心疼的不行,可又没从云清身上检查出什么伤来。
“都怪爸爸,刚刚回来没出点动静,把你吓到了吧?”他轻声哄着伤心的女孩,“宝贝,不哭不哭,有什么事情就告诉爸爸好不好?”
云清看着眼前的男人,赶忙摇头,她低下头擦了把泪,抽抽鼻子:“我没事爸爸。”
“那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云启祥眼里全是担忧。
“我,呜,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她委屈的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傻丫头,”男人闻言终于落下了心里的石头,眼中染上无奈和宠溺,“梦里都不是真的。”
女孩用哭成兔子的红眼睛仔细望着他,乖乖点头:“嗯。”
云启祥拍拍她的头,动作轻轻的,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刚刚受伤了没?”
“没有,爸爸。”
“我吓到你了吧?”
“也没有。”
“下次爸爸注意,以后不会再吓到你了。”
云清撒娇一般抱住他,脸埋进男人颈窝,闭上眼睛嗅着属于爸爸身上的气息,“不用注意,我喜欢听你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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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云启祥的到来让云清太开心激动了,回到床上后她一直没再睡着,盯着天花板耗时间太过无聊,女孩索性下床走到书架前。
“哇,这个竟然还在?!”
已经绝版的公仔重新展现在眼前,引得云清惊喜连连,还有那些独属于少女时期的漫画本、学习机和偶像贴纸。
原来年轻应该是这样的感觉,真奇妙。
云清好奇地浏览过整个书架,最后目光定格在书架最上方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澄澈的眸子内带着不解,那是什么?
10秒后,身子瘦削的女孩费劲地将书桌前的凳子拉过来,细瘦白皙的小脚轻轻踩上去。
穿着小碎花睡裙的女孩站在上面,踮起脚尖,抿紧双唇艰难地将书架上的小箱子拿下来。
啊,好沉。
云清抱着箱子走到床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箱子上的密码锁,皱着眉陷入沉思……
她试探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不对。
密码……16岁的云清最在意数字会是什么?
哦!
坐在地上的女孩恍悟,将密码拨到了0107上面,“啪嗒”一声箱子应声而开。
“果然是考的最差那次的考号,我以前这么在意成绩的吗?”云清从里面拿出几个厚厚的本子,翻开其中一个。
朦胧的灯光打在女孩身上,年轻的肌肤宛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点皱纹和毛孔都不存在。
她细长的颈子微折,影子投影在柔软的地毯上,仿佛湖中静美的天鹅,外面的虫儿渐渐停下了叫声,夜彻底安静下来。
2013年3月5日,周一,晴。
第一次跟妈妈撒了谎,顾岑真讨厌。
撒谎?
云清看着上面清隽的字迹,脑海中措不及防涌入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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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升规定大课间要做课间操,下课铃打响后所有人往外走去,顾岑却突然出现在教室前门,蛮不讲理地堵住了云清的去路。
教室内的同学笑嘻嘻地起哄,“干嘛啊顾岑,大家还等着上早操呢!”
顾岑瞥了眼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对教室内的人懒洋洋道:“所有人都可以走,云清留下。”
“哟~顾岑,云清为什么不能走啊?”
“对,云清为什么例外呢?”
“走了走了,别坏顾岑好事。”
“哈哈哈顾岑再见,云清再见。”
“放心,老班问起来就说你俩上厕所了。”
“一起上厕所吗?”
“有啥不行的~哟~”
云清被他们“哟”地脸色通红又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被锁上的后门,又看了看前门站着的霸王,只能退到一旁等所有人都出去上操了,才问他:“你做什么?”
门口的无赖朝她走过去,他腿长的很,三两步就将懵懂无措的女孩堵在讲桌前。
将人困在自己两臂间:“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阮阿姨吧?”
云清知道顾岑说的是他发展不正当男女感情的事,阮辰枝和顾岑的妈妈沈敏关系很好,若是阮辰枝知道了,沈敏一定会找顾岑算账。
她望着面前那张不安生的脸,清澈的眼睛闪躲开,声音软糯:“不会。”
“那就好。”得了保证的男生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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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了后,女孩放下日记本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起身打开窗帘,透过窗子欣赏着别墅周围的景色。
远处的太阳还未升起,只晕出一点浅淡的绯色,青色的云彩倒映在江面上,应和着背后宽阔无际的天空。
青山翠绿,江水澄清,山山水水,相得益彰。
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其缓缓吐出来。
早晨的空气清新微凉,让她浑浊的大脑逐渐清晰。
这真的是梦吗?
女孩乌黑浓厚的头发被风轻轻撩起,露出那张年轻泛着珠润光泽的脸蛋。
云清闭上眼睛,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这大概不是梦,而是她的人生得到了一个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