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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打击 ...

  •   找房子说难也不难,只是李仲兰爱兰,赵庭阶爱梅竹,两个人的住处必然要大一些才行,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大户人家难免引人侧目,因此颇费了一番周折。

      李仲兰嫌麻烦,提议把自己城郊的老宅改造一下,迁过去即可,结果赵廷美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当年帮助过仲兰的阿文爹娘早已被官兵所杀,尸身至今还在乱葬岗中风吹雨淋,未能入土为安。

      李仲兰惊呆了,求赵廷美揪出凶手,随后才知原来是赵光义所为,不由新仇旧恨再加一笔,对赵光义更加恨之入骨。

      不久后,李仲兰寻了阿文爹娘的尸身,并将阿文一家三口的坟墓迁至一处,好好祭拜了一番,回城后却闷闷不乐了很久,亏得赵庭阶一直哄着他,才重新让他展露笑颜。

      岂知,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赵廷美在城西找了一间老宅,说马上可以搬过去,他同时带过来一个噩耗:李仲兰的父母从未离开江宁,在仲兰入南唐皇宫的第一个月内,云家所在的整条街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当时正值深夜,受灾的百姓大部分都未能逃出,云家被烧得最厉害,几乎化为灰烬,二老也不幸罹难,遗体自然也遍寻不得。

      后来江宁城的百姓在废墟上重建屋瓴,十年后,多数人忘却了过去的灾难,云家的邻居也早已迁往别处,李仲兰在江宁又没有其他亲故,才会一直没有爹娘的消息。

      李仲兰听说爹娘离世,整个人呆若木鸡,巨大的悲痛充斥着他的胸臆,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流着眼泪,难怪多年来孤独感一直在他身边萦绕不去,原来他真的是孤家寡人。

      赵庭阶见李仲兰已然哭傻,忙将对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擦去小狐狸的泪水,温柔地在其耳边进行安抚。

      赵廷美见故告辞,实则是内心有愧,因为那把火是李煜命宫人放的,可笑他将对方视为知己,到头来却帮忙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哎,其实被他伤害的又何止李仲兰一人啊!

      赵廷美心中抑郁,刚步出醉红楼门口,便见赵元佐飞快地奔过来,少年郎穿着云贝色的锦服,在阳光下散发着纯洁而绚丽的光芒,却是一脸的憋屈相:“听说青楼里最近出了个很有名的花魁,长得很好看吗?”

      这两年赵元佐长高了不少,声音也开始变粗,但容颜依旧稚嫩,皮肤也和他的皇帝老爹一样白皙,赵廷美摸摸他的头,说了句让他高兴的话:“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赵元佐果然羞涩地笑起来,叔侄二人并肩离去。

      这厢赵庭阶好不容易把李仲兰哄睡着了,想点些宁神香给小人儿熏一熏,发现香只剩了几支,便拿了些银子,抓了顶斗笠戴好,然后轻手轻脚地下楼去添置物品,临走时还特意嘱托鸨母好生看着兰儿,莫让兰儿出事,鸨母满口应允。

      傍晚时分,李仲兰哭着从噩梦中醒过来,发现赵庭阶不在身边,一颗心顿时坠进暗无天日的深渊,整个人陡然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他颤颤巍巍地搜遍了整个屋子,又在楼上逐个房间住个房间疯狂地寻找,都没看到庭阶的身影。

      庭阶的斗笠不在,人是走了么?

      如今连他也要离开了。

      李仲兰的玉颜浮现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一行清泪却倏地滑落下来,他浑浑噩噩地走着,早已失却了方向。

      此时,夜幕降临,白日的严肃在酒气里得以释放,醉红楼的一楼大厅内,恩客们陆陆续续进来寻欢作乐,歌舞升平中,狎昵声此起彼伏,好一派活色生香的绯靡场景。

      就在众恩客揽着美人喝酒行令时,却见楼上慢悠悠地下来一位只着白色锦缎内衣的妖媚男子,那男子连鞋也未穿,故意裸露着纤细雪白的脚踝,像在勾引众人上前握住似的。

      虽说对方是男子,也未装扮,可那明眸红唇,配上柳眉颦蹙的一点哀怜之色,竟比女子还动人啊,更不消说雪肌晶莹,粉蒸玉砌,足以让全京城的女人黯然失色。

      不少恩客在偷偷咽着口水,其中有画师甚至掏出笔墨开始描绘这神秘男子的模样,这时有人惊呼:“他流泪了!”

      众人定睛一看,果真如此,那清澈的泪珠挂在细长的眼角之下,更添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之色,引得恩客们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将其搂在怀里。

      这时鸨母见此情景,有些惊愕,忙到楼梯口伸手拦道:“兰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李仲兰充耳不闻,甩掉鸨母的手继续向前走。

      鸨母心想,难不成这兰公子想通了,真想做花魁?她倒没再阻拦,而是双手抱胸静观其变,青楼里本就不需要矜持,有银子赚她可求之不得,再说兰公子是男人,被摸几下算不得吃亏。

      很快,有恩客过去搭讪了,可李仲兰木然地看着对方,不曾吐露只言片语,来人不死心,拉着李仲兰往酒桌上坐,李仲兰任由对方牵着胳膊,顺从得不像话。

      有人揶揄:“他长得很像花魁啊!”

      大伙一经提醒,不由细细琢磨起李仲兰的眉眼来,果真越看越像花魁,顿时激动万分,一窝蜂地向其涌来,将其层层包围。

      一开始恩客向花魁敬酒,可后者始终目光呆滞,纹丝不动,这时有好色之徒心痒难耐,趁机摸了下花魁的手,立刻眉开眼笑,暗自赞叹肌肤柔滑,堪比上等羊脂玉。

      别人见有便宜可占,也不甘示弱,纷纷揩油,李仲兰的小腰被又搂又掐,脸也被摸了数回,可他并未反抗,好像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登徒子们胆子大起来,竟开始去扯李仲兰的衣襟。

      很快,李仲兰的雪肩袒露出来,前胸后背大片的玉肌也暴露在微醺的香风里,承受着无数yin邪目光的注视,上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胳膊上,只要再撕扯几下,那光洁柔嫩的上半身就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那胜雪的肌肤上点缀着不少吻痕,颜色有青有红,而胸前两点粉红竟然还结着血痂,似乎被金主残暴地对待过,众人不禁起了猥亵之心:原来这花魁看似高洁,实则接客甚多,如此无需对他庄重,只管开心便是。

      鸨母见恩客越聚越多,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虽然高兴,但想起赵庭阶的那张臭脸,还是很有些不寒而栗,于是赶紧吩咐护卫去支开人群,自己也一边大声嚷着“干什么你们!跑到我醉红楼里面占便宜是不是!”,一边拼命往李仲兰身边挤。

      就在此时,空中飞出一个愤怒的身影,将李仲兰身边上下其手的宵小之徒踢得屁滚尿流,赵庭阶黑着脸将李仲兰搂在怀里,徒手掀起桌子,掷向人群,吓得那些恩客们抱头鼠窜,方才门庭若市的醉红楼内,转瞬间竟空无一人。

      鸨母情知不妙,赶紧色厉内荏地恶人先告状:“诶呀爷,你把我的客人们都赶跑了,你可要补偿我啊!”

      赵庭阶转向她,虽然他带着斗笠,可鸨母仍能感受到两束凶狠的目光欲将她钉穿,不由打了个寒战,哆嗦着嘴唇不敢再言语。

      赵庭阶抱着李仲兰上楼,入得房间后,将对方一把摁到床上,怒道:“今天的事,你给我讲清楚!”

      谁知小人儿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哭道:“不要离开我!”

      赵庭阶的心顿时柔软起来,他重新将李仲兰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哄着,待到兰儿不再哭泣,才从背包中掏出两盒香、一盒水晶糕和一堆枇杷,说:“方才我给你买了点东西,我不会离开你的。”

      水晶糕在打斗中已成一堆烂泥,但重新安下心来的李仲兰吃得很开心,他抹着眼泪,躺在庭阶怀里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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