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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美人楼 ...

  •   花不魄无暇换下朝服,他一回花府,就看到了在屋子里等他的花闻人与江踏白。
      花不魄拿起桌上那块断玉掂了掂,不过几两的重量,却这样沉甸甸:“原来一切祸端缘起于此,可惜了林越歌这枚棋。”
      江踏白眸光微暗:“现在一块断玉,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能做的,比你想象的多,”花不魄拇指食指捏起断玉,辗转着角度,面色沉静地细细观察着,“你们说一层薄玉遮去了字,为何不把那层玉去掉?虽然只有一半,但若这一半偏偏写了最重要的呢。”
      江踏白闻言翻了个白眼:“说得容易,那层玉和这块玉本身连接得极好,几乎分辨不出,要去掉那层玉,手一抖说不定就把字也给弄掉了。反正我是不敢冒这个险,要弄你来。”
      花不魄瞥他一眼,轻轻把玉佩放回桌上:“我若懂得武功,倒是愿意尝试看看。”
      “大哥说的在理,”花闻人沉思良久,倏然起身,腰间环佩声起,他修长手指搭在断玉上头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这玉里藏的字,若是不破,搁着同废铜烂铁无异。踏白,既然是你拼了命抢回来的,你就不想看看?”
      江踏白眼眸清亮,笑着比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就有劳二公子施展神技了。”
      花闻人摇摇头,并不买他的账:“我也没把握能分出那层薄玉。不过我想起一人,或许可以帮忙。”
      “是谁?”
      “美人楼的桃花姑娘。”

      美人楼是什么地方?光听名字也知道,是青楼,可却是不一般的青楼。
      一知半解的人会说,这个名字起得俗,里头姑娘打扮得大红大紫也俗,所有姑娘把花名当做艺名更是俗中之俗。
      真正了解的人却说,大俗大雅,美人如花,以花为名方能担得起她们的娇艳无双。
      前者乃是道听途说,没有进去过的;后者才是游走花间,一掷千金求一笑的风流客。
      美人楼里只有十二位姑娘,以春夏秋冬里开的花为其名,这一点与花府的四季茶点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这十二位姑娘之中,又以桃花艳压群芳,推为众花之首。
      曾有倾慕桃花之人为其写了一首算不得诗的诗:
      桃花姑娘一回眸,满园春花尽失色。
      桃花姑娘一展笑,天上神仙竞相瞧。
      芙蓉柳面日生娇,红酥手来小蛮腰。
      杏眼顾盼神颠倒,端地教人魂儿销。
      江踏白最早听说此诗时正在徐州一家湖畔客栈喝绿酒,就着当地有名的捆香蹄下酒,正吃得满嘴肉香,就听到邻桌两个大汉说起这位桃花姑娘,面露极度向往的神色,让江踏白觉得这位桃花好似一块惹人垂涎的肥肉,但后来他闲着无聊仔细观察了一下大汉的眼神,又觉得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哪里是肥肉这么油腻的东西,分明是一块桃酥,甜到心里,酥到骨中。就算下了毒,也是要人心甘情愿吞下去的。
      此时花闻人居然说桃花或许能解此玉之谜,他真的很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中,桃酥和玉佩是两种断然联系不到一块儿的东西。
      他在花家马车上胡思乱想了好半天,下了马车来到美人楼才回神。
      “花公子,你好久没来了,扶桑可是念了你好几日了。”美人楼前,斜靠着的紫衣女子一看到花闻人便扭着腰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凑得很近,手中丝绢有意无意扶过他的面颊。
      花闻人捉住丝绢送回她的手里,食指顺势轻轻滑过她大红色的指甲盖,微微笑道:“扶桑姑娘这手凤仙花汁染得好漂亮。”
      扶桑美目流转,纤纤玉手灵巧一转,刹那间便把丝绢纳入袖中,她睨着花闻人,娇笑一声:“听你这句,我便知你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闻人知道姑娘重情,劳姑娘记挂了,可惜我这回是为桃花而来。我与姑娘怕是只有来日再聚的份了。”
      扶桑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来。也罢,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劲儿,不像有的男人呀,怀里搂着扶桑,眼睛却盯着桃花看。”
      “那就有劳扶桑姑娘了。”花闻人笑了笑。
      扶桑轻笑一声表示应允,目光一转落在江踏白身上:“这是花公子的朋友?第一次来呀,按规矩,要戴红花还是紫花?”扶桑自袖中摸出两朵纸做成的花来,一朵大红,一朵大紫。虽为假花,却意外地有一股动人的奇香。
      江踏白显然不明白这两朵花代表的含义,扶桑倒也体贴,看他愣了片刻就知他不懂规矩,便笑道:“小公子第一次来不知道,且听扶桑细细道来。楼中姑娘,春秋辈的着红衣,夏冬辈的着紫衣,小公子要找哪位姑娘,戴上哪一色花就是了。”
      “花公子为桃花而来,兴许小公子也是来见桃花的。若是这样,取了红花戴上。但小公子若有其他的喜好,喜欢扶桑这样夏冬辈的,选一朵紫花也无妨。”
      “小公子不选吗?还是……呵,扶桑明白了。小公子真是贪心之人。罢了罢了,看在花公子的面上,给你个特例吧。”扶桑盈盈走近,将两朵花都戴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便先一步进了美人楼。
      江踏白自从和花家打交道以来,生平最不喜欢的东西就从青蛙变成了花,以至于逢花就躲成了他做人的原则。此时却为了解玉佩之谜,不得不戴了他最讨厌的东西,而且还是两朵。他心中一叹再叹,感觉吴忧老头那一碗苦药压下去的平稳内息又一次有狂乱的征兆。如果他再吐一口血,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江踏白还在寻思着回去再战吴忧与头戴两朵傻花哪个更可怕时,花闻人已将他拉进了美人楼里。

      “踏白看上去不开心?”
      江踏白呵呵地干笑了一声:“花公子,你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花闻人认真地想了想:“蚕。”
      “如果有人要你把一盆白白胖胖的蚕拿在手上,不,抱在怀里好了,你开心吗?”
      “……你眼中花跟蚕是一样的?”
      “不!比蚕还糟糕。”
      花闻人瞪他一眼:“美人楼虽是烟花地,里面却有很多妙人。你今天不跟来,日后一定后悔。”
      江踏白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张望了一圈,随口一问:“真奇怪阿,我们这两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进来怎么也不见鸨母贴上来?”
      花闻人淡笑:“鸨母?你已经见过了。”
      江踏白脚步一顿,瞪眼道:“你是说,扶桑?”
      “扶桑既为姑娘,也为鸨母。”
      江踏白摇摇头,长长叹气:“也不知道跟鸨母过夜的人是什么心情,应该挺刺激的。”这话一出,花闻人脚步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时便听得一声轻快的笑传来。
      “含笑你看,花公子带了好一个贵客,竟要姐妹们一起来迎接他。”二楼围着一圈美人靠,一个双眼如天上弯月、柳眉乌黑细长的女子正坐在美人靠上头,掩着嘴低笑,淡红抹胸收得她纤腰不盈一握,绣有成片木槿花的大红轻纱罩在她身上,好似缱绻红雾,惹人遐思。
      而她身边,散披着一头乌丝的女子斜靠着,红袍似垮非垮,穿得极为随意,露了一半的香肩,墨色腰带也只束了一圈,剩下长长的一段透过美人靠的缝隙垂在半空中。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团扇,她手里抓着一把无字无画的雪白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她眉目清清冷冷,慵懒悠哉,自有一股教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她挑眉看来,竟把江踏白看呆了。
      “木槿姑娘,含笑姑娘,许久不见。”花闻人扬眉微笑,双眼中一片柔情。只是这柔情不知是对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个风流倜傥的‘花间贵公子’,怪不得能让扶桑念念不忘这么久了。”木槿和含笑的对面,有一人轻笑出声。江踏白看过去,便见一个一身贴身紫衣,长发编成许多小辫的女子怀抱一坛酒,坐在美人靠的靠背上头,背贴着柱子,修长双脚在空中摇摆。她的手臂上绘有大朵桔梗花,右脚足踝处一串银铃声音清脆。
      江踏白在花丛中郁闷良久,一看到酒,忽然眼睛一亮。凭借那若有若无的酒香,他已判断出那是一坛好酒,熟悉的好酒。
      不顾身边花闻人警告的目光,江踏白飞身而起,转眼间点足蹲在了美人靠的靠背处,正好在就那个女子的面前。那女子望着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然而她很快镇定,笑了一声:“新来的小公子,想要桔梗来服侍吗?”
      江踏白摇摇头,忽地微笑:“我来找姐姐讨酒喝。”

  • 作者有话要说:  花闻人:说吧,没来京城之前逛过多少青楼?
    江踏白:嗯……让我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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