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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大门洞开,她踏进这座演出剧场,流光溢彩的舞台上灯光变幻闪烁,掌声沸腾,人群列着队夹道欢迎,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他们都在为她鼓掌,对她微笑着祝贺——

      “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Eve生日快乐!”

      “Eve!”

      鲜花一捧捧地送到她怀里,堆起高高的小山,童旖几乎要抱不住簇簇馥郁的花束,转头看见身边激动微笑的小姑娘,正是当初在小区门口与她见过面的那两个。

      错愕中,这条长长的路终于到达尽头,舞台之上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她尚未从迷茫中回过神,倏地睁大眼睛,看见一身舞蹈服的孔然对她鞠躬行礼,然后伸出一只手来。

      “生日快乐,Eve。今天这场舞会,是属于你的。”

      她怔愣着回过头去,企图在人群中寻找江凉译的身影,可身后一整个表演剧场的人熙熙攘攘,她看见了她的恩师Lynn,她的父母,她练舞多年的对手和朋友,她的支持者。

      穿越层层人群,大门处,那人穿了套笔挺的西服,靠在门边对她懒懒一笑,风华绝代。

      他对她点头,童旖转过来,撞进孔然遗憾却带笑的双眼,她手指颤了颤,又一次回头去看人群,Lynn对着她笑着点头,童父童母也一样地为她带头鼓掌。

      掌声雷动中,她缓缓将手交到孔然手中。

      灯光暗下来,全场屏息,当热辣欢快的舞曲响起的时候,掌声再一次爆发,她穿着红色的舞裙,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与孔然的双人舞步严丝契合,精准地完成一个个令人赞叹不已的舞步和动作。

      她脸上的表情一如多年前的完美自信,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将一切知晓她曾经荣光骄傲的人带回那场属于童旖编织的舞蹈美梦里。

      Lynn在台下看着她和孔然,眼中渐渐浮起水光,不住地鼓掌。

      他们是她最优秀的学生,童旖是她最中意的接班人。

      这些年,她和太多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幕。

      童旖生动了起来,像一幅着色完毕的传世画作,她眼角眉梢都是真心的快意,江凉译看过这一曲,然后在暗场时,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剧场大门处。

      一舞毕,童旖在等着下一首乐曲,孔然却忽然对她笑了笑,轻声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迟到的抱歉让她蓦地抬头看过去,孔然的笑容里是感叹,更是圆满,“今天过后,我没有什么遗憾了,Eve。”

      说着,他对观众鞠躬示意,然后下了台。

      灯光忽地亮起来一束,打在台侧的一架钢琴上,钢琴前,男人挑眉看着她,手指抬起,在琴上随意地点了几个音符。

      下一秒,伴奏响起,江凉译对着她笑起来示意,然后垂头认真地奏响了一首钢琴曲——

      Raúl Di Blasio的《Eva》。

      这是她从跳舞的第一天,就最热爱的一首曲子。

      童旖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随着他的节奏舒展身体跳动起来。

      她像个精灵,在台上飘飞旋转,这曲solo是童旖的成名舞,当年在英国的大赛上凭借此舞崭露头角,但是成名后,她却再没有将它搬上过舞台。

      台下Lynn和她多年的粉丝都认出了这支舞,那两个小姑娘激动地捂住了嘴,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看着童旖将这支名动国内外的舞蹈再次完美重现。

      翻飞的旋律中,江凉译完成了最后一个钢琴音符,起身缓步走到舞台中央,对她伸出手。

      童旖看了高大的男人一眼,笑着握住他的手,她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在他的牵引下尽情地旋转,动作精准优美,转首的时候,总能毫无意外地对上江凉译那双含笑的眼。

      她像飞了太久的蝴蝶,终于找到了栖息的岛屿海岸,落在远渡重洋出发的原点。

      最后一个旋转结束,她拉着江凉译的手用力,在世人的眼光和掌声里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他揽着她的腰,极尽温柔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

      “生日快乐,我的Eve小公主。”

      十二月底,江氏企业举办年会,江凉译别别扭扭地给她发了条微信——

      “今天需要一个女伴。”

      焦溪早就大嘴巴地跟她透露过风声,江凉译准备求婚,但是因为很多原因不敢直接说,非要确认她的心意。

      江氏年会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江凉译父母都会过去,他作为CEO致辞后,带着哪个女伴出席年会,就等于宣告了天下她的身份。

      她收到消息觉得好笑又心疼,忽然想起备忘录里有一家礼服店是她之前很喜欢的,刚好可以去选一套礼服。

      然而当她点进备忘录的时候,不知道点到了什么,忽然看到了一堆隐藏在备忘录里的照片。

      她愣了一下,一张张点进去,发现是一个个用苹果皮拼成的图案。

      有一个小人在跳舞的图案,也有一个小人张牙舞爪发脾气的图案,江凉译还特地都在上面做了备注——

      “8月4号,小公主跳舞的样子,像个小蝴蝶。”

      “8月19,童旖打游戏输了,张牙舞爪得像个母老虎。”

      “9月1号,童旖今天穿了个丝袜。啧,想起小时候她在我面前摔了个屁股墩儿,那小短腿短的,哦还看到了小屁股,像只小猪。想不到如今还长得挺长的嘛。”

      “9月5号,童旖说她累了,拒绝了我的睡前要求,睡得依旧像只小猪。”

      “9月6号,童旖对我提出睡前要求,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瞪着我的时候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这不是报复,是有益当代女青年的身心健康。希望她学学我,积极向上,别满脑子黄/色/电影。”

      “9月7号,前一晚应该抗住这个小妖精的软磨硬泡的,妈的。”

      ……

      她看着又哭又笑,气和感动并存,不知道说什么好,哭着咬牙打下一行字,等他下次趁她睡着偷偷拿她手机的时候看,“江凉译!是谁说拼苹果皮幼稚的?!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地保存到相册给我看啊!!!”

      她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小礼服到达江氏年会的会场时,悄悄地站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恰好听见台上的男人一口纯正的英文在进行年终总结演讲。

      童旖撇撇嘴,看了眼台上西装革履像模像样的男人,在心里对比他在她手机里偷偷拼苹果皮的幼稚行径,看着身边一脸崇拜痴迷的女员工,无语地摇头。

      多少天真的女孩子啊,都被他这张看似高贵冷艳的好面皮骗了。

      想完,唇角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她认真地看着他,看他举止优雅,运筹帷幄的样子,忽然想起焦溪对她说,“Eliot知道你后来受了一些苦,他其实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一直保护好你。童旖,他是真喜欢你,或者说真爱你。我知道我虽然没有立场说这话,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怕。他怕你依旧没有安全感,不敢接受他和婚姻……他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但他也想能跟你修成正果。江氏年会,他跟我们说过,你要是不去,他就再等等,你要是去了,他说什么也要娶你。”

      他说什么也要娶你。

      她看着他,目光太过炽烈,江凉译感应到,穿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精准地对上她的眼。

      童旖没有闪躲,冲他笑起来。

      江凉译流利的发言不被人察觉地停顿了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因为这个笑容停滞了一瞬。

      他将演讲压缩了一半,匆匆在台上和员工一同举杯,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江氏的员工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CEO把酒杯放在托盘上,径自解了西装的扣子,手撑着舞台跳了下来,向后排的观众走去。

      人群给他自发自动地让出一条路,童旖站在原地,依旧看着他笑得宠溺,江凉译走到她面前,忽然身子一软,懒懒地倒进她怀里,童旖伸出手吃力地抱住他,他笑得孩子气,头压在她肩膀上嘟囔,“喝多了,站不稳,你快带我回家。”

      童旖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应允他一切的胡闹,好脾气地抚了抚他的背,低声说了句,“行啊,带你回家拼苹果皮去。今晚不拼完十斤苹果,你别想睡觉了。”

      江凉译脊背一僵,童旖得体地冲着江父江母的方向笑了一下致意,然后拉过他的手带他离席。

      街道上落雪纷纷,新年伊始,世界一片热闹和洁白。

      二月的夜晚,江凉译第一次送童旖回家,走得磨磨蹭蹭的,路上有小姑娘看着他在她身后一步三挪,还以为这一对吵了架,都纷纷行注目礼。

      童旖被看得发毛,一把拉过他的手,压低了声音,“你干嘛?这样还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

      江凉译不高兴地控诉,“你就是欺负我!说什么婚礼前一天不能见面,非让我送自己媳妇儿回家!”

      童旖被他幼稚到失笑,第一百零一次耐心地劝,“老话是这么说的,你不想吉吉利利的吗?”

      江凉译不服气地扯着脖子回她,“我想!”

      童旖摸了摸他的头,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目光慈爱了几分,“想就乖乖的,这都快十二点了,我得赶紧回家!”

      江凉译凑过来拉她,“没有我,你会不会睡不着?”

      童旖耐着性子哄他,“会!当然会了!”

      他高兴了一点儿,“那我给你打电话吧?打电话总行吧?”

      童旖刚想问他不睡觉吗,却在他的眼神中软了心肠,点头答应。

      说话间走到了她家楼下,江凉译沉默地站在那里,受了好大委屈似的,童旖看得不忍心,抱了抱她家的巨型男婴,“走吧,快十二点了,你早点回去,晚了不安全我更不放心。”

      他抱住她,“我想你怎么办呢。”

      童旖心要化了似的,柔柔地承诺他,“我陪你说话,做了什么我都告诉你。后天早上,我化好妆就第一个冲出家门来找你,谁也不能拦我,好不好。”

      江凉译想到婚礼,才像得到安慰似的,艰难地点了点头,“那行吧。”

      说完看了眼表,11:59分,他吓了一跳,倒是赶紧催起来童旖,“快上楼去,我看着你上去,马上十二点了!”

      童旖被他乍惊乍喜搞得没回过神,懵懵懂懂地进了大门。

      十二点已过,他就在楼下,她却不敢再看一眼,心情复杂中,他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十二点了。”

      童旖“嗯”了一声,倒轮到她开始想念他,“我想看你一眼。”

      江凉译虽然之前始终老大不情愿似的,此刻还是轻轻出声阻止,“别看,童旖。”

      她没说话,忽然鼻子有点酸,他的声音传过来,“我就在楼下,你别看。进门开灯,我看见你灯亮了再走。”

      她缓缓打开家门,对着一室的漆黑摸索到灯的开关,打开后问他,“你走了吗?”

      他声音很哑,说“没有”,童旖说不出话,眼泪忽然落下来,顿了一会儿,江凉译提醒她,“晚上不许踢被子。”

      童旖撑着鼻音“嗯”。

      “不许抽烟了,说好了都戒了,你要准备给我生儿子。”

      “……嗯。”

      “早睡早起,明天开开心心过。后天,我就来娶你。”

      她哭出声,问他,“刚才明明是我很坚强,你黏黏糊糊的,怎么忽然变了?”

      他笑了一下,在冬夜里站在她楼下,看她家里亮起的那盏暖黄色的灯,眼神温柔憧憬,“因为两个人相爱就是要这样,一方软弱了,另一方就坚强一些。我们是彼此的依靠和力量,童旖。”

      她抽噎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那些电视剧,小说里,男主角和女主角说什么时候来接她的这种桥段之后,往往都没能实现……”

      “再胡说我就上楼。”

      他打断她,童旖噤了声,他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坚定而认真,“童旖,你听好——我保证今天之后,明天,后天,往后所有的日子,我都会在你身边,每一天都是如常的,不会有任何的变故。”

      他笑起来,“所以,你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嗯?”

      路灯静静守候,落雪缓慢地飘到窗前,留下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后来被人常常提及的江童两家的婚礼,除却盛大与美好,更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新娘问了新郎一个问题——

      “江先生,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生孩子的时候也会吗?”

      新郎的回答幽默又笃定,笑容杀伤力极强,晃得婚礼现场许多待嫁女士唏嘘不已——

      “当然,毕竟我不希望江太太给我们的儿子起名‘江凉馨’。”

      全场宾客哄笑,眉眼明艳的新娘笑起来,在新郎拿着麦克致辞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上去。

      掌声雷动中,一旁的主持人笑着打趣,“我主持这么多次婚礼,终于不用费心担忧新人害羞不肯亲吻了,让我们再一次为这对情比金坚的新人送上祝福!”

      江凉译垂眼看童旖,她无视台上台下所有的人,只对着他笑起来,用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对他说,“江先生,谢谢你,让我嫁给爱情。”

      凛冬终结,初春如期而至,冰雪缓缓消融成为春水,天光刺破层云,烂漫耀眼。

      从此所有的爱意都拥有回应,在她微笑着启唇的那一刻——

      “我也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汐容,欢迎留言私信探讨心得。
    有关于爱情和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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