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骗子》西林莫

37、极端

　　张佐的人领着梁曼下楼，楼下正门口停着一辆保时捷，身穿西装保镖模样的人分别一字排开站了两列，为梁曼让出一条道，最靠近车的那名保镖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人，随即替梁曼开了车门。

　　梁曼挑了挑眉，唇角一扬，低头上了车。

　　宋源集团门口又是同样壮观的场景，但唯一不同的是，正中间站着个人。

　　张佐坐在车上远远望到晏如师下来了，不由得多看了梁曼一眼。

　　他心中思绪万千，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面对这样大的场面，梁曼毫不怯场，每一个动作都彰显出她的自信。

　　晏如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梁小姐能答应来宋源是我的荣幸。”

　　梁曼：“晏总客气了。”

　　“梁小姐，楼上请，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会有律师为您解释。”

　　“不过，在这之前，晏总是不是应该先带我看看……”

　　“梁曼！”

　　吼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现场的保镖，保镖们随即开启警戒模式，护住晏如师和梁曼，视线全都汇聚到马路对面的男人身上。

　　看到温璟言，梁曼的眉头一拧，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耐烦。

　　温璟言关上警车车门，趁此时没有车流，快步跑来。

　　保镖们拦住了他。

　　温璟言拿出警察证，眼神凌厉地看向保镖，“警察办案。”

　　保镖们对视一眼，没有收回手，回头请示晏如师的意思。

　　晏如师一摆手，“警察先生，我想我们宋源集团应该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又怎么让你办案呢？”

　　温璟言目光直对上梁曼，“梁小姐，还请你协助警方办案。”

　　晏如师微笑着看向梁曼，“看起来是你的私事。”

　　梁曼叹了口气，“抱歉，我先去解决这个麻烦。”

　　梁曼迈出保镖们行程的人形防护栏，刚站稳，就被温璟言拽着上了警车。

　　“呼——”她吹了口气，“这是我第二次坐警车了。”

　　温璟言没有看她，直接发动引擎往前开，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调转车头，再次经过宋源集团正门口时，他鹰隼般的眸子紧紧撅住晏如师带笑的眼睛。

　　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对视时间却早已燃起熊熊烈焰。

　　直到反光镜里的宋源集团越来越小，温璟言才放慢了车速，“我刚巡逻结束。”

　　梁曼意外地看向他，“打扰了温警官办案，你希望我这么说吗？不过我可没叫你来，现在是你打扰了我的工作。”

　　“你所谓的工作就是和晏如师合作？”温璟言咬着牙，“你明知道他有多危险。”

　　“你口中这个危险的晏如师，在我被人绑架，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救了我。”

　　温璟言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后却是沉默了。

　　“如果没什么……”

　　“对不起。”

　　梁曼讶异地侧目看他。

　　他忽的转过头来，跟她对视，眼神里写满了愧色，“对不起，在你最害怕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

　　他说：“以后不会了。”

　　梁曼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别开视线，望向窗外片刻便笑出声来，“你还想有以后？”

　　“也对，不会有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曼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再有以后。”

　　温璟言没有出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是不断收紧，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泛出不正常的白。

　　“送我回去。”

　　温璟言没有出声，只是固执地往前开。

　　梁曼认出这条路是开往他父母的家，也没说什么，下了车却直接往回走。

　　温璟言立刻下车喊她，“这里打不到车。”

　　梁曼没有回答。

　　温璟言快步追上去，“梁曼，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不是绝情。”她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亏心事也没做过，“我从来就没有用过感情，又怎么会有绝情这个说法？”

　　“给我一个理由。”

　　梁曼挣开他手掌的桎梏，“温璟言，我们好聚好散。”

　　*

　　梁曼重回宋源集团，竟发现晏如师还在楼下等她。

　　要么怎么说晏如师能把宋源集团做到这么成功，收拢人心的手段还是挺不错的。

　　“麻烦解决了？”

　　梁曼点头，“在签合同以前，晏总是不是应该给我介绍下我以后的工作内容，亦或是你公司的运营模式？”

　　晏如师却是笑笑，然后摇头，“这些只能在签合同后告诉你。”

　　梁曼：“恐怕这个规矩在哪家公司都没有。”

　　“所以只有这里才是宋源集团。”

　　“好吧，那就先给我讲讲合同吧。”

　　梁曼看了合同，又听律师讲解了一遍合同里的利害关系，没有过多考虑便签了合同。

　　晏如师有些意外，“不需要再看看？”

　　梁曼将合同递到他面前，“晏总既然能这么坦然，说明这份合同绝对不可能挑出任何对你我不利的条款，晏总，轮到你了。”

　　晏如师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满意，然后拿起他的钢笔签名。

　　律师拿着两份合同，“合同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除不可抗力和当事人死亡自动解约，其余情况解约双方自主协商。”

　　晏如师起身，主动向梁曼伸出手，“梁曼，欢迎你加入我的宋源。”

　　梁曼笑靥如花，回握住他，“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宋源的一切。”

　　晏如师首先领着梁曼去业务部逛了一圈，业务部的工作内容就是梁曼之前收集到的信息。

　　走出业务部，一行人进了电梯，电梯里只剩下晏如师梁曼以及晏如师的秘书安阳。

　　晏如师忽然问，“你觉得现在最容易赚钱且赚得比较多的领域是什么？”

　　梁曼转睛一想，“房地产，互联网？”

　　晏如师笑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很有眼光，你早该来我们公司，这样的话，宋源集团也许早就上市了。不过这两年最赚钱的还是影视剧行业，投资网剧和网络大电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电梯正好到了十楼，梁曼跟着晏如师走出去，“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邀请我加入宋源的理由是什么？除了骗人，别的事，我并不擅长。”

　　“你错了，能够骗到人的骗子就证明他有很强的游说能力，其次，你应该知道，我和你是一样的出身，我们骗了这么多人，但现在都好好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们的能力？”

　　“听起来好像也对。”

　　“不是好像。”晏如师说，“现在，就让你看看宋源集团的真实面目。”

　　安阳替他们打开的门。

　　梁曼翘首以盼，却是空无人烟，别说人了，就是一张椅子都没有，空旷得莫名有些阴森。

　　晏如师依旧往前走，“以前这里不叫宋源集团，两幢大厦合在一起叫将领楼，后来发生了火灾，说是这里风水不好，没人肯要，我买了，请了风水师，说是两幢楼都得买下，但是只能用朝阳的这幢，所以阴面那幢楼就封了。”

　　“十楼作为缓冲带，当年烧毁得比较厉害，大家都不敢在这儿工作，所以这里也空着。”

　　安阳退居门口，并未跟进来。

　　这次是晏如师上前，轻叩墙面，像是在敲门。

　　梁曼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结果却见原本合丝密缝完完整整的墙面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墙面上出现了一扇门，门忽的开了。

　　透过门打开的缝隙，梁曼清楚地看到那里面漆黑一片，里面透出的暖光却也透着股森冷气息。

　　“进来吧。”

　　梁曼本能地有些抗拒进入这道门，听到晏如师的轻笑声，她一鼓作气跟上去。

　　两幢楼简直是两个极端。

　　阴面这幢里已经打起了暖气，但大白天都紧紧拉着窗帘，窗帘后没有半点光源，就好像外面已经夜幕初上。

　　梁曼强忍着心里的恐惧。

　　手忽的被抓住，“害怕？手都凉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梁曼却听得心头发凉，她忍着不适，感受着晏如师手心里的温度，“这幢楼的存在有人知道吗？”

　　“看来是真怕了。”晏如师微微一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只有我知道。”

　　周围人来人往，晏如师却说只有他知道。

　　梁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晏如师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说，除非我说出去，否则人们只会以为这幢楼已经荒废了。他们也不是黑户，但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每一个都是。”

　　“当然，现在要多一个你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会知道。”

　　梁曼勾唇一笑，恢复了自信，“谢谢信任。”

　　走过圆形过道，一条直道直通向一个房间。

　　推开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在认真工作，戴着耳机打电话的、敲击键盘的。

　　一派忙碌的景象。

　　梁曼微愣。

　　晏如师：“这就是宋源集团的真身，你的部门在另一边。”

　　晏如师继续领着她穿过这些人工作的地方，按下门上的密码锁，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晏如师转身。

　　“这是你的部门，骗术部门，主要负责以低价甚至免费拿到货源。”

　　“什么货源？”

　　“任何货源。”

　　梁曼紧紧看着晏如师，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波澜狂风骤起。

　　难怪她早上问及张佐宋源集团的主营业务，张佐却说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因为宋源集团表面上什么都做，而真正的宋源集团是什么都骗。

　　梁曼忽然有些后悔上了这条贼船，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怕了？”晏如师轻声道。

　　梁曼绕过他，走到那张专属于她的真皮新办公椅，轻抚表面，随后坐下，舒展了身躯，往后一靠。

　　舒服，应该很贵，但对得起它的价格。

　　梁曼睁开眼，眼睛发亮，“我最怕的是世上没人，那我就没法施展我的能力了。”

　　晏如师轻笑，“那提前恭祝我们，合作愉快。”

　　梁曼眼底流淌着自信，“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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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阴面这幢楼，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点害怕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