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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司棋 ...

  •   回到侯府后,侍女们听说李公子归来,各个兴奋如鸟雀,巴巴地要过来探望。

      仲兰嫌这群女子聒噪,吩咐她们不要进屋,只让司棋准备澡盆和热水,他想好好清洗一下身体。

      司棋乖巧地离去,仲兰解开外衣,只留贴身小褂,扶着屏风等热水,不一会,却见司棋和报春一起端着木头澡盆过来,司棋抱歉地说澡盆太重,她一个人拿不动。

      仲兰不表态,看她们将热水放满,示意二女出去,可是两个侍女却争先叫嚷:“公子,让奴家服侍你吧!”

      “不用了。”仲兰虚弱地说,他只想一个人呆着,再说让别人看见他满身伤痕终究是不好。

      可惜报春忽然怪叫一声,仲兰看她指着自己的后背,疑惑道:“怎么了?”

      “公子,你流了好多血!”报春眼泪汪汪地说,还未待仲兰表态,她就扑到对方身上,把仲兰的上衣剥了下来。

      当肌肤暴露在空气里的瞬间,两女皆是一惊,只见仲兰的后背血肉模糊,胸前虽未有明显伤口,却布满绯红吻痕,更有不少深深的咬痕,连牙齿印都清晰可见。

      仲兰低垂眼帘,面颊泛起一抹潮红,他懊恼自己无力施法,不然这两个侍女被他操控心智,定然不会记得今日所见所闻。

      他想挥手,可使不上劲,只得口头命令:“你们出去吧,别让外人进来。”

      两女见公子决绝,只得应一声,依依不舍地走了。

      仲兰叹一口气,除尽衣物,蹒跚着踏入盆中。他的后背果然又流血了,伤口沾上热水的瞬间,那股刺痛让他的小脸忍不住要抽搐,随后他咬紧牙关,逼迫身体适应了这份热辣的刺激。

      他摩挲着胸口的齿印,心中再度填满不忿,庭阶还说他是狗,他看庭阶才是条狗,这是在拿他当骨头啃么?

      啃得一干二净之后就这么把他扔了出去。

      仲兰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沾上了氤氲的水汽,扑棱一下,洒落一滴透明的水珠。此情此景真是我见犹怜,令人看了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搂在怀里。

      就这么沉浸在思索里,不觉洗到盆里的水冰凉,仲兰撑起身体,刚一下地,险些在湿滑的地面上摔跤,还好他死命抓着澡盆,才稳住身子。

      他刚想穿衣服,就听门口报春在毕毕剥剥地敲门,对方喊道:“公子,你洗完了吗,奴家可以进来吗?”

      仲兰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又觉得无奈,斥道:“在外面呆着,我不让进别进来!”说罢,惊觉自己的口气颇似庭阶。

      报春失望地应了一声。仲兰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才让报春进门。原来她给仲兰拿来了金创药,仲兰只让她给自己的背部上了药,报春扎绷带也是同样心灵手巧。

      后来,司棋也拿来了金创药,她还炒了几盘小菜过来。

      仲兰吃了几口菜,感觉还是比江南口味咸重,陈皮茴香放得也多,舌尖还有一股酥麻的滋味,好歹沾过南唐宫廷的光,仲兰也算品尝过各地美食,就问司棋:“你是川人?”

      司棋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点头,一旁的报春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从这天开始,两女之间就有些不对付。

      又过两日,仲兰见报春嘴角肿着,脸上还有几道未完全消下去的瘢痕,问她怎么回事,对方支吾说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仲兰听了只想笑。

      他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精力才缓过来,其间李煜还想让他召唤一次大周后,被他以闭关为由推脱掉了,幸好国难之后,小周后在李煜面前的地位大涨,小周后见不得夫君念旧情,李煜也就不敢将思念之情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于是就不坚持让仲兰施法了。

      另一个原因是赵光美频繁做客侯府,舒缓了李煜的心情。

      这赵光美素来喜欢吟诗作对,可惜身边亲友全是舞刀弄剑之流,二哥赵光义虽然扇子不离手,骨子里却仍是个十足的武夫,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赵光美自然是喜不自胜,巴不得天天与李煜谈诗论道、秉烛夜谈。

      李煜也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交到了一个知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些虚荣心,他没想到敌方的王公贵族中居然有人不看轻他的亡国奴身份,反将他视为上宾,这种反差让受惯了轻慢的李煜得以重新找回些自尊。

      这厢李煜高兴了,那厢小周后却不乐意了,她来到异国后举目无亲,只能和李煜相依为命,没想到现在多出一个赵光美,霸占了李煜大部分的时间,还让李煜经常喝到醉醺醺不省人事,反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她只有去找李仲兰,可仲兰耐得住寂寞,不肯见客,她只得失望而归。

      某天晚上,仲兰正在房内观赏两株春兰,忽听远处一声狂啸,顿时被吓了一跳,正好司棋进屋,仲兰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棋“噗嗤”一声笑了,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说:“晋王夫人今日过生辰,咱们侯爷夫人就去祝寿了,回来后就冲侯爷发脾气,听说是晋王看上了咱们夫人,言行中多有轻慢,让夫人生了气。”

      仲兰思忖小周后虽然心直口快,可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眼下这般如泼妇般的行径根本不似她平日所为,定是受了极大刺激所致。

      他又回想起赵光义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恶寒,厌恶道:“晋王真是不忌口。”

      司棋跟着一撇嘴,说:“据说晋王命硬,克妻,他身边的女人要么不长命,要么体弱多病,这次给他的夫人李氏过生辰,就是为给李氏冲喜来着,李氏好像也快油尽灯枯了……”

      仲兰忽然狠狠咳嗽了一声,司棋收到暗示,连忙闭嘴,这时报春端着一脸盆热水进来了,她一脸无辜的表情,道:“公子,奴家服侍你洗漱吧。”

      “让司棋来吧,你先出去。”仲兰最近越发倚重司棋,没事就和这个梳着双髻的侍女聊天,聊一些宫闱秘事,当然别的人司棋懂得也不多,于是绕来绕去就总讲到了庭阶身上。

      通过司棋,仲兰得知庭阶有晚睡的习惯,不觉无奈一笑。

      庭阶哪是晚睡,简直是不睡,不过他也不知庭阶每晚到底是何时睡的,他总是先睡死过去,换来了第二天的浑身酸痛,而对方却照样生龙活虎,这样不分昼夜的宣泄有时会让仲兰忧虑,如果天天和庭阶在一起,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仲兰还渐渐得知了庭阶的一些喜好,比如庭阶喜爱书法和玉器,闲暇时除了练剑,就是在书房里赏玩玉件和临摹字帖,他最爱的是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可惜只得了摹本,这些年他一直在寻觅真迹。

      庭阶不爱花草,却在山南西道履职期间,于住宅旁辟了一片兰园,里面兰花品种很多,还有专门的花匠打理,川蜀多阴雨,后来他又建了一个花房,可谓是对兰花呵护备至了。

      司棋说,昭殿下闲来无事就会独自去兰园伫立,待半个时辰的样子,谁也不能去打扰他,每次他从兰园归来,总是一副很惆怅的样子。

      仲兰顿时嘴角高高扬起,胸中似漫天烟花绽放,一时间普天同庆,耳边仙乐齐鸣。他喜欢兰花,所以庭阶也喜欢了?庭阶看到那些兰花时,心中所想的就是他吧?

      原来他以为过去两年,庭阶把自己给忘了,原来他一直还惦记着自己,再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意不被辜负更令人欢欣雀跃了。

      “那昭殿下的那些兰花,现在就没人管了么?”仲兰笑着问。

      “大部分被殿下送人了,有几盆被带回了京。”司棋翘手一指屋内那两盆浅粉和黄绿色的兰花,“都在这儿呢!”

      司棋能说这些话,也是一点一点被仲兰套出来的,刚开始她还瞒着,后来说漏了嘴,就越说越多,最后只得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她是赵庭阶从川南带回来的侍女,又被庭阶派来服侍仲兰,但另有一些情况她没透露,她还是庭阶的“翳人”,而“翳人”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制约晋王赵光义。

      仲兰知晓司棋的身份后,不仅没有责怪她,反将她视为心腹,可就在小周后参加完晋王夫人生辰宴的第二日,司棋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仲兰心急如焚,命人找了好久,又不得不拜托经常来做客的赵光美在全城搜查,司棋却如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仲兰疑心司棋那番议论晋王的话让赵光义动了杀机,不由又气又恼,胸中郁结,对报春的脸色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报春也有自知之明,尽量少在仲兰面前晃悠,却仍难消仲兰心头之恨。打狗需看主人,如果打了狗,主人的面子必定也挂不住。

      况且,他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庭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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