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所至》月光猫

26、回忆（完）

　　过年前几天，莫之坐在家门口，看着毫无信号的手机发愁。发出去的最后一条短信还停留在下火车那一刻，告诉郑慕臣他到站了，后来等他回到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陪外婆拆了他带回来的礼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给那人报个平安。可是此时在大山里，没有信号。

　　过了十来天，莫之也有些焦虑了，突然脑子里白光一闪，他向屋里喊道：“外婆，有点急事，我去镇上一趟，顺便取点钱回来。”

　　屋里正在洗菜的外婆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莫之奔向了村口。摇摇头，这孩子，上次取的钱都还没用完呢。

　　莫之家里生活并不拮据，从小自己就不愁吃不愁穿，后来长大了去县城读书，还发现自己的吃穿用度有时都超过了城里人。有了金钱概念的莫之，回家问了外婆才知道这是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足够他们祖孙俩用一辈子了，那也就是说这是父母的遗产啰？那时候莫之追问，外婆也只是摇摇头。

　　后来的后来……莫之才知道这哪里是遗产呢……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莫之为了找信号，跑到了离村六公里的小镇上，信号接通的那一霎那，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差点让他的手机直接挂掉，他捡了一条最近的短信，点进去。

　　“莫之，我好想你！”

　　不知道怎么地，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莫之当场就觉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想着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吧，此时好像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虽然他并没有和郑慕臣表明立场，时刻还有拒绝的姿势，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逃不掉的，他是喜欢他的，从第一次在咖啡馆就知道了，虽然那时候他们有冲突，但是他噙着笑认真望着他说话的眼神，他一直都记得，郑慕臣总说他吸引他，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吸引着郑慕臣。而郑慕臣，也吸引着他。

　　自己来到这世上，外婆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是因为性格偏静，没有童年小伙伴，上学之后一心只知道学习，身边没什么朋友，没有感受过除了外婆之外的温情。

　　郑慕臣，我也好想你呢！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莫之顶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格信号，将短信发了出去……然后他就这样愣愣地走在街上，将短信一条一条打开，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研读，想象那个人发每条短信时的表情和心情。

　　“莫之，你真他妈真是个混蛋！”嘿，这人还开始骂人了！？？莫之想着他跳脚的样子轻声笑笑了起来，接着点开下一条。

　　“莫之，黑心白眼狼！”呵——

　　“莫之，你等着！等我来收拾你!”他来找他了？莫之迫不及待点开下一条。

　　“莫之，都走到县城了，被招了回来，你还能安逸几天，祈祷吧！”莫之放了心，点开下一条，却突然想起自己是倒着查看短信的，所以，他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

　　莫之的心七上八下的，就那样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接着看……

　　而这边，郑慕臣开着车，其实好几次差点就冲到莫之家里边去了，车都已经开到城际高速上了，不是被自家弟弟一个电话催回去，就是被自家老爸招回……说是国外的舅舅回来了——

　　这次，郑慕臣实在忍不了了，加之担心莫之这么多天，也没有消息，只知道他应该是平安到家了的，但是据说那狗屁破地方真是深山老林，信号也没通，电话要在镇上才有，他特地提了辆越野就出发了。导航好几次显示错误，他好不容易一路问过来，到了离村庄最近的镇上，准备先买点吃得垫垫肚子，可怜他一大早天没亮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是莫之！！？
　　郑慕臣急急忙忙地点开，手都有些抖……

　　“嗯，我知道了，我这边真没信号，别给我发短信了。”

　　郑慕臣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短短的信息翻来覆去的看，过了一会儿才疑惑起来，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回复的是自己哪一条短信，想着自己这么多条短信石沉大海，结果他只回了这么几个字，根本不够看，他恨得直咬牙，等他见到他，他一定狠狠地！狠狠地……揉拧他！

　　等他退出来，才看到还有一条短信未读……

　　“我也想你了”

　　更加简单的几个字，郑慕臣拿着手机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莫之面前，紧紧地抱住他。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两人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没有见面，但是郑慕臣觉得他好像已经陷入了热恋一般。悸动，憧憬，惶恐，急切，等到缓过神来，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感觉这个小镇都格外亲切了起来。

　　他心情过山车似的，突然就飘到了空中，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他，也不找吃的了，可是，当他进入一个左拐的横街。

　　突然，一棵树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以为自己长途跋涉，思念出现了幻觉，但是揉揉眼睛，那人还在那儿，低着头，靠在树下，安静地拨弄着手机……

　　郑慕臣不动了，直直地看着他，他脑子里有声音激动地提醒他：赶快过去啊，那是莫之，心心念念的莫之。但是他双脚注铅一般无法移动，他就坐在车里，愣愣地看着那人时而勾勾嘴角，时而轻轻颦眉，好看的眸子认真专注。

　　他想着自己收到短信的时间，所以他是在读自己的短信吗？他突然就想这样看着他，观察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喜欢自己。

　　可是莫之好像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一眼就见到了停在不远处路口的那辆越野，年轻时候的郑慕臣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莫之一看那车就是新买的，这人不会要来山里就特地去买了辆越野吧？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莫之收好手机，走过去，心里出奇的平静，这人到底还是来了……

　　莫之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庆幸。要是自己再晚来一会儿，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去往村里的路有一大段都是绕山的小路，根本还没能通车。

　　他走过去，敲敲车窗，就见郑慕臣机械似地放下车窗，直愣愣地望着他，莫之心里感叹，这人怎么傻子似的，看着呆呆笨笨的，可不就是笨吗？非得过来找他。

　　“看到我发的短信了吗？”

　　郑慕臣回神：“看到了！”他想起那两条短信，“嗯，你说的哪一句？说你对我思念若狂的那一句吗？”

　　“……”莫之这才想起自己一时脑热发了什么，这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自己也够笨的。

　　郑慕臣见他又开始抿着唇不说话，无奈地笑笑，“快上车，还是说你想就在这里？”

　　“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

　　等莫之上了车，郑慕臣带他直直地出了小镇，刚走出来，他停下车，急切地揽过莫之，盯着他：“莫之，你说你也想我，我可以理解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喜欢的两人就应该在一起，莫之！我要吻你了，你要是拒绝，就推开我。”
　　话音刚落，唇落下，急切不耐地品尝，莫之被这狂乱的吻弄得心慌意乱，他承受着那人的想念，倾注一切的邀请，邀请自己和他一起沉迷，不顾一切……

　　一开始，莫之并不想推开他，但是过了很久那人还没有要停的趋势，两人来不及吞掉的唾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没入身体，本来就开着空调的车里更是燥热，莫之被那双手牢牢地固定，动弹不得，他只要一表现出要推开他的姿势，郑慕臣就会变本加厉地，用力将自己禁锢在他怀里。
　　感觉到他在走神，郑慕臣惩罚似地咬上他的舌，莫之吃痛，但也无能为力……
　　郑慕臣并不打算放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力道才缓下来，下一秒，却是突然抱紧他，灼热的呼吸喷涌在耳边：“别动，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安静地让我抱会儿！”

　　“……”混蛋！他那意思是说我不是正常男人？他……还不是因为他弄太久太疼了……

　　“别跟我回去了，明天就过年了，你这样跑出来不怕你爸爸骂你吗？”

　　“不怕，我送你回去，送完我就回来。”

　　“就在不远，别送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郑慕臣终于松开他，“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再说，你觉得我会放你一个人回去吗？我们刚刚确定关系，我们又要分开十几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苦逼的男朋友了。”

　　“……”莫之想了一瞬，“那你要见我外婆？要住下吗？”见了外婆他们就是要向家人公开了？
　　郑慕臣摸摸他的脸：“你放心，我就送送你，不会给你压力，我还能陪你说会儿话不是吗？”

　　“要不这样，今晚我不回去了，你等我一会儿。”说完，莫之就下了车。

　　郑慕臣在车里等着他，他莫不是幻听了？莫之他，他说他今晚……

　　莫之很快回来：“我和一个朋友说了，他会给外婆带信。走吧，镇上有几家旅馆的，有一家条件还不错的，如果你嫌弃……”就算他嫌弃也没用，莫之心里默默……

　　“我怎么会嫌弃，只要和你一起，哪里我都舒服。”郑慕臣笑得一脸荡漾。

　　莫之无语地想，这人是情话输出机吗？李树说他是他的初恋？就他这情话水平，鬼才信呢！

　　就这样，两人进行了第一次“同居”。事后郑慕臣是这样毫无遗憾地回忆的。自己媳妇儿那精细的腰，紧致的皮肤，迷蒙的小模样，压抑的声音，冒着细汗的鼻子……要是那天能做到最后就是死他身上也值了，不过人生不能太圆满，会遭上天妒忌。

　　以上是郑慕臣圆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