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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厌胜 ...

  •   王蕴仪回房后,不顾大家闺秀的礼仪,将手边的物什砸了个干净,她歇息半天,依旧气愤难平,吩咐下人:“把陈氏给我喊过来!”

      其时陈氏已和儿子睡下,被下人叫醒后,知道主母狂怒,因而内心忐忑,披了衣服就慌慌张张跑来。

      王蕴仪见陈氏头发散乱,未装扮的脸面蜡黄,冷哼道:“陈氏,你平日里也不好好保养下自己,难怪郡王都不拿你当回事!”

      眼见战火烧向自己,陈氏颇有些慌乱,嗫嚅道:“夫人所言极是,妾身往后一定好好打扮自己。”

      “打扮也没用!”王蕴仪忽然愤怒地大吼了一句,吓得陈氏打了个哆嗦,“那个西苑的男人是谁?他早就把郡王的魂勾走了!”

      陈氏这才明白主母发怒的原因,心中升腾起一丝欣喜,赶紧说明道:“那人是南唐废帝李煜的次子,叫李仲兰,几年前他在京城做质子时勾搭上了郡王,听说他会法术,郡王很可能被他迷惑了心智。”

      听得此话,王蕴仪的脸色舒缓下来,笑骂道:“果然是个妖人,难怪我第一眼见他时就觉得不对劲,我就说郡王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是的,她败给一个女人也行,败给男人未免太丢脸。

      陈氏按捺住欣喜,趁热打铁道:“夫人以往可能深居闺阁而不知,咱们郡王因为太宠那李仲兰,让京城里也掀起了一股男色之风,那闹市的醉红楼里居然有男伶搔首弄姿,还纷纷以效仿李仲兰为荣。”

      王蕴仪听罢,愤愤地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那李仲兰就是个以色事他人的贱货,应该让郡王早点知晓他的真面目!”

      陈氏此时又做出一幅担忧的神情,轻言道:“可不能小觑李仲兰,他的法力很高。”

      此刻,她的眼神闪烁起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王蕴仪看出端倪,喝道:“陈氏,你有话不妨直说!”

      陈氏这才接着说:“几个月前,妾身请一位云游道人扎了个小人,小人上附有李仲兰的生辰八字,道人说此法效果可大可小,但必然会对被施用者产生效果,可妾身观察到现在,李仲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由此可见,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王蕴仪津津有味地听陈氏完,忽然脸色一变,斥道:“陈氏,你好大胆子,居然敢用厌胜之术!你难道不知道,施用厌胜之术是死罪吗!”

      陈氏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妾身这就把小人烧掉,妾身再也不敢了!“

      “慢着!”王蕴仪又笑起来,仿佛脸上有个表情调节器似的,她意味深长地教育陈氏,“会不会是你把李仲兰生辰搞错了,才没有作用。”

      “不会吧?”陈氏茫然,她那无神的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黯淡,“建隆二年正月二十一日亥时,这是违命侯自己说的,应该没错。”

      听对方这么一说,王蕴仪琢磨道:“再过几天就是那妖人的生辰了,尔等暂且看看那妖人怎么过生辰。”

      然而到正月二十一日当天,李仲兰并没有要过生辰的迹象,他甚至连一根长寿面都没碰,据打探的侍女禀告说,郡王今日去了醉红楼,回来后就捆了李仲兰手脚,还狠狠地打了对方一顿,让王蕴仪和陈氏听了既解气又疑惑。

      其实李仲兰并没有被赵庭阶打,赵庭阶今日被赵廷美等人撺掇着去醉红楼喝花酒,结果学到了一种专门针对男伶的捆缚手法,回府后他兴致勃勃地用到了李仲兰身上,把对方折腾得晕了几次才罢手。

      又过几日,还是丝毫没有过生辰的模样。

      王蕴仪沉不住气,让侍女上街找麻衣相士算命,哪知相士一见李仲兰八字,就大惊失色道:“为何要给我看死人八字?此人根本活不过三岁!”

      侍女回来禀报后,王蕴仪觉得此事有蹊跷,让父亲派人专程去江宁查探情况。

      一个月后,探子回报说李煜的次子确实在建隆二年出生,但三年多后,他却有一子夭折,当时南唐还举行了国丧,虽说李煜未言明是哪个皇子离世,但十几年前,百姓们也未曾听说李煜还有其他庶子。

      不过李煜是个风流皇帝,这点王蕴仪即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也清楚得很,她不放心,又想方设法让探子去接近李煜,她敏锐地觉察出,李仲兰的身世或许没那么简单。

      陈氏的小人既然没有作用,就留不得了,以免落人口实,王蕴仪吩咐陈氏将小人烧掉,后者照做不误。

      眼下李仲兰成了王蕴仪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言一行自然受到对方的格外“关照”。李仲兰不爱绫罗绸缎,独独对吃食特别挑剔,冬天隔三差五吃火锅,居然要用取暖用的兽金碳烧铜锅;闽南蕉是皇室贡品,也从未在他屋里断过;冬日里他要喝梅花酒,赵庭阶就命人在大雪天专门收集梅花花瓣上的积雪,据说用这样的雪水做出来的酒更有梅花香气。

      早春来临后,李仲兰要吃新鲜的刀鱼和淮白鱼,赵庭阶竟然向朝廷告假,专程带着李仲兰去淮南和吴越之地吃鱼。

      当然李仲兰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被要求穿女装化红妆,一路上赵庭阶还一直逗他:“娘子,你看这个胭脂的颜色怎样?”“娘子,你喜欢这个唇红吗?”气得李仲兰真想一拳将其捶扁。

      王蕴仪发现李仲兰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比她这个主母都要高上好几等,而且他想要什么,只要赵庭阶能办到的,就一定会替他取来,如此明显的差距让她红了眼,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许是越念叨,越容易见着,终于有一天,赵庭阶出去办事,李仲兰在去往兰室的途中,和王蕴仪及陈氏在花园里打了个照面。

      王蕴仪眉一挑,连笑都懒得装,讥讽道:“兰公子好雅兴,怎么今日肯出门了,天天待在屋里可不行,人容易坏掉。”

      李仲兰见她阴阳怪气,身旁陈氏也失了乖巧,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自然针锋相对道:“妹妹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和郡王去了趟江南,路上车马劳顿,甚是疲惫,眼下回来,还巴不得在屋里多休养生息呢!”

      王蕴仪的火气“噌”一下就上了头,李仲兰居然没有尊称她,还倚老卖老喊她“妹妹”,仿佛他才是这个郡王府的主人似的,她立刻对陈氏耳语一番,然后扭头用杏仁大的眼珠子瞪视着李仲兰,厉声呵叱道:“李常侍,你好大胆子!本宫乃一品韩国夫人,又是郡王府的主母,你居然敢如此轻薄本宫!”

      李仲兰睨着对面这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弯弯的嘴角微微一翘,调侃道:“我年纪比你大,自然得唤你一声妹妹,不过看你长得比我老的份上,我可以喊你一声姐姐。”

      说完,他真的冲王蕴仪眨了眨眼,朱唇中吐出三个字:“姐姐好!”

      王蕴仪气得七窍生烟,恰逢陈氏喊的一帮家奴赶了过来,她立刻指着李仲兰的鼻子,命令道:“给我往死里打这个妖人!”

      家奴们却有些犹豫,这兰公子是郡王最疼爱的人,打了他郡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此时李仲兰反而笑起来,蔑视着众人:“我可是郡王心尖子上的人,你们敢打我,明日我就让郡王打折了你们的手脚,看你们还敢不敢胡来。”

      家奴们听后面面相觑,更加不敢乱动。

      “还不快滚!”李仲兰突然大喝一声,震得家奴人心惶惶,一时间下人们竟完全无视主母的存在,风卷残云般逃了个干净,连陈氏都溜之大吉,独独将王蕴仪撇在原地。

      李仲兰狂狷地笑着,一步一步逼近王蕴仪,后者胆战心惊地往后退去,待退到廊柱上时,王蕴仪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只能色厉内荏地怒骂:“你敢这样对本宫,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现在是你!”李仲兰伸出一只胳膊撑在王蕴仪脑袋边,挑着柳眉戏谑道,“你如此针对我,不给你点教训怕你是记不住,今日你若从我□□钻过去,我就放了你!”

      “岂有此理!”王蕴仪尖叫道,“我可是主母……”

      “啪!”她的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目瞪口呆,既愤怒又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妖媚的男人,对方还在质问她:“钻不钻?”

      王蕴仪刚回了个“不”字,脸上又被狠狠地掴了一掌,这下她捂着通红的脸哭了起来。

      李仲兰铁石心肠地看着她,正想继续胁迫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兰儿,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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