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弱小但超能打》红妆暗涂

3、第三章

　　孟将这人有点人来疯和莫名其妙的英雄情节，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哪危险往那里去，哪里有架打就往哪里凑。
　　自从这根独苗苗被他妈从部队给揪回来后，是冲动打过那么一两回震惊全院乃至整个医疗系统的架。

　　后来因为那两件轰动的事情就被派到医院的院子里去看车位了。
　　派过去的时候他爸还骗他，说掌管交通命脉，可不，这就掌管交通命脉了。

　　他责任还挺大，全医院的车位都归他管。
　　一天光说“倒——倒——倒——”就能说上好几千次，跟哥们出去吃饭，碰到那指挥不好的门卫保安都想撸起袖子上前指挥一会儿。

　　今天，医院里总算是发生了件大事儿了。
　　可还是不够他塞牙缝的，他风风火火报着做救世主的心情十万火急赶到现场那歹徒已经躺着到了他的跟前，直愣愣的等着他收人头。

　　他只能做个便宜英雄，一脸懵逼的收获着喝彩和称赞。

　　*

　　下午16:00，院长办公室门外长椅上。
　　孟将把保安的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一边，露出来里头一件质地良好的套头短袖，黑色速干的材质，勾勒出他肌肉匀称的身材，他随手擦了下汗，眼睛扫了院长办公室一眼。
　　他眼睛转了一圈，也不管自己荷尔蒙爆棚的样子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他是想走的。
　　但屋里那老子下命令了，所有相关人员都得待在这不能走。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屋里那个。

　　百无聊赖的坐了快一个小时。
　　孟将的眼睛又落到了在院长办公室的另一边坐着的那个男护士。
　　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小姑娘眼里是柔情蜜意无限心疼，刺啦刺啦的电波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

　　反观那男护士显得有些冷淡和抗拒，对着女护士摇了摇手，面上连笑也没有的自己就接过了药给自己包扎起来。
　　他的动作很是娴熟，清理伤口和缠纱布一气呵成，少倾的功夫就把自己收拾妥当，那流畅的动作像是无数次给自己包扎过伤口。

　　孟将已经看他半天了，可那男护士那沉默的侧脸仍然带给孟将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又看着那个侧脸征征的出了神。
　　坦然的，毫不隐藏的盯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看。
　　一不小心又要咽口水。

　　这男小护士长成这副水灵灵模样。
　　如果是在没女人的部队，肯定会招惹更多探究而别有意味的眼神。

　　那样无礼的眼神灼热而莽撞，被盯着的沈瓷眉毛皱起来，他低头忍耐了片刻，可那盯着他的眼神并没有挪走，而且越发的肆无忌惮。
　　沈瓷眉心的刻度加深，他带着尚有寒意的眼神，迎接那一直毫无礼貌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孟将接受到那眼神略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这人长的匪气十足而有攻击感，笑起来却透着一股子憨憨傻傻。

　　沈瓷对这保安有点无语，上来就把那医闹老哥按地上了。随后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在众人的夸奖下摆那种骚包的pose，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盯着自己看。

　　从出事的医院大厅，到现在院长门外。
　　现在你责备的回看过去，他对你又亮出这种铁憨憨的笑容。
　　沈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继续严肃还是也回给他个笑了。

　　正在沈瓷的表情功能失衡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院长办公室的门成功的缓解了他的尴尬。
　　他和孟将那些小的较量，在从屋子里传来那种近似于兽类崩溃嚎哭声的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馨馨——我的馨馨……才那么小她还有很多年要活——”
　　那是种将心要吼出来的哭喊声，沈瓷还记得那个拿刀绑架胁迫医护人员的男人，提起自己女儿的模样。

　　他神情无限感慨的说自己的女儿没有妈妈，自己带着她长大。

　　沈瓷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却忍不住幻想她的样子。
　　那应该是个很柔软的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见到父亲会笑。也会慢慢的长大直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成为别人的妻子，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母亲。

　　可是一切都不会了，一切都因为这突然到来的疫病，让这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辛苦你们来一趟，这件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坐轮椅的男人亲自送了警察出来，听话的意思大概是想息事宁人，并不追究这位父亲的责任。

　　一众人员因轮椅男人的出现都站了起来，个个面露恭谨。
　　沈瓷也跟着站了起来，这坐轮椅的男人不是别人，这是这座医院的创始人，A型病毒疫苗的发明者、诺贝尔奖获得者、国内医学界泰山，孟怀贤。
　　这位医学界名人手下医院遍布全国，治病救人无数。
　　本身却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孟将在孟怀贤出现的瞬间僵硬了片刻，老鼠见了猫那种灰溜溜的。借机他往一边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直躲到了沈瓷的身边。

　　待警察都走后，孟怀贤的面色凝重，扶着轮椅在一众人中左右相看，最后眼睛落在那行凶的男子身上。

　　“非常抱歉您的女儿情况特殊，属于国内首例，我们对这种病毒现在知之甚少，确认需要时间而又避免国内民众恐慌所以一直未能告知，现在……”

　　孟怀贤略带病容的脸上有些不忍，断续了片刻说。
　　“感染途径未能完全确认，如果您要去看望会有感染的风险，您如果要去看望会有感染的风险。还有……”

　　孟怀贤说话的时候那个父亲委顿在地上安静了一点，怔怔的看着他。那父亲大抵是明白的，眼前是病毒感染和疫情方面的国内顶尖人士，他看孟怀贤停了，茫然的看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能救！你不是专家吗你为什么救不了！？她才几岁……”

　　失去亲人的人是不可理喻的，那个父亲责问，偏激而难以遏制痛苦。
　　沈瓷看着那个父亲的悲伤，这些年他见过不少人死去，但那些死于非命的人背后的痛苦却是鲜少得见。
　　就这样的几步的距离，那个父亲的痛苦真实的展现到他的面前，那眼泪离的那样的近。

　　是啊，他女儿才几岁，为什么要死呢？
　　沈瓷站在人群之中，惶惑不解的想。

　　“弱小者生于世即为受难，死亡意味着解脱。”
　　有声音缓慢而文质彬彬，带着些病态缓慢响起。

　　一股战栗自皮肤浸透。

　　沈瓷茫然四看，这里是医院灯光亮到没有阴影。没有那个人。
　　父亲的悲伤，医护人员的唏嘘，还有自己的茫然。这环境不同，悲欢不同，人对于事情的感知甚至也完全不同。

　　没有冷漠，没有深蓝色的眼神，没有四处不停息的哭喊声。更没有那人在一切背景音之下缓慢如同凌迟一般的笑。

　　沈瓷在茫然间看到了一双坚定的眼睛，瞳孔不是蓝色，而是带着墨色一点的黑。

　　“你好白啊。”
　　那个眼睛的主人这么跟沈瓷说。

　　在一片混乱的时候，沈瓷听到了这恨不得让人拿大耳朵刮子抽他的流氓话。
　　沈瓷面上凉薄，拿眼睛瞟了一眼跑到他身边耍流氓的孟将。

　　这是沈瓷和孟将的第一次对话，沈瓷非常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因为孟将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Alpha对Omega说你的信息素味道真好闻。

　　这是明明白白的性骚扰。

　　可是这不是ABO世界，沈瓷看了一眼孟将，有些不明白国内直男打招呼的方式，直男都是这么打招呼？容不沈瓷思考太多，那边的孟怀贤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因为这个新型的传染病的传播途径我们并不完全知晓，现在自愿调集医护人员去处理这位疑似ENT病毒的国内1号患者。”

　　一时间走廊里交流声响了起来，ENT病毒其实在国内并未引起过大范围的关注。
　　因为爆发地是在非洲，多数人只是在新闻里听过那么一耳朵。零星的讨论中勾画出这个病毒的基本形态。

　　存在人传人情况，传染性强，致死率高。
　　而令人感觉到无力的是，ENT这个在全世界范围内恶名昭彰的病毒，至今连传染源都未曾发现。

　　这个病毒所到之处，摧毁人民健康，经济飞速下滑，老人与儿童大幅度死亡。
　　这不是预言，这是已经发生在多个国家的现状。

　　每当有大型传染疾病发生的时候，医护人员，总是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人。而现在面对陈怀贤的话，熙熙攘攘中有不少人都犹豫的举起了手和表态。

　　俊秀而白的年轻人，显得比别人坚定了几分。
　　“院长，我是单身也没有室友，不用担心再次传染。”沈瓷温和的声音飘了出来，孟怀贤在众多人中一眼看到年轻的护士。

　　无疑，这是最好的选择。
　　无需太多考虑，他对沈瓷点头示意他出来：“你去原来的科室交接一下，直接调来防疫科。”

　　孟怀贤说话向来具有权威性，他定下的鲜少有人再会异议，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很少有那种愣头青出来打断。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咋咋呼呼举手出来，孟将的嗓门比谁都大，对着孟怀贤，然后转头看向沈瓷：“我也是单身！我也是单身！！”

　　孟将显得很兴奋，差点就把我也是单身再说第三遍。
　　孟怀贤被他冲撞的显然有些不快，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略带责备的看着他。

　　孟将转过头，对着孟怀贤咧嘴一笑：“而且……我家不怕感染。”
　　德高望重的孟老有种被噎了一下的神情，顿了片刻才挥挥手：“你也去，你们回去都收拾下吧，回头正式来防疫科报到。”

　　沈瓷看着明显有些兴奋的孟将细不可查的摇头，这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病毒的厉害。

　　谁知道那孟将说就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里兴奋的光都要流出来。
　　“你也是单身啊，我也是啊我也是！”他激动的手乱比划着，一双眼睛看着沈瓷一瞬也不瞬的说：“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是单身呢？欸，你谈过恋爱没有？”

　　这委实问的冒犯，沈瓷温和的面上显出几分冷淡。
　　沈瓷实在是疑惑，自己难道，看起来亲和力满满？

　　“你谈过恋爱没啊，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可是有很多人追我，我曾经在路上救过一个小男孩……”
　　孟将还在喋喋不休，沈瓷浑然没听见似的继续冷着脸往前走。

　　沈瓷很少遇到过这么自来熟的人，第一次见面恨不得把他三岁到现在的所有经历都讲一遍。

　　他越走越快，旁边的孟将片刻后才意识到什么顿住脚步，看穿着白色护士装的人越走越远，只留下了个瘦而好看的背影。

　　那个好看的侧脸现在还印在孟将的脑子里。他鼻梁修长直挺，微微薄一点的嘴唇唇角自然带点上翘，显得冷清的长相里因为那丁点的上翘又莫名温和。

　　“那是谁啊？”孟将还盯着那背影看，随意问了个身边的人。

　　身边人茫然的顺着他笔直的目光看，看到疾步快走的年轻人：“他呀，沈瓷啊。”
　　“哪个瓷？”孟将眼睛还是看着那个背影问。

　　“瓷器的瓷啊。”
　　“瓷器的瓷……”
　　很少有人把这个字做名字，但莫名的就是跟这个人很搭。

　　精致，好看，和剔透的易碎感。

　　孟将咧嘴笑，全然没有被冷待的阴霾。
　　他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就从看到那个男护士的那一眼起。耳热血热，心中嫩芽破土而出。

　　孟将旁边的同事看着那个背影也出神。
　　“今天那医闹的爸爸还是他制服的呢……”

　　孟将脸上露出诡异而甜蜜的笑的同时，旁边同事的一句话把他拉出遐想。

　　“嗯？”他发出疑问。
　　制服那个医闹爸爸的人不是我吗？

　　*

　　医院让回来收拾，随后投入防疫科的工作。
　　在国内无亲无故的沈瓷没什么好收拾的。
　　他刚刚搬了家，在离医院很近的地方租了个小标间。他刚刚搬来，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挂。

　　是冬天，北方冬天有些冷。
　　沈瓷把脸往穿着的高领毛衣里又缩了一些，一双眼睛四望。楼下棋牌室里麻将相撞的声音传出来，偶尔还传出一些赢了的兴奋和输了的懊恼，一切都是很寻常的模样，群众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烘出一些人间烟火的快乐。

　　沈瓷瞄了一眼，快步上楼。
　　迎面遇上房东，腆着肚子穿着成套而臃肿的棉睡衣，脸上带着吃饱喝足的红晕，热情的跟沈瓷打招呼：“小沈回来了啊！吃了没！”

　　沈瓷对于这种热络很是抗拒，一闪身躲过房东，闷闷的回了声：“嗯。”

　　“欸？你看这小孩，过段时间回家不回啊……”

　　沈瓷在关门的间隙里对着房东摇了摇头就当是回应，他显得对于别人的热情有些冷淡。
　　他生活中也是这个样子。
　　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甚至有些不通事理。

　　可沈瓷当时看房子，就是因为这个话多又热情的房东，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里。
　　那天他来看房子，房东跟着他，上下大量他之后问：“小伙子多大了，看着跟我儿子一般大。”

　　沈瓷闷声闷气的回他，24。

　　他马上兴奋了起来：“24属猪的啊，真跟我儿子一般大，我那个儿子啊不争气，没你看着好。小伙子你干哈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租给他……”

　　沈瓷在国外生长多年，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跟他讨论过属相的问题了。
　　当时沈瓷没回应，只对房东笑了笑算作礼貌。

　　那房东又是自来熟的说了一大堆，从他儿子的工作到他儿子去年相亲的情况。甚至附近哪家儿子彩礼给过女孩又退了的事情都说给了沈瓷听。

　　沈瓷看房就只有短短半个小时就交了一个月的定金三个月的房租，他其实是看着冷淡，内心对这种毫无芥蒂的亲近很有贴近感，而且好久没人对他一次说过那么多的母语。

　　不过今天沈瓷又遇到了一个对他不停说话的人。
　　想到这沈瓷脑子里就出现那人直愣愣的目光，和被发现后憨到了极致的笑。
　　沈瓷微微的笑着摇头，透出他的无奈和好笑。
　　好像以后都会跟他在防疫科工作。不过一个保安和护士应该没多少接触，沈瓷可不想被一个男的整天说你好白啊你真漂亮。真是想想都觉得腻的慌。

　　“叮铃铃——”
　　沈瓷原本放松的姿势悚的坐直，脸上那些无可奈何的笑乍然收起，快速的望向手机屏幕。

　　来电，T。
　　沈瓷沉静的看着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