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兰传说》夜不归宿

89、焚城

　　北汉归降后，李仲兰随宋军第一次进入他们为之奋战了五个月的晋阳城。

　　这座都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比东京萧条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残破来形容，百姓们藏在家里不敢出来，显得脏乱的街道异常宽广。

　　北汉的皇宫也不大，只有主殿和后殿规模较大，偏殿很少，降帝刘继元率忠臣跪在皇城门口接驾，那份诚惶诚恐让李仲兰想到三年前李煜投降的场景，他不禁有些暗自神伤。

　　这是何等纷乱的世道啊！

　　赵光义入驻北汉皇宫后，马上让士兵大肆搜刮宫内珍宝，同时后宫妃嫔公主一概为奴，赏赐给军功显赫的将士，赵庭阶也得了一个公主，李仲兰一看那公主长得还挺俊俏，心中顿时如针乱捣。

　　不仅皇宫遭到肆虐，普通平民家中更是被破坏殆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仲兰随赵庭阶在城中巡查时，常会看到百姓呼天抢地、鸡飞狗跳之事，这极易让他怒火猛蹿，将那些入室抢劫甚至□□的士兵暴打一顿。

　　因为战乱让他回忆起江宁陷落之时的场景，当年即便在宫中，也能听到宫墙外百姓的哭声，即便战胜方军纪再严明，将领对兵卒的掠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百姓们难免被战祸波及。

　　赵庭阶对掠夺之事也不以为意，劝阻李仲兰：“军队还要东进，粮草辎重需要补给，民众定不乐意缴纳财物，发生冲突在所难免。”

　　“有什么不乐意！”李仲兰气冲冲地质问，“向他们买便是了！”

　　赵庭阶按下眉头，略略惊奇地注视着仲兰，忽然双眉一扬，拉着对方就往已变成指挥营的皇宫里走。

　　李仲兰拼命想甩开庭阶的手，可惜甩不掉，他生气地问：“你干什么！我还未教训那些粗鲁的士卒！”

　　赵庭阶却道：“该被教训的人是你，这几日你就在宫里待着，别出来了。”

　　小狐狸还想负隅顽抗，却被大魔王揪到屋内，紧接着被摁在床上狠狠“教训”起来。

　　几日后，赵光义在宫内设庆功宴，宣布了两件事，一件是继续北进，攻打离晋阳不足千里的南京城，第二件事是明日焚城，将晋阳这颗龙牙给彻底拔除。

　　李仲兰听皇帝胡绉什么“晋阳是擎羊星入驻，与东京这颗紫薇星犯冲”，就想冷笑，看来赵光义很忌惮晋阳这座易守难攻的城市，居然想出如此歪理来将该城剿灭殆尽。

　　看来当年李煜的懦弱也算好事，若江宁也久攻不下，赵匡胤一怒之下也焚了江宁城，仲兰的故乡岂不也要毁于一旦？

　　哎，爹娘不知身在何处，已经十多年未见到他们了啊！

　　李仲兰心中抑郁，多喝了点酒，很快就酩酊大醉，被赵庭阶抱回了临时休息处，在迷蒙中，他好像看到赵廷美也跟了过来，叔侄二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不过他一句都没听清。

　　不过他知道他们在密谋篡位之事，虽然危险，但他相信庭阶的能力。

　　翌日醒来，赵庭阶旧事重提，要仲兰回京，因为辽兵骁勇凶悍，打起仗来更加危险，但李仲兰却掰着指头故作可怜地说：“还有两个月了，我的寒毒又要犯了！”

　　“回程一个月，再来又要一个月，你想让我这两个月一直奔波在路上吗？”李仲兰敞着白到发光的胸口，楚楚可怜地冲庭阶抛媚眼。

　　赵庭阶目光一暗，走到床边，将手探进小狐狸大敞的衣襟，准确捏住那点凸起，温柔地看着对方说：“那你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要装柔弱些，最好能保持一直在生病的姿态，明白吗？”

　　李仲兰被撩拨得又有点醉了，他仰着雪颈，半睁着水汽朦胧的眼，用鼻音拖出一个馥郁醇香的“嗯”，半撒娇半诱惑着赵庭阶。

　　谁知对方邪魅一笑，突然用力一捏他的粉红，疼得他大叫一声，迅速勾起脊背，像只炸开毛的猫咪，庭阶将仲兰的衣襟系好，拿起枕边的衣服就往对方身上套，还嘱咐道：“快把衣服穿好，军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李仲兰失望地应允，心里面嘀咕自己的魅力怎么变小了，庭阶都没吻他呢！

　　两人收拾好后就随军出城，然后城中百姓才被守城的士卒放行，但此时城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在七月初的夏日，晋阳城变成了一个巨大滚烫的油锅。

　　人们尖叫着，拖家带口背着行囊、挑着箱子往城门口涌去，可守将却用刀拦着平民，让另一部分人坐着马车先行离开。

　　“有马车不是走得更快些，为何要先放行？”李仲兰皱眉观望着城门口闹哄哄的局面，不解地问。

　　赵庭阶说：“你看那些赶车的车夫衣饰都不俗，车上行李也是格外多，可知是富商巨贾坐在里面，这些人会迁往东京，为大宋带来巨大财富，自然要受到保护。”

　　“原来如此！那些贫民百姓就可以如草芥一样被丢弃了？”李仲兰来了气。

　　“确实规划得不合理。”赵庭阶说，“起码等百姓都出城了再放火。”

　　二人向前方望去，火焰已经蹿上天际，将蓝天烙得通红，空气都流动起来，晋阳城的人间惨剧如烟火般缥缈，那些哀嚎声和啼哭声显得那么不真实。

　　大火已经蔓延到前门，人们更加疯狂地叫喊着，发狠敲打只开了一小半的城门。

　　李仲兰忍不住，想要去救援，可赵庭阶早发现了他的企图，揽着他的腰一把将他抱到自己的马背上，压低声音呵斥道：“兰儿，别逞强！”

　　李仲兰咬着唇，心下十分矛盾，这时赵庭阶一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轻声说：“马上就过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哭声犹在，仲兰愤恨，抓起庭阶的手，冲着没有甲胄保护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

　　皮肉被咬出深深的齿痕，继而迸裂，流出殷红的血溪，赵庭阶痛得吸了口冷气，将三根手指直直戳进仲兰口中，逼得对方合不拢嘴，一手却仍旧蒙着对方的双眼。

　　李仲兰被噎得仰起脖子，口中晶莹的涎液顺着嘴角淌落下来，他被迫舔着庭阶指腹上粗糙的茧，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赵庭阶这才把手指抽出来，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怕对方又飞走了。

　　大火烧了一天，晋阳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除了偶尔倒塌的残垣断壁，再无半点声响，仲兰早被庭阶带着前往系舟山，军队在山下驻营，为攻打南京做准备。

　　焚城之后，赵光义命人削平系舟山山头，又引洪水淹没晋阳，足足折腾了半个月，才将晋阳这颗龙牙给彻底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