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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之前御医诊断说,肖兴雅的重伤至少要卧床一个月。可是这才不过半个月,她竟然已经好个七七八八,让太医院的人惊叹不已。
      不过雅王身上向来多奇遇,恐怕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奇药。御医们虽然好奇,可也不敢多问。
      肖兴雅一直记挂着工作成狂的肖亭,即使没有去上班,也派人盯着,天天汇报消息给她。
      想着他每天没日没夜的苦熬,就是为了尽快建成镇魔塔,肖兴雅心里就和着了火一般,恨不得自己快点好,回去替他分担一二。
      至少……看着他,不要那么拼命。
      “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莫非……又看上了哪个小情人?”
      一个邪魅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肖兴雅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身旁的男人拽到身边,然后顺理成章的靠在他的怀里“你胡说什么?我有你们几个就足够了”
      没有看到男人听到她后半句话时变得难看的脸色,肖兴雅舒适的感慨着,哪怕在这个女尊的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与做一个女强人相比,她还是更想做一个被人呵护的小女人。
      而夭夭则是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最能够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了。
      做了易容的夭夭用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轻声笑道“在房间里憋了这么久,无聊坏了吧,想不想出去看看?”
      “可以么?”,肖兴雅惊喜的扭过头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若水润的葡萄。
      夭夭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眼睛里暖暖的情谊几乎要溢了出来“有我在,当然可以”
      “嗯,我知道!”,肖兴雅孩子气的点着头“夭夭你最厉害了……”,忽的,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你这么好,不仅武功高强,医术还这么棒……我却一无是处,连独一无二的感情都无法给你……夭夭,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傻瓜”,男人搂紧了她“你一个天之骄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却只是妖魔之子,一个半魔。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你会受伤,都是因为我……”
      “夭夭,我们不是说好了,过去的这些都不再提了么,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肖兴雅抓住夭夭的手,安抚的说道。
      ——
      “王爷哪里去了?”
      “禀王夫,西跨院的那位带着王爷出去了”
      “……知道了”
      挥退了下人,曾姚对着面前的梳妆镜,发了许久的呆。
      西跨院的那位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却是没想到,妻主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肖兴雅行事一向不巡常规,他是知道的。无论是出嫁前,她讨好自己的百般手段,还是成婚时那惊天动地的一场婚礼,又或是……又或是之后,娶了落魄小官家的丑陋庶子,又将青楼的花魁抬进了门……
      她做事,向来如此。
      可是,这次却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关上王府大门的家事了。
      那个男人是个什么身份?全国通缉的逃犯。
      他害死了谁?
      那是代表皇家修行凌云道的茯苓郡主。
      妻主怎么还能护着他,又怎么能护得住他?
      曾姚发现,他的愤怒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来自于夭夭同样也害的肖兴雅身受重伤。
      ——肖兴雅是他的妻主,理应是他最关心的人。
      他苍白的微笑了一下,眼睛里毫无笑意。曾经对肖兴雅神魂颠倒的自己,如今竟然也冷漠至此了么?
      当年那些炽热的爱恋竟然在几年的岁月里便蹉跎不见,他的心越来越麻木,过往甜蜜的回忆竟然也无法触动他一丝一毫。
      反倒是……
      反倒是那个人。
      肖茯苓,爱穿墨绿衣衫,用银色发带束发的肖茯苓。
      他清楚地记得她从小到大的模样,清楚地记得她儿时的机灵,少女时的聪慧,以及成年后的潇洒。
      他们两个一同长大,直到肖茯苓十六岁。
      那一年,他应下了与雅皇女的亲事,成了她的正夫。那一年,肖茯苓接到了凌云道道长的来信,让她去孤灵峰修行。
      然后便是长长的十年。
      十年的时间,他成了雅亲王王夫,生育了亲王府唯一的女儿,学会了怎样与后院那些不安分的男人勾心斗角。
      他变得与十年前的他大不相同,可是肖茯苓却似乎没有变,身上永远拴着从天上借来的一阵风,从黑夜借来的一缕星光。
      曾姚知道他不应该这样的,肖兴雅才是他的妻主,他不应该还惦记别的女人。
      即使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现在过得越不好,他就越难忘记肖茯苓的好。
      “王夫,工部的人给王爷送来了下个月的督造表”
      “知道了,放到王爷的书房吧……等等,还是我亲自送过去,顺路去看看爽儿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曾姚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抹笑意。
      ——
      肖亭记得肖茯苓与他说过,她非常喜欢京都上元节的灯展。
      特别是城西的拱桥旁,装点得一百零八盏荷花灯,更是美不胜收。
      “自从记事起,每一年我都是要去凑凑热闹的”,她与他说起时,眼睛里还是止不住的兴奋“特别是要买上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等第二日入宫请安时,再向我那群不得出宫的表姐妹炫耀,把她们气的牙痒痒的,偏偏又打不过我,最有趣了”
      肖亭没有告诉肖茯苓,他知道她喜欢逛上元灯会,也没有告诉她,每一年的上元灯会,他也会百般央求了家人,让他出去逛上一逛。
      陈家是书香世家,对男子教养崇尚三从四德,哪怕是上元节,也看不惯男子抛头露面。
      所以每一次出门,他都要求上很久,甚至被罚上一罚。
      可他从未因此断了念想,只因为他知道上元灯节这天,定是能在人群里看见那位小姐的。
      火树银花下,因着新年而罕见穿了红衣的少女,眉目如画,仿若神仙。
      那年他看呆了去,差点被人群挤下了桥,是她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掉进河里。
      “怎么呆成这个样子,有人过去都没看到”,红衣少女笑的不正经,也是那么好看。
      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觉得对方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只能傻傻的看着她,却又猛地意识到不对,急忙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花灯。
      “我知道了,你是看花灯看迷住了吧——京都上元灯节的灯是整个大凤最好看的了”,少女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其实好看的哪里是花灯,好看的是拿着花灯的人。
      “你喜欢,那这盏灯就送给你了,省得你一个不小心,又看花灯忘我,掉进河里去”,说着,那盏造型别致的莲花灯就塞入了他的手里。
      ——那是她猜灯谜拔得头筹,赢来的奖品。
      那盏灯从此就挂在他的床头,日夜相对。
      直到……直到抄家那日,才摔在地上,碎了。
      同样摔落在地的,还有他陈家公子的身份,从此堕入泥潭,打上奴隶的烙印,成为下等人中的下等人。
      后来在孤灵峰,肖茯苓曾经问过他“我总觉得以前见过你”
      他垂着眉眼,耐心的抄录药单“许是在谁家宴席上看到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罢,我不过是张平庸的脸,与他人弄混也不奇怪”
      不知为何,肖茯苓的眉头微微蹙起,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没有见过我?”
      女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又换了个问法。
      ——遇到感兴趣的问题,总是要刨根究底弄个明白。
      他的手腕微微颤了一下,却还是笃定的说“郡主这般身份,岂是我说想见就能见的”
      “阿亭,你真是无趣”,她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又躺倒在软榻上,手臂垫在脑后,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树上的鸟儿。
      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肖亭拿了毛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其实直说了也没什么关系。
      他在怕什么呢?
      应该是怕在坦白的过程中,不小心泄露了自己隐藏多年的小秘密吧。
      主子那样聪明的人……什么事都瞒不住她……
      可现在他们的身份就是云与泥。一个身份卑贱的奴隶,一个打入贱籍的下人,又怎敢奢望自己的主人?
      他下意识的按住了左肩,在蓝色的布料下,藏着一处已经浅了许多的圆形疤痕。
      ——特供皇家的伤药,被肖茯苓不要钱的用来给他治伤。
      他别无所求,只求能够长长久久的待在她的身边,便是当一个解闷的玩物,或者雅皇女夫的替身也好。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虽说上元灯节,他并未在她的身边看到那个名动京都的公子,可想来他们也是会一起游玩吧。
      世人皆以为他们会成就一段良缘,却没想到一封书信,一纸诏书,生生拆散了一对有缘人。
      那时他还在养伤,高烧烧的浑浑噩噩,等他清醒过来,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而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孤灵峰的茯苓郡主,也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无法让外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府里的人都说,郡主受了情伤,才痛快的答应了去孤灵峰修行。
      孤灵峰是个什么地方,哪里比得上京都舒适繁华。若非想要远离伤心之地,她堂堂郡主,何必非要去那等地方苦修。
      他自然是要去。
      听见他答应了,肖茯苓的眉眼微松,露出两分笑意,戏谑的说道“你可想好了,孤灵峰可比不得府里舒适,你跟着我去,可是要吃苦的”
      那他就更是要去了。
      ……只是不仅没吃苦,过的日子反而像是神仙。
      躺在榻上小憩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见着肖亭按着肩膀,眼睛里的笑意转瞬变得严肃“可是旧伤又疼了?”
      “没……”
      他话音未落,两个人就掉了个,他被肖茯苓压在了床榻上,一把扯开了衣衫。
      肩膀上的圆形伤疤又丑又脏,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
      只是这些年,这么多好药用下去,那个刺眼的‘奴’字早就淡的看不清了。
      女人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肩膀。
      “主子,那里早就不疼了”,他说道。
      肖茯苓却仿佛没听到,紧紧皱着眉,似乎在看着什么不能忍受的东西一般。
      肖亭心下黯然发酸,虽是已经淡了不少,但彻底消去是不可能的。
      ——若非他被肖茯苓买了回来,这个印记,是年年都要重新烙上一遍的。
      就如同他贱奴的身份一般,永远无法摆脱。
      他忽然不想让肖茯苓继续看到那个疤——说他自欺欺人也罢,他不想将自己身上如此丑陋的东西反复的晒在她的眼下。
      他挣扎着想要拉上衣服,却被肖茯苓按住了手臂。
      “害羞什么,你身上什么我没看过”
      她暧昧的说道,俯下头,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畔,随后是一个湿漉漉的吻。
      ……
      阳光透过窗棂,撒入卧房。
      床榻上的男人从梦中醒来,却像是疯了一般,飞快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微深的皮肤上,除了那个浅的几乎看不到的疤,什么痕迹都没有。
      梦中的那些抚/摸,亲/吻,啃/咬……所有暧/昧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梦,一场空。
      梦醒了,还是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的一个人。
      肖亭蜷缩起了/赤//裸/的身体,将脸埋在膝盖上,浑身颤抖不止。
      就像是失去了母体庇护的婴孩,无助,恐惧,又寒冷。
      从内心蔓延开来的冰冷,几乎要将他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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