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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九能归 ...

  •   天旋地转。

      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一处扭曲的空间,隔绝了他人,迷失了自我。

      只有永不停歇的时间随着更漏声滴滴答答流逝着。

      这是哪?我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杨牧之想问,想喊,想叫却被柔质的毛巾塞住了嘴巴,用尽所有力气换来几分听不真切的呜咽声。

      不止嘴巴,手脚也被禁锢了,挣扎得狠了就会传来丝丝入骨的疼痛,有血腥味久散不去缠绕在他的鼻尖。

      眼睛更红,动作更大,床板咚咚地响,杨牧之也不想停下,痛就痛吧,至少一一还是活着的。

      躲在一旁的陆小凤头发被自己摧残得不成样子,他多么想过去帮帮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他做不到。

      甚至没人做得到,现在,没人能帮得到杨牧之。

      又听到“咚”地一声□□撞击的声音,陆小凤下意识地站起来,脚步却顿住了,半晌,他又蹲下,自己问自己:“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几天前,金九龄由于第二次自断筋脉死在杨牧之怀里,导致后者大受刺激。

      花满楼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睡地盯着他,可还是被他寻到了机会接触了那毒,于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短暂的满足和温顺后是更加暴烈地欲|望,可花满楼怎么可能再让他碰那害人的东西?强忍着和他讲道理,却根本讲不通。

      在事实面前,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毒|瘾犯了时候的杨牧之根本不是他爱着的那个人,而是被折磨得神形涣散,心智不明的躯壳。

      这个意识像是一把火点燃了花满楼深藏于心的所有愁思,再加上这几天的茶不思饭不想,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他病倒了。

      然而就算他病倒了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爱人……的躯壳,他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试图用感情感化他,怎奈情况更糟。

      暴起的杨牧之不知什么时候摔碎了花瓶,身上藏了一块碎瓷片,在终于受不了之后开始自残,一个不注意手臂上都是自己划出来的伤痕。

      身上的疼痛却让他心中稍微得到了一些疏解,动作更加变本加厉。

      闻到血腥味的花满楼本就是硬撑着,在费劲力气夺去了他手中的碎瓷片之后直接昏迷过去了。

      为了防止杨牧之再次自残,陆小凤不得不把他绑了起来,一边照顾他一边还得担心躺在隔壁房间的花满楼。

      两个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这样想着,房门被推开了,根本不用转身去看,只听那虚弱的步伐就知道是花满楼。

      陆小凤闭闭眼睛,何苦要来呢?看了还不够你伤心的么?

      嘴边带着轻柔的笑,花满楼将托盘里的粥端给陆小凤一碗,然后就端着另一碗去了里间一一就算是要疯,要闹也要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牧之?牧之饿了没有?我让人熬了粥,特地放了很多糖,你要不要……”

      话语在看到床上人眼角的泪时顿住,一双眼睛对在一处,花满楼知道他爱的人回来了,手一抖,碗落地,甜香的气味和血腥味混在一处。

      在外间的陆小凤还以为杨牧之又闹了起来才惹得花满楼摔了碗,正想赶上前去帮忙就看到花满楼跪在脚踏上附身抱住了杨牧之。

      鼻子一酸,往外走了。

      一边走一边骂自己,牧之醒了不是好事吗?有什么可哭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人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放心教给他去做,可是他陆小凤也是一个人啊,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要是一个人,就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留不住的人。

      三年前,是那个被深埋在心底的姑娘,几个月前是忘年之交好友霍休,几天前是和他一起历过生死的金九龄。

      他甚至以为杨牧之也要从自己的身边溜走了,心里空洞洞的一片冰凉。

      好在,上天还有最后的一点仁慈,将他又还了回来。

      若是老天真的有眼,就请不要再这么折磨一心向善的可怜人了吧。

      房间内,花满楼抱了好一会才舍得起身,这才想起来杨牧之还被禁锢着,慌忙去帮他拿出嘴里的毛巾,解取手脚上的绳子。

      绳子上都是新鲜的血迹,就算他之前给杨牧之手腕脚腕处都缠了厚厚的纱布也是不起作用,他突然不敢去看他。

      先说话的是杨牧之,他刚清醒过来身体还很虚,说话断断续续地,一字一句都透着小心,他说:“花满楼,我是不是犯错了?”

      一句话把花满楼的心都揪起来了,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杨牧之的眸子一暗,带着更多的小心翼翼靠近了他,执起了他的手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被吓到了?嫌弃……嫌弃我了?”

      这么一句让花满楼更加不是滋味,他面前的人可是杨牧之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一身铮铮傲骨的人现在用这么可怜的语气问自己是不是嫌弃他了,他花满楼何德何能?

      把人抱在怀里,带着苦涩的吻落在他的额头,花满楼笑着摇摇头:“牧之,你我之间何谈嫌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

      听了他的话,杨牧之终于安心,往后一仰睡了过去。

      原来刚刚他是一直强撑着才能问完想问的话。

      再次醒来,手腕脚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身上也换了干净舒适的衣裳,杨牧之撑着手臂坐起来不经意地抽声冷气。

      手臂疼。

      将宽大的袖子卷上去才发现因为用力过度,刚刚包扎好的手臂上已经溢出红来。

      几乎不用多想,杨牧之就知道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九成九……是他疯癫的时候自己划出来的。

      放下袖子后知后觉去找花满楼,推开门来却看到了守在外面的陆小凤,疑惑问:“小凤凰?你怎么在这里?花满楼呢?”

      不自在地微微别过脸去,陆小凤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牧之你醒了啊?我来看看你醒没醒,这不是用午膳了吗,哈哈我们一起去,”

      可杨牧之却能分辨出来他在说谎,隐在袖子下的手攥了起来,他问:“花满楼呢?他在哪里?”

      知道自己不可能骗过他,陆小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花满楼病了,在他房间里,怕又刺激到你所以让我照顾你,可是他也不想想怎么可能骗得过你。”

      许诺了生死相依的两个人,连霍休的珠光宝气阁都是一起闯的,怎么会因为其他小事分离呢?花满楼完全是关心则乱。

      得到这样的答案,杨牧之又问:“他……在哪?病得怎么样?”

      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陆小凤没回答后面的问题:“牧之你自己去看吧,只是千万保重自己别再……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没心情和陆小凤接着聊,杨牧之急匆匆闯进了隔壁房间,见到躺在床上的人虚弱笑笑,这一幕想来花满楼也见过很多次吧。

      “牧之?你醒了?”说着话,花满楼就要下床,被他拦住了。

      将人按在床上,仔仔细细把过脉,心神俱损,元气大伤,自责又难过地看向他:“怎么这么严重?”

      揉揉他的脑袋,花满楼想笑却先咳了出来:“不碍事,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叹了口气,杨牧之靠了上去抱紧他:“家里两个人都是病号,这可怎么办?”

      花满楼带着鼓励的话语响起,他说:“那就一起努力康复吧。”

      “全康复了?”西门吹雪向背着包袱要走的粉色人影问。

      这是两个人自一刀两断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开口。

      朝他笑笑,孙秀青点点头:“全康复了,虽然杨先生和花公子这一对还病着,但是我留下也帮不上忙,只会添麻烦,还是快些回峨眉去吧。”

      说完,上下打量了白衣剑客一下,问:“西门庄主你的伤……怎么样了?”

      原是一天前,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合芳斋后院真刀真枪打了一场,最后两个人两败俱伤只好约下次再战。

      于是这合芳斋后院住着的几个人里竟然除了陆小凤都带了伤痛。

      经过一天调息,西门吹雪的伤已经得到了缓解,只需要好好养着就是了,这会自然说:“没什么大碍了。”

      说完发觉有些不对,又补了一句:“只是还很痛。”

      可孙秀青会因为他的伤痛停留吗?她不会,就连怔愣也只有一刹那。

      柔柔笑着,粉色人影双手一抱拳:“那还请西门庄主好好养伤,多谢这些日子的照料,孙秀青走了,若是有缘自当再相会!”

      门外有早就备好的马,身形瘦弱的姑娘翻身上马的动作英姿飒爽,尽显风采。

      站在合芳斋门外送她的西门吹雪眼睛都舍不得眨,目送着她远去,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还站在原处眺望。

      因为他知道,从今以后,山高水远,山长水阔,两个人一一后会无期。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刀!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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