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79、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聘礼

　　“这位刘家小姐，在京中女眷中名声这样大？”花不魄听了自家妹妹的一句“我记得她”，登时以为这刘家小姐乃是一方叱咤风云的人物，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若入花家，呼风唤雨，那还得了？
　　花折葵却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她的名声大，跟大哥所想的那种，应该不同。”
　　“此话怎讲？”
　　“她是以家境贫寒闻名于京中女眷。”
　　花不魄闻言，眼神中罕见地流露出讶色，虽然是家境贫寒，却入了太后的群芳录……
　　礼部尚书刘景，花不魄回想此女的祖父，乃是个青白耿直的官，最不爱与其他官员来往，堪称朝中清流，平日里就是靠一口官粮过日子，不去图其他生财的门道。可惜刘家之后，名声并不好。刘景老来得子刘崇，因而宠溺无度，致使其挥霍无度，将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底渐渐败光了。
　　刘颂年……应该就是刘崇之后吧。有这样的父亲耳濡目染，这女子，多半没有什么好性格。既然没有好性格，却又被太后挑中，大概是个恭顺的、好拿捏的软柿子。若她愚忠于太后，处处插手花家之事，将来也是个麻烦。
　　花不魄刚要张开说“换下一个吧”，花折葵忽然拍了一下手，道：“关于她，我还记得一件趣事。”
　　花不魄挑眉看着自家妹妹。
　　“京中坊间曾有一段时间流传了一批做工极为精良的绣品，受各家女眷争抢，然而那批绣品只出现过那一次，之后便再也未曾问世了。各家纷纷打听出自哪里的秀坊，哪位绣娘之手。你们猜怎么着？最后竟然查到，那批绣品就是刘家小姐刘颂年所绣。”
　　“你是说她兼做女红补贴家用？”
　　“正是，说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京中女眷才知她家境落败到这个地步。人人都以为她卖绣品之事败露之后，她会羞于见人。谁知她干脆公开了绣，每月都绣一批绣品，托手底下的丫鬟送出刘家去卖。若不是她爹嫌丢人，制止了，恐怕至今都还继续呢。”
　　花折葵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递给花不魄：“我差点给忘了，之前在风扬花舞阁挑中了这条帕子，上头落有一字，当时问过掌柜，他说这是刘颂年小姐的绣品，那一字是她的落款。”
　　“落款？”花闻人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也有些哭笑不得，凑上前来与花不魄同看那条手帕，果然见到那绣有万顷碧竹的手帕底下，有一个小小的“颂”字。
　　花闻人摇头笑道：“这位刘家小姐真有意思，被发现了不掖着藏着，反而开始做起生意，还效仿文人雅士落款。”
　　小小的“颂”字，针线细密，并不起眼，却不容忽视。花不魄沉思片刻，将那手帕重新抖开，万顷碧竹，寓意君子高洁，常见于墨客们的画纸上，放于绣品中却是罕见的。这女子心里装了一方天地，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忍，原来是小看她了。
　　太后看中这是个恭顺的柿子，想要玉手一挥，将这柿子放入花家。那么他何不接过这颗柿子，收拢五指放于掌心，要她反过来为他所用？一颗软软的、不起眼的小柿子坐上花家主母的位置，又收于他的掌心，那么花家想要安稳太平，何尝不可求仁得仁？
　　“就她了。”
　　他决定做得太快，令两位弟弟妹妹讶然。
　　“大哥，还有四位呢？不看了吗？”
　　“不必。”花不魄走向门口，将写有刘颂年所有信息的纸递了出去。
　　门外的太监看了一眼，弓腰笑道：“奴才先恭喜花大人、恭喜刘家小姐了。”
　　听闻此话，花折葵与花闻人对视了一眼，太后逼婚，花家人脸上哪里会有喜色？直到太监走远，背对着他们的花不魄这才轻轻说道：“可惜了，这是个好女子，恐要误她一生。”
　　既如了太后的愿，三人很快便得以出宫，回到花家。花折葵捉住送他们回来的太监不放：“还有两人呢？”太监笑而不语，拱手告辞。不久，一辆马车将萧远之与江踏白送了回来。
　　花折葵见萧远之昏迷不醒，脸上还有一片淤青，显然是被人打了，气恼地要马车夫说个明白。
　　马车夫大喊冤枉。
　　这时，江踏白才不慌不忙地提了一句：“是我下的手。”花折葵看向江踏白，发现她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晕过去了。但是与萧远之不同的是，她从脸到脖子都红得吓人，花折葵一探她额头，竟是生了高烧。
　　“他、他们都已经吃过解药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吃解药？吃什么的解药？”花折葵来不及问话，马车夫便匆匆离开。
　　花闻人看着江踏白发烫到这个地步，心中已猜到大半，便笑着道：“别问了，给江踏白留点脸吧。”
　　花折葵看了看她，又心疼地摸摸萧远之脸上的淤青，闷声道：“再怎么说，下手也太重了。”

　　京城刘家，在这一天惊起波澜。
　　源源不断的聘礼如流水一般涌入了刘家，看呆了刘景与刘崇。
　　“刘大人，这可是太后娘娘的赐婚呢，您该高兴点才是，”前来送礼的太监笑着提醒，“花家的聘礼出手相当阔绰。更何况，娘娘还添了一两样贵重的进去。”
　　“当真？”刘崇闻言，眼睛都笑弯了。
　　“自然是真的。”
　　“哎呀，这可真是……”刘崇扑到那聘礼面前，围着转了好几圈，要不是太监还在场，恐怕要当场打开盘点了。
　　礼部尚书刘景重重地咳了一声，刘崇这才收敛了些，站到他身后跟着一起谢恩。
　　谢了恩，刘景心中忐忑，拉住太监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怎么忽然赐婚于我刘家？那京城花家……可是个富贵人家。”
　　“这不是好事吗？”太监笑眯眯地说，“刘小姐恭顺温良，美名在外，才得了太后与花大人的青睐。刘大人呀，可别操心了，高高兴兴大办这场婚礼就是了。”
　　太监走后，刘崇这才凑到父亲面前：“爹，那花家老大能看上咱们小年，眼光可真不错。”
　　“但愿是个真心对小年好的。”刘景忧心忡忡。
　　“那肯定的呀！给这么多好东西，能不好吗？”刘崇说着就想去拆聘礼，却被刘景捉了推进屋里，“去，你先去跟小年说这事。”
　　刘崇只得迈着步子来到刘颂年的闺房中，才走进屋，便听到女儿小声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在刺绣，被针扎了手。
　　“怎么还在做这些针线活？”刘崇一进屋就把她手里头的东西拿开。
　　刘颂年小声地埋怨了一句，抬头看向他，一张雪白的小脸上峨眉紧蹙。
　　“小年呀，爹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京城花家刚刚来下聘礼了，要娶你进门呢！”
　　刘颂年闻言如遭雷击，小嘴张了半天，最后才蹦出一句话。
　　“我不嫁！”
　　刘崇以为自己听错：“你……你说你不嫁？”
　　刘颂年咬着唇，垂着一双杏眸，委屈道：“嫁了，夫家定不让我刺绣。便是绣了，怕也是不肯让我拿去卖。就算卖了，钱也不能送回刘家。”
　　刘崇这才知道自家女儿又背着自己偷偷卖绣品赚钱了，本想发怒，但转念想到也是因为女儿，如今才能得花家那样的好女婿，便软了声音安慰道：“傻孩子，嫁到花家，荣华富贵都有了，还绣什么东西？你就安心地当好花家主母，暗地里多帮衬帮衬咱们刘家，咱们家的苦日子就到头啦！”
　　“爹这是在卖女儿吗……”刘颂年泫然欲泣。
　　刘崇知道自家女儿骨子里倔强，若不能让她点头，最后是不会肯上花桥的。想到这，他便长叹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多年来吃的苦头，最后还贴心地补上：“都怪爹没用，太后娘娘赐婚，爹不敢推迟。既然我们小年不肯，爹也不会逼你，爹会和你祖父一起上金銮殿请罪的。爹和祖父不怕太后娘娘降罪，就怕委屈了我们小年。”
　　刘颂年果然吃这一套，禁不住他的苦肉计，最终只能含泪点了头。
　　“小姐，还绣吗？”待刘崇走后，小丫鬟这才问道，将那半幅绣品拿到她面前。
　　“绣，”刘颂年闷声道，“真嫁过去了，还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家一回。得趁我还在，多绣些。到时候你仔细收好了，看着家里的情况，若爹又赌钱输了，你再拿出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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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监：京城花家下聘礼要来娶你。
正常小姐：对方是什么人？官衔多高？颜值如何？家财如何？家中有什么人？
刘颂年：好难过，不能继续刺绣卖钱了……
（最近事情太多，更新比较不稳定，争取隔天更，偶尔会慢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