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12、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昔事

　　江踏白没想到再次见到丐帮长老会在这样的场合。更没想到的是，明明时隔不久，长老却好像变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见江踏白由杜小小带来，他起身相迎的动作也没有以前那样利索了。可见那段时间的牢狱之灾，真是叫他吃足了苦头。
　　万幸的是他那一双鹰眼依旧，看一个人时，目光之锐利仍像是要看穿此人伪装似的。
　　“长老，好久不见。”江踏白主动拱手行礼。
　　长老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这幅模样，恐怕你在路上看到了也不敢认了吧。”
　　的确是不敢认了。当初的长老是个英雄般的人物，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平日里所做之事也全是为丐帮弟子谋求更好的未来，乃是个当之无愧的好领袖。如今这个样子，真像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这话江踏白哪里敢说，因此她只能笑道：“长老言重了。丐帮于我有收留之恩，如果丐帮长老我都认不得，那我还混什么江湖。”
　　“江……拐儿，你也不用说这话来哄我。我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我心里头清楚着。如今丐帮被朝廷视作眼中钉，处处打压，连栖身之处都只剩这个几乎是在城郊的小地方。甚至连我丐帮信物还被朝廷中人搜了去……”
　　杜小小看长老面色凝重，连忙道：“长老，好不容易又见着拐儿了，快别说这话了。当初怪只怪朝廷走狗手段阴险，如果不是他们耍诈，凭长老的本事，怎么会被抓走呢！”
　　“长老，此事究竟……”江踏白试探问道，见长老沉默了，她连忙摆手，“我无意要揭丐帮伤疤，若长老不便启齿，不说就是了。”
　　长老摇头道：“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大丈夫行走江湖，无论是明算暗算，总归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落败。这种事何须遮遮掩掩？”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江踏白乘舟离开京城之后，朝廷那边，没有追捕到江踏白的陈郁勃然大怒，怒火自然都发在了丐帮的头上。陈郁找上门来，与长老对峙，逼长老继续派人搜捕。不想丐帮弟子中却有一人说漏了嘴，将江踏白早已离去之事说了出来。陈郁顿时变了脸，指责丐帮上下戏弄朝廷命官，长老只推说不知此事，双方不欢而散。
　　陈郁离去后的前几天还风平浪静，但很快，丐帮弟子上街乞讨时发现，朝廷开始派官兵到街上巡逻，一看到丐帮弟子就抓，一天下来就抓了五人。长老自然坐不住了，亲自找到陈郁要求放人。
　　“好说，”陈郁这只老狐狸笑眯眯，“陈某人向来敬重丐帮长老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消长老与我饮共百碗酒，陈某人便放了你们丐帮弟子。”
　　百个酒碗一字排开，共摆了五排。
　　杜小小当时陪着长老一同前往，一看着架势，连忙道：“长老小心有诈，说不定酒里有毒。我们可以找别的方法……”
　　陈郁却哈哈大笑：“我陈某人乃是朝廷中人，平日里刘大人总告诫我等要磊落光明。下毒这等卑鄙之事，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小家伙，这里每一碗酒，你家长老喝一半，我喝一半。这样总能放心了吧？”说完便向前一伸手，“请吧，长老？每喝二十碗，我便放一人，喝足百碗，你们丐帮那五名弟子，我便都给放了。还是说，你也跟这小家伙似的，畏畏缩缩，不敢一试？”
　　长老别无选择，只能一搏。
　　陈郁也的确信守承诺，每碗酒，长老喝一半，他就接着喝另一半。两人就这样陆陆续续喝了九十九碗酒。陈郁也陆陆续续放了四名弟子出来，只剩最后一个，杜小小的六师兄杜悲亭。
　　至最后一碗，长老欲取，陈郁却拿手一挡：“且慢。”他指了指一旁的杜小小道：“最后一碗，为示丐帮诚意，让这个小兄弟来喝。”
　　长老却不肯，坚持要自己喝完最后一碗酒。
　　江踏白听到这里，心生疑问：“长老，那酒不是没毒吗？为何不让小小喝？”
　　长老摇头道：“那酒是没毒，相反的，是好东西。”
　　“好东西？”江踏白听得更不明白了。
　　“从第一碗开始，我便已察觉到了异样，”长老说道，“那酒下肚之后，热气便自心下升腾而起，聚集丹田处，再向人体四肢百骸而去，饮尽只觉得浑身是劲。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大补的酒。”
　　“拐儿你没看到，当时长老与那人共饮了九十九碗后，那姓陈的只是脸色红润罢了，长老却全身泛红，红得可吓人了。”
　　“怎么会这样？”
　　“拐儿你想阿，那姓陈的在朝廷为官，平日里山珍海味一定吃得不少。这样大补的酒，他必定是喝惯了的，因此就只是脸红点而已。而我们丐帮中人日日讨饭，吃的是粗茶淡饭，一时间喝这样大补的酒，哪里会受得了？”
　　“不止如此。小小，我们去的时候，陈郁刚叫人撤下饭桌。你还记得他那顿吃的什么吗？”
　　杜小小一愣，皱着眉头回想了半天：“我记得有鱼有蟹，还有……还有白萝卜片？”
　　“没错。这些东西都是寒凉之物，他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吃下这些东西，好让一会儿可以大补的酒来调和。”
　　杜小小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这姓陈的果然卑鄙，原来早就做好准备了！”
　　“这样说来，若是小小替饮一杯，岂不是能帮长老分担分担？是好事阿。”
　　“小小当时功力尚浅，正以丐帮武学中的螳螂步、虎啸掌稳固根基，若此时一碗补酒下肚，乱了内息，破坏体内原有的平衡，日后恐怕难有大成。”
　　杜小小听到这里，面露懊悔之色：“都怪以前我练功不努力，如果陪长老去的是大师兄，就可以帮长老分担了。”
　　“傻孩子，”长老嗤笑了一声，“陈郁就是看我喝了那么多，似乎还有余力，他不想让我把人都救走，才要你喝那最后一碗的。如果是若飞陪我去，陈郁必会另生计谋。”
　　“那小小最后喝了吗？”
　　杜小小摇了摇头。原来最后那一碗酒被长老执意拦下了，两人对峙着，一个失手竟把酒碗打翻了。酒翻了之后，陈郁也跟着翻脸了，说喝不足百碗，最后一人不能放。长老虽怒火中烧，但碍于弟子还扣在他手中，不得发作。长老沉住气，只说丐帮是满怀诚意而来，可否以茶代酒，敬他陈郁最后一碗。
　　没想到陈郁突然大笑道：“你们江湖中人也兴以茶代酒这一套？传出去怕是会叫人耻笑！这样吧，长老，陈某人给你一个面子，按你们江湖上的规矩的解决。最后一碗，陈某人以掌替之。只要长老能接住在下的一掌，最后那人，你们带走。”
　　长老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江踏白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陈胖子的掌对不得！我曾受过他的掌，实在是阴寒毒辣。”
　　可当时长老别无选择，只得接受。过量的补酒让他内力受损，陈郁的那一掌他最终没能接住，登时就吐了一口血。
　　陈郁见状便要他走人。长老无奈之下，只得说出“一人换一人”的提议，自己受关押，而换杜悲亭出来，陈郁这才答应，谁曾想一受关押，长老身上的东西就被搜去了，这其中就包括那烟管。
　　烟管被夺，又受牢狱之灾，陈郁更是在牢房饭菜里动了手脚，长老因此在被放出来之后才瘦得脱形。等长老被放出来之后，丐帮已遭剧变，原本京城分舵的位置变成了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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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纯讲故事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