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的名义》濯衍

3、毁局

　　赵五行走进办公室时，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窃喜，他终于把自己的宿敌——司马子上干掉了。

　　赵五行走出办公室时，他的头低垂着，像是法庭上认错的犯人。他是被人“牵”着走的。走在他前面的是他叔叔赵日天和班主任李长霞。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幕。就像3K平常看的那些书生小姐的戏折子，起承转合。若人生也是由一段又一段戏折子组成的，那这段戏大概已经演到高潮“转”了吧？

　　他的红塔山“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就在他向“老巫婆”李长霞报告完司马子上的种种不作为后，在李长霞沉思的神情中，他识趣的要离开办公室时，他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于是，他便蹲下来把鞋带系上。结果呢，那包红塔山在他肥肥的赘肉的挤压下，顺着浅浅的裤兜滑了出去。

　　Exm？

　　他心里一惊，刚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偷偷摸摸地把烟捡起来。赶巧了，他叔叔赵日天进来了，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赵五行手里抓着那包红塔山，身后是阴沉着脸的李长霞。

　　“这烟是谁的？”赵日天看着赵五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让赵五行的心凉了半截。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努力挤出一个奴才班谄媚的笑，“这，这是我室友司马子上的，他让我帮他带着。”

　　“你再说一遍，这烟是谁的？”“回主任这烟千真万确，的确是司马子上的啊！我，我怎么敢跟主任您撒谎呢？”

　　“司马子上学习成绩那么好——那么优秀的学生怎么可能违反校规校纪，把烟带到学校来？”赵五行偷偷向后瞟了一眼，发现李长霞也在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想了一下，装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你们不信？不信我就带你们去看看证据！这烟铁定就是司马子上的，没差！”

　　于是，三人便来到了教室。同学们见状，识相的要么出去，要么趴桌子上睡觉，没眼力价的呢，则坐在椅子上，把眼睛睁大大大的，好奇地看着。赵五行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子，他硬着头皮走向了司马子上的书桌，然后蹲下，将一个长方体的东西掏了出来。赵五行瞟了一眼，见李长霞的脸愈来愈黑了，就连赵日天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个打火机，赵五行知道，那上面还刻着“司马子上”这四个字，因为这是他送给他的。

　　幸亏我多准备了一手。

　　赵五行一边想着，一边双手恭敬地将打火机递了过去，顺便瞟了眼周围，周围要么是空座，要么是趴下睡觉的。只有一个突兀的存在，那便是3K，他正端着一本小说在那看着，见老师来了也不收一收。赵五行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3K是班里的“隐形人”，也就周景润那个傻小子能和他说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跟个哑巴似的在那看小说，画画。

　　他又想起了个事。3K和司马子上有个很大的梁子。3K和司马子上的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但3K一个学美术的，对他赵氏政权的威胁没那么大，于是分班初，他选了3K做学委。结果可倒好，司马子上也相当，3K他自己又不争气，把好好的学委拱手让给了司马子上。所以......他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他不大确定，便没再考虑3K，他继续低着头，想象自己是宇宙爆炸后一点微小的尘埃，他尽量使自己大象般庞大的身体显得足够渺小。他们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赵日天拿着打火机细细端详着，他看了看打火机的底部，上面刻着“司马子上”四个字。李长霞也看见了，她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赵日天觉得半个世纪过去了，预备铃响起，走廊里传来一串又一串“踏踏踏”的疾跑声，他们有说有笑地鱼贯而入，在看见这三人时，立马噤声了，闭上嘴，溜回座上上自习。

　　赵五行又觉得过了半个世纪，就在新世纪的钟声——上课铃敲响之前，司马子上回来了。他迷茫地看着他们三个，他不明白这三个人是怎么了，为什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李长霞率先打破了沉默，皱起眉头，面含怒气，但话语间却有一丝犹豫：“司马子上，和我们走一趟。”

　　司马子上一惊，随后李长霞的话像一个惊雷炸在他耳边，震得他头晕目眩。

　　“说真的，我教书教了二十多年，从来没遇见过像你这么差劲的学生。”

　　周景润低下了头，尽量像鸵鸟那样把头深埋进书里。他明白，他的同桌，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可能是三天，可能是七天，也可能是永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想以前他趾高气昂的那样，侯景润扬起嘴角，心里莫名解气。

　　再也不会有人拿着成绩单，指着他成绩教育他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些八卦，分散他注意力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给自己扔些好吃的了......

　　就在那一刹那，他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有些心虚地看了回去，发现是3K。他眼神中带着讥讽，轻蔑和不屑？

　　这让周景润心头一痛，自从3K被司马子上推下台后，他俩就撕破脸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3K的嘴动了动，周景润盯着他的嘴型，想努力读懂，也许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但到最后，周景润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头转向了别处。“算了，别忘了他是疯了的。”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