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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我妹夫位高权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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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三揉搓眼睛,直到罔樨不满地按住了我的手,我才停止这一毫无意义的动作——来人的确是方茉,但又不是方茉。
      方茉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可我眼前站着的明明是个英气勃发的男子。
      “这个……那啥……唉……”因为冲击过大,我开始语无伦次。罔樨见我混乱不堪,无奈地笑笑,接过了话茬:“我不曾见过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兄弟,不知你是……”
      “在下方茉,也是医仙的弟子,家本在京都,因前些年家中有些不堪为外人道的杂事,故被送入黄花崮,今日本打算返回京都,既听闻罔掌门和王哥一同来了,便拖延了一日,想来见见两位大侠,顺便……提亲。”

      这下罔樨也傻眼了,我缓了一口气,倒是反应过来:“提、提亲?”

      “正是。”方茉鞠了一躬,随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方茉倾心于阁下的妹妹,想与其厮守终生。”
      我立刻回头去看柳思思,这厮显然又从惊慌里活过来了,红着脸,一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小女儿情态。
      等等,难怪之前玉柚对她表白心迹时,她拒绝得那么干脆,连眼都不眨,事后还不把这当个事,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就像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一样——我那时还以为她心里清楚明白,是个擅长处理情感的天赋异禀的孩子,现在想来,这小妮子怕不是早就和方茉互通心意了。
      好哇,瞒得可够紧的,我还想着之前怎么那么容易就把她送走了,照常理来说,她不闹个三四天绝不罢休,原来……原来!
      我王一聪明一世,却被俩家雀暗度陈仓!虽然现在生气很没道理,但我就是莫名地气,不过这气也不该对着眼前这两人发,所以我生生忍住了,当下要先问清楚方茉的家庭背景,思思有时候傻里傻气的,我怕她将来吃亏。

      “啊,抱歉,是我唐突了,本来备好了见面礼,可事出突然,一时没带在身边,只有这些。”方茉毕恭毕敬地说完这席话,忽然拍拍手,一列纵队应声吆喝,鱼贯而入,不知多少个红木箱子被抬进来,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这些红木箱子几乎要把大厅塞满了。
      我和罔樨面面相觑,这次又轮到我哑了,而罔樨见多识广,问道:“这些箱子价格不菲,工艺也是民间少见,螺钿嵌得极为精细,靠镶嵌螺钿糊口的手艺人为谋生计,既追求质量又追求数量,纵使有这个手艺,也少有愿意下这么大功夫在一件器物上的人,价卖得低养不活自己,价卖得高便没人愿买。若是一个两个箱子如此,还可以解释,但这么多就……”
      方茉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有意炫耀,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罔掌门确实有双慧眼,一眼便看出我的马脚了,确如掌门所说,这些箱子不是凡品,是皇家御制之器。”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说来,他姓氏是方,这话的意思是……

      “我本是世子,父王前些日子薨了,回京都承袭王位后,应该就是仁亲王了。”这么说着的方茉笑了笑,保持着谦和有礼的模样,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居然是个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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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错了,这哪是两只家雀暗度陈仓,这是……这是凤与凰要造阿房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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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即扯着还在状况外的思思大步走出去大厅,甩下一句“我要和她谈谈”。小王爷也识趣,没有跟上来。

      “柳思思!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姓什么?!”
      柳思思缩着脖子,揉着被我扯红的手腕,嘟嘟囔囔地回答道:“……不就是陆嘛。”
      “什么?!”对于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我惊诧极了,恨不得撬开她脑壳看看里面的脑仁是不是过期了,“你姓陆!是前朝的公主,就算是不顾那些虚的伦理,你也不能……你就没想过身份暴露的危险吗?”
      “那个……已经暴露了……”
      我呼吸一窒。
      “我之前不是中毒了吗,师父救治我时,发现我体内还有其他余毒,当时方茉来帮忙,一下子就认出其中一种毒,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体内会有这种毒,据说是从前朝宫廷内遗留下来的。他又聪明,一听我的名字,就和前朝之事联系起来了。”
      说起来老张确实偷偷给她用过抑制记忆的药……啊,可恶!居然因为这种事暴露了!
      我皱紧眉头,继续诘问:“他知道多少了?还有谁知道这事?”
      “他没告诉别人,只有他知道,但是……知道得很多……”
      “很多?”
      “凡是我知道的,他基本上也都猜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虽说之前就喜欢他,但我也是这次回黄花崮,才知道他猜到了当年的真相。”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底冰凉。
      试问,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柳思思说他没向外人说,可也许是方茉在诓她呢?

      “啊,还有件事要顺便一说,”柳思思靠近我,将我扶正,“哥你先站好,我再说。”
      还要我站好?到底是什么可怕的消息?还有比刚才的消息更可怕的消息吗?
      “方茉他,请皇帝赐了婚,所以说也不能退了……”
      我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这……这连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
      “哎!哥!我这有清心理气的药丸,你先吃一颗。”
      “你……”我扶着柳思思的手臂,心里百感交集,她居然连药丸都备好了,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我将药丸吞下去,“你既非功臣之后,也不是世家子弟,还是武林中人,皇帝为什么会给你赐婚?”
      “是方茉求来的,他面圣时说自己心仪之人是孤女,全无背景,怕日后没有倚仗,被功勋显贵笑话,所以想求皇上开恩赐婚,皇帝皇后似乎都挺喜欢他,就答应了。”

      我的傻妹妹,这是给你下套啊,怕提亲时被我阻拦,怕你临时悔婚,所以才搞了这一手!
      处于现下这般情形,柳思思一旦逃婚,那就会成为榜上有名的通缉犯,这事武林盟都管不着,因为是她订婚在先,武林人士的身份就失了一半,约定俗成规矩在她身上就不适用了。

      “你太担心我了。”柳思思紧紧握住我的手,“你总是觉得我傻,但我其实不傻,我和你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就算逊色于你,也不会真的蠢笨如猪,方茉是真的喜欢我,不然他为何明知我的身份,还要铤而走险请皇帝赐婚?”
      “可是!”
      赶在我之前,柳思思抢着说道:“我知道,这也可能是他套牢我的手段,但既然不喜欢我,何必要套牢我?直接将我押去交给皇帝,不是更方便?”
      “就算你这么说……”
      思思叹了口气:“罔樨也知道了你的身份,甚至老掌门和青铜派都遭了难,你可曾怀疑过他会泄密?”

      我注视她良久,缓慢地摇了摇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想说些什么,又为何急躁,我也明白。

      这门亲事,我是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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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前,罔樨和我说,去过黄花崮后,就去远方的凌云山转转。他说是在那里找到玉笛的笛膜,凌云山上有个高云会,是个不同于其他帮派的神奇组织,高云会里人人都有手艺绝活,不论是文房器玩,还是机括陷阱,都有一手,镂月裁云的手艺也被用到了山景布造之上。据说满山遍布奇花异草,夜间也有荧光闪烁,雕廊画栋散落林间,交相掩映,直教人流连忘返。
      我一听就心动了,想着一定要去看看,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是去不了了,只能过过嘴瘾。
      我没办法放心,加上思思马上就要举行婚礼,所以下一个目的地变成了京都。

      谁能想到,我居然能当王爷的大舅哥呢,我做噩梦也没梦到过这种可怕的剧情。罔樨和我一样,虽说已经接受了事实,但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懵。只不过他比我更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功力也强于我,现在已经有余力来安抚我了。
      “如今知情者已经没有多少了,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最差的地步。”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是怕,怕有第二个天师。若不能控制一切,我就总觉得思思不安全,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自从身上的毒被解开,瞧着也没有前两年那么傻兮兮的了,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也只是个凡人,怎么能控制一切?”罔樨握了握我的手,“柳思思既然有了主意,说明她心底有盘算,脑中不全是儿女情长。作为兄长,这种时候只能相信她了。”
      “说的也是。”我回握住他的手,“是我太急了,总觉得思思还是个小女孩,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要嫁人了,时间可真快……”
      罔樨笑了笑,揽住我的肩膀:“我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无论如何,经他这么一说,心中还是轻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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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去的了凌云山,看看仁亲王府也挺有意思。

      这王府也是奇怪,整个府邸就没有高过膝盖的植物,更别提树了,一棵都没有,目前所见过的屋子之间,都隔着一丈的距离,这种布局我倒是熟得很,处处都透漏出提防之意,看来王府不是什么安生之地。
      说来也是,寻常的亲王何必把自己的世子送到江湖门派中……越想越担心,可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耐住性子进了房间,总得摸清了情况,再做打算。

      忽然身后袭来一阵异样的气流,罔樨抽剑格挡,剑刃相击鸣响,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突然被身后的什么东西束缚住了,猛然被拉向后面。
      “阿一!”
      罔樨回神来救我,可惜已经晚了一步,我已经被扯离了罔樨可以触及的区域。

      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人,来人正是方茉。
      罔樨皱眉:“王爷是何意?”
      “有些话要说,只怕一说出口,掌门与副掌门就会动手,两位武功高强,真要动起手,怕会引来骚乱,所以出此下策,但我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才怪,我身上的铁链子是装饰吗?
      “你要说什么,说便是,何必动辄绑人?”我看向方茉,努力保持平静,心中忽然有些不吉的预感。
      “还请掌门先离开此地,我需要与你家副掌门单独谈谈。”方茉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恳切,但我现在完全不能相信他,罔樨亦然。
      “我实在不敢信王爷。”罔樨站在原地不动。
      方茉笑了一声:“但副掌门已经在我手上,就算现在要对他不利,也是一瞬间的事情,掌门何必这样坚持。”
      “罔樨。”
      我喊了一声,罔樨侧头来看我,眼下确如方茉所说,我别无选择,只能听他说话,与其继续僵持,不如让罔樨先离开。罔樨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面容冷峻地点了点头。

      待罔樨离开后,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与方茉。
      “抱歉。”
      “你与我妹妹定亲,该不会就是为了把我绑来这里吧?”要真是这样,我绝对要带着思思逃走。
      方茉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这怎么会?绝对不是这样,我要绑副掌门,早在黄花崮就下手了,何必这么辛苦?我对思思自然是真心的,这点副掌门大可安心。”
      虽然多少安心了,但是这语气莫名恼人啊,这么嫌弃我吗。
      “那王爷是要说什么?以至于绑着我才能说?”
      方茉不着急开口,脚步沉稳地走过来,在我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了,还喝了口茶。

      “那个险些杀了你的天师,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了这句话,就算被铁链绑着,我都脚下一滑,怎么会?天师不是说自己是孤儿吗?这么说来,二人的长相确实有点相似,但是方茉之前做姑娘打扮,所以相似之处不甚明显,之后又因为他提亲和身份之事,让我根本没往那边想。可他的兄弟怎么会做了前朝国师的徒弟……
      如此说来,难怪方茉要绑住我了。他要是不绑住我,这话音刚落,我必然就要上手杀了他,以绝后患。眼下我被捆得极牢,动弹不得,恨不能以眼杀人,但过早地表现出杀意没有任何好处,我只能压抑情绪,故作调笑:“您还有什么让我震惊不已的事,索性一并说出来吧,这一遍又一遍地刺激我,说不定我会被吓死在王府啊。”

      “看来哥哥相信了我,我本还想证明一番,如此倒是省力。”
      谁是你哥哥,叫得真顺口。

      方茉笑眯眯的,又抿了一口茶:“哥哥替我除掉那人,可是为我削去了腹心之患。”
      “你这么坦诚地告诉我这事,就不怕我反过来要挟你吗?”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我知哥哥担心思思嫁给我会有危险,所以将自己的底牌亮明,这样哥哥手中也有我的把柄,互相掣肘,才最为妥当。”

      说着这话的方茉,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端坐,神情和煦又认真。
      “思思的至亲只有兄长,与我商议时,心里也一直在惦念着如何与兄长开口,甚至一度拒绝成婚,说是与其让哥哥忧心思虑,不如只保持明面之下的关系,她不在乎虚礼,觉得不见光也好。她心思单纯,并不忧虑日后的变故,但我却不行,是我自作主张,非要娶她不可,一意孤行求来赐婚的诏书,以后的日子还长,与其给她口头承诺,我更想尽可能地将所有东西都打成包票给她。”
      方茉忽然从桌下拿出个硕大的木盒子,看大小,能装下我的上半身,一看就很重,他打开盒子后,我看到各种契书满满当当地填满了盒子。
      “这是我这些年自己攒下的田产店铺,因为我多数时间是孤身寡人一个,所以房产比较少,如今这些都已经转到了思思名下,婚后,思思也会被加封,虽不能与我完全对等,但也不是旁人能轻易指摘的身份。”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睖睁着眼睛看向方茉,他似乎也没有一开始的从容镇定了,略显仓皇,继续说道:“估计思思不喜欢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妻子小姐共处,所以我已经向外人表明她体弱多病,不便见人,成婚后,她若是想留在京都,我就与她一同住在王府,她也不必去见那些她不喜欢的人。要是她喜欢黄花崮,我也可以称病求医,陪她回黄花崮。”
      说着,我身上的锁链也松了,但我却不想立刻杀了他。

      方茉这话说得确实恳切,王爷的后院不可能总是空着,早晚要被塞人,他拒绝了思思私下往来的要求,敢明媒正娶前朝的公主,倒是显得有几分担当,尽管这点还不错,可他不像是没心计的人。我命途多舛,经历颠沛流离,见多了生死,所以就想图个安稳,因此没什么野心目标,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更知道寻常人的欲望该有多重。而方茉本就是当朝王爷,且不说他能不能被思思这般摆布,难道他心中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吗?堂堂一个王爷,愿意终生守在黄花崮,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信的。
      至于诰书还有财产,都是身外之物,他贵为皇亲国戚,费些力气便可逼着思思重新归还,而且天师的事也还没解释清楚,我实在不能信他。

      方茉从我脸上的神色中读到了几分质疑,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哥哥是深思熟虑之人,全心为了思思好,只依靠这些还不足以信任我。”
      我点点头,但也不把话说死:“为人兄长,总得有些考量。”
      “这是自然,”方茉应和着点点头,“只是我早已将自己的死穴交于思思手上。”

      死穴?我心中迷惑,只等着他继续说,他却站起身走向门口,将门推开来,门外正站着焦虑的罔樨,见我没事,罔樨立刻将手中的刀架在了方茉脖子上。
      我连忙走过去,紧紧拉住罔樨的手安抚他,随即转身对方茉道:“终究还是你们自己的婚事,我只是担心罢了,思思既然喜欢你,日后我便不会再多管什么了。”
      “多谢哥哥成全。”方茉抱拳,深深鞠下一躬。

      其实他已经展现了对大舅哥的诚意,剩下的利害感情是思思该去琢磨的东西,我纵是不放心,也不能越俎代庖。至于死穴……想必是那个要害不能随随便便地告诉我,方茉才这般闭口不言,既然思思权衡之后选择相信他,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思思了。
      现在看来,我倒像是个刁钻的老丈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青铜派
    容成寻:你不是真的爱我,你只爱我的劳动价值!
    墨夷杞:你和你的劳动价值我都喜欢,不要叽歪,过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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