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4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易容术

　　江踏白回客栈后，抱着麒麟剑躺着，却越想越不对，她还是很在意那个修炼小室。扣动机关，铁门不启，说明师傅闭关未出。但如果是这样，林馥梅假传消息，说师傅要传位于她，还召集各路江湖人士前来观礼，又是什么把戏呢？
　　她坐立不安，躺着也不得安宁，索性起了身。她径直走到了这一层最里头的一间屋子，犹豫片刻，才扣了门。事到如今，唯有
　　“请进。”里头的人不慌不忙道，甚至连是谁都不问。
　　江踏白推门进屋，看到黝黑少年已换下一身红装，此时衣冠楚楚，似乎不像要歇下的样子，反而像在等人。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有客人？”她与眼前这个逍遥门第八弟子不过一面之缘，比不得跟萧从之与萧远之的关系，如此打扰，她还是有些介意。
　　“嗯，是有客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笑道。
　　“你猜到我会来找你？”
　　“我钻研易容术许久，想要学得像某个人，察言观色之道也是我必要的修行之一。所以……鹿手侠，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萧潇之客气又体贴，与他的师兄弟们都不相同，倒叫江踏白惊讶。她想了想，踌躇开口：“今夜你的易容术惊为天人，真叫我开了眼。”
　　“多谢谬赞。那么，你想我易容成谁呢？”
　　江踏白挑眉，萧潇之却不以为意地笑着：“你来，必是有事相求。我只是个会变脸的，你能求的，还有什么呢？”
　　跟他说话真不费劲。
　　“好，那我直说了。我怀疑未央宫前任宫主李梨花并未出关，也没有要出关传位的意思。我想让你替我易容，我好进未央宫里查出真相。”
　　“好阿。”没想到萧潇之二话不说就痛快应允了。
　　“你……就不犹豫一下的？”江踏白盯着他，眉头紧皱，“你这样痛快要帮我，是有条件的吧？”
　　“有呀。”萧潇之又道，不等江踏白问下一句话，他便大大方方地将心思说了个明白，“鹿手侠，我对你很感兴趣。”
　　江踏白一愣，她听到了什么？
　　“哈哈哈，你脸色都变了。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我想易容成你的样子，”萧潇之舒然微笑，“你的面相很有意思，在男人中偏柔，若放女人堆中，又似乎过于英气。你穿这身灰衣服时，十足的侠气。但我想，你若是换成……比如林代宫主的衣服，又会是另一种模样了，好像很适合。我从没碰过这样的面相，所以特别想易容成你，做各种尝试。”
　　江踏白听得一颗心扑通直跳，萧潇之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但看他一脸痴迷易容的狂热，又不像是她以为的那样。
　　“若此事能成，请务必让我留在你身边观察几日，将你学九成像。”
　　“学成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萧潇之歪着头想了想：“逍遥门十弟子中，师傅最不爱我留在门中，总要我四处去走动，说对我大有裨益。若我能易容成你，云游之时，体会一把当鹿手侠的感觉，一定比当逍遥门弟子更有意思。意下如何？”
　　她笑道：“只要你别顶着我的脸去坑蒙拐骗，一切好说。”

　　为了达成目的，江踏白第二天把风靖约出来吃了顿午饭，萧潇之在坐在旁桌。一顿饭未吃完，江踏白就发现萧潇之不见了踪影。
　　“江大侠，你怎么了？”风靖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她笑了笑，指着桌上的好菜道，“小风，这顿饭是为了感谢你能带我来未央宫观礼，请一定不要客气，还想吃什么尽管点。”
　　风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原是你救的我，如今你这样谢我，倒显得我不知回报了。对了！”风靖忽然眼前一亮，“江大侠，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江踏白点点头，望着风靖匆匆离去的背影。没想到才喝了一盏茶，风靖便回来了，神采奕奕地道：“江大侠，走吧！”
　　“走？”江踏白挑眉。她以为风靖是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呢。
　　“嗯，有个人要见你，我带你去。”
　　“是谁……”江踏白话未出口，风靖便风风火火出了门，害得江踏白只得加紧步伐追上。直到两人走离开客栈许久，都未见到第三个人，江踏白忍不住道：“你说的人是谁？”
　　风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笑得灿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江踏白狐疑地望着她，忽然间了悟，“我知道了，你是萧潇之！”
　　“答对了，”眼前笑意盈盈的红衣女子将假面扯下来，露出少年的脸庞，“如何，若让你这样混进未央宫，能有九成把握？”
　　“十成！”江踏白由衷感叹。一顿饭未结束，他便已观察得风靖面容、举止、声音的精髓，快速地易容之后，趁真正的风靖离场，瞬速接手。一气呵成，几乎没有破绽。
　　而客栈里，真正的风靖抱着一坛酒而来，看到空空如也的位置，嘀咕了起来：“奇怪，江大侠去哪了呢……”听说鹿手侠嗜酒如命，她才特意去买了一坛江陵城里最负盛名的美酒请他品尝，没想到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未央宫的传位仪式就在明天，入夜，江踏白便由萧潇之易容成风靖，潜入了未央宫。大概是昨日之事惊动了林馥梅，今日的掌门殿外加了好几个弟子看守。
　　江踏白决意将掌门殿内的虚虚实实打探个清楚，于是兵行险招，大大方方地上前。
　　几名小弟子看到她，亲切地喊她“风师姐”。
　　江踏白拟出风靖的声音：“代宫主让我来查看情况，今晚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掌门殿里很安静。我们中的几人每隔一会儿就进去巡视一遍，保证不会出问题！”
　　“是吗，那就好，”江踏白说道，“这里没有问题，那么练功房呢？”
　　“这……代宫主没吩咐我们去看那里。”
　　“真傻，代宫主没吩咐，你们要自己明白呀。死守着一个地方，昨晚那可疑人物可能就挑另一个地方下手了。到时候代宫主怪罪下来，得说你们办事不利了。”
　　“那……我们去巡一圈？”
　　“分散去各处巡一巡。这里我来替你们看着，等你们回来再与我交接就是了。”
　　“谢谢风师姐。”几人面露感激，很快就几人为一组四散开了。
　　江踏白这才走进掌门殿，向修炼小室走去。这一回，她没有再触碰机关，而是直接轻扣铁门，声音拟作了林馥梅：“师傅。”
　　不过片刻，她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代宫主，怎么了吗？”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江踏白神色一变，里头的人不是李梨花！她是谁，为什么代替李梨花出现在里头？那真正的李梨花又在哪里？
　　“快，那个冒牌货一定在里面！”突然间，她听到了掌门殿外起了一阵骚动。
　　“代宫主，不出所料，那人又来了，这回还扮成风师姐，想要支开我们！”
　　江踏白眸光一暗，不，在找到李梨花之前，她还不能暴露，更……不能被抓。她霍然出手，以掌风将掌门殿内本就幽暗的烛光尽数熄灭，然后再次躲到屏风后面，咬唇思考对策。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她忽然察觉到有人自屏风的另一头闪了进来。她一惊，就要出手对付，对方连忙出声：“是我！”
　　她眉头紧锁：“萧潇之？”他怎么也来了？
　　黑暗中，只听得萧潇之低笑了一声：“鹿手侠，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这场游戏，我来玩就好。”
　　无数未央宫弟子掌灯而入，已不容他们二人再多交流。
　　萧潇之最后留下一句轻轻的“记得你答应我的”，便飘然而出。灯火将他的身影映在了屏风上头。她听到林馥梅冷笑道：“好个冒牌货，学风师妹倒学得挺像，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