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匣中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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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新的老太太杀死了旧的老太太，并故意把旧线的老太太与基金会做交易的事卖给了合作社。
“自己杀自己？杀完了，又把‘自己’做的丑事卖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道：“还要我过去一次。”
“来者不善。”谭医生毕竟谨慎：“已经有人失踪了，这时候你不宜再去冒险。”
“我不会一直让人救的。”我说道。
然而我这年纪的普通女生说这样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谭医生并不准备让我去。“他们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
“我倒觉得，不一定会有事。”我说道：“为什么不联系下石嘉熙呢？”
“你大哥？你能确定他站哪边？”
“当然是站家族了。”看上次的情形就知道了。“但他对我倒不完全没恻隐。”
“呵，前提是不与家族利益冲突的。”
“所以问问吧？”我说道：“反正又没损失。”
她一想也是。
我们拨通了石嘉熙的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信号很不好，接通后直接道：“老太太找你了？”
“是。”
“那就快走。”
我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电话对面一声巨响。
我呼叫对面没反应，过了大概半分钟才有人应道：“别喊了。”
“怎么回事？”
“瑶瑶，无论你现在心里怎么想我，我一直想当个好兄长。”他说道：“你有两条路，要么就离开，改名换姓，永远不要再参与这些事中，过去的人，无论是谁都要断的干干净净的，你就是另一个人。”
“还有呢？”
“如果你要面对这一切的话，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停顿了很久，“你可能会死。”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也可能会死，说到底，碰到这样的事，谁又能说一定就能全身而退的。所以你要想好了。”
“……那几个人对我很重要。我当然也在乎生死，也明白没有什么能打保票的事，但你会告诉我真相吧？”
“真相。”他似有嘲意，又过了有几秒，听到那一边有些颠簸声，“你来我这里，先不要去老太太哪儿。”
“可你现在哪里？”
他一时没回答，对面有很大的鸣笛声，似乎在码头之类的地方。
“你在哪儿？”他问我。
我其实已经意识到他的处境也不妙了。
看看谭医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谭医生点头，“让他来。”
我报了地址。
石嘉熙到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
半夜里戴着口罩，保安差点没把他赶出门。
这当然也是夸张地说法，爆炸案发生后，几位成员失踪，正是最警戒的时刻。本地留守的人集合起来开会也开到了这个点，故此石嘉熙来的时候，大多数成员都清醒着。
在经过搜查后才允许他上来见我。
我见到他时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周没见，先前精英大少爷做派的他风尘仆仆，眼中布满血丝，人也晒黑了，胡子也几天没刮，整个人看上去邋遢了不少。
“你已经成了工具。”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差点让合作社的人把他再赶出去。
我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无论是哪一边，我都成了一件有意义的“牌”。
虽然合作社对我还不错，但依然无可否认，我在现在的情况下是他们扣着的一张“牌”，也是他们和其他势力抗衡的筹码。
“说说你知道的事吧。”我看他就差被人请出去了，敢忙截口。
他看了我一眼，或许是血亲，虽然并没有机会相处，但我像是读懂了他眼神中想说的话。
他不相信周围的人。
或许他会单独和我说出真相，但绝不是当着这许多人面前。
那么他还过来做什么？这是进入了合作社的大本营。
石嘉熙短暂地看了我一眼后，履约说了“真相”。
“你们都以为是我们石家布置下的一切，却不知道石家现在也是风雨飘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围有人问道。
“八百万神明。”
众人不知道，我却恰好了解到，这是个日本神话的概念，朴素泛灵论的观念，即万物有灵。
“山之外还有善，神之上还有神。我们总以为控制我们命运的是上一层能看见直接控制权的原因，却不知道上一层之外还有上层。”
简单来说，学生被老师控制，老师被学校控制，学校由区教育局控制……人们眼见或者反应到的直接观念，有时便是忽视了背后的东西。
“不要故弄玄虚！”合作社的人训道。
“好吧，简单来说，石家也在守着控制，它早不是最初的那个石家了。”石嘉熙说道：“有人控制了所有我们这些家族，这大概也就是你们的寻求方向，曼森投资。”
我奇道：“难道不是基金会吗？”
对上我，石嘉熙态度好了不止一点：“他们在海外通过投资公司的方式控制了许多社团，事实上，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可能我知道的也不见得比你早多少。”
他偏开头，我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又是对合作社的人说的了。
“我曾经听老太太说过，这个世上许多事是无稽的，你自以为在某一行某一业逐渐壮大成了龙头，自以为能成一股力量，实际上到了最后，你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手上一颗茁壮成长的棋子。家族里的秘密，因为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也看见过许多怪事，如果你们觉得这就是我掌握的秘密的话，我也实难给出多少解答。我能看到的只是现象：比如抚养我的老太太可能是好几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石家的老太太不是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总之，我也只是看到了现象，却无法为你们分析本质。”石嘉熙这么说道。
“我们没兴趣知道你家的隐秘，直接说事。”合作社的人不客气道。
也不能怪他口气不好，己方的成员失踪，不知下落，对一个敌我不明的人又怎会客气？就算是我的话，现在也没少心情从历史渊源再一路说到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目下正在发生的事。
“好吧，那简单说的话就是，石家也在危难之中。”
我有些不明白，“怎么会？”
“你以为奶奶把你送到那个仓库去就是为了害你吗？”石嘉熙说道。
我心想，难道不是吗？
“你被送走后当天下午，石琴心就被绑架了。”
“啊？老太太不是叫她回家？”
“回家路上就被绑架了。”
“是谁？”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
我越发不解，“基金会既然和石家做交易，为什么又要绑架石琴心？”
“我并没比你们多掌握多少信息，事实上曼森投资我都是在不久前才发现它的存在——公司的几个远洋项目以及近些年开辟的邮轮航线都与他们有关。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大学期间曾和几个友人在国内创设过一家小型影视工作室，在我这些天调查曼森投资的时候发现，当时我们得到的投资就是来源于他们在国内设立的另一家投资公司。”他嗤笑了下，“你猜猜看，爸爸以前的工作室投资人是谁？”
爸爸这个称呼离我现在已经太远了，我反应了一下才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也是他们。”
石嘉熙冷笑，“所以你看，都错了，之前我们认为的可能都是假象和骗局。”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曼森投资是爸爸工作室的幕后老板，而家族近些年的生意都与曼森投资有关，是否说明他回国的事可能就是家族授意的？
如果能直面老太太的话，或许我们能知道得更清楚。父亲和家族的关系有可能并不如面上那样。
“其实把你送到那个仓库里，从而使官方介入，发掘出那些仓库，对石家来说冲击不小。”
“那为什么老太太要这样做？”
“具体我也说不明，但我能确认的一点，奶奶做事永远是出于为家族、为子孙的目的。要我猜的话，引入官方调查，就是为了把水搞混……从而让石家彻底脱身出来。”
我问：“你能确定她的心意？你既然知道每一个都是‘奶奶’，你就能确保每个世界的奶奶都是同一个想法吗？……最显而易见的，现在的‘奶奶’暴露了过去的‘奶奶’与人做的交易，她们是同一个人，行为却不一样。”
石嘉熙说道；“无论有多少不同，有一点都是相同的——她为的是家族和后背。或许她们所做的选择不同，但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就是你面对过那么多个‘她’，却依旧相信‘她’的原因？”
石嘉熙点头。
真是奇怪的观点。
如果我遇到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我怎么去确定他和我认识的那个人有何共性？在我看来，那不过是面貌相同的两个不同的人而已。
“在官方介入后，你们一定是当石家是幕后黑手，实际上……石家已经被控制了。”石嘉熙低下头，似在克制某种情绪，“先是石琴心被绑架，当天奶奶就叫我离开。也就在我离开后第三天，通信都中断了，家里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石嘉熙很听从老祖母的吩咐，让他离开藏起来他就没有犹豫地躲起来了。
起先还有通讯联络，最后一段信息是“不要回来，带着瑶瑶走，不要回来”。
我惊讶道：“还提到我？”还有两次反复强调不要回来。
“大概是要我带你走，改名换姓，总之隐匿起来不要和任何人联络。”石嘉熙扶住额角，“这是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
“如果一个家族要覆灭的话，总要有人活下来，幸存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奶奶以前的原话。”他显然对家族是有感情的，尽管克制不让情绪外露也能感受到他的悲哀。
“所以你听说我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就叫我直接离开？也是这个道理？”我问道。
“因为这必然不是她的本意。”石嘉熙顿了顿，“我知道你对家里没什么感情，但老太太并没有伤害过你，你想想是不是？”
我沉默了下，如果被关在箱子里不算伤害的话。或许他们是认为只要不伤及生命，就是在保全吧。
“她寄给了我一对眼珠，大概是威胁？”
“那是石琴心的眼睛。”
“啊！”这……即便并不喜欢她，想到这也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被挖出了眼睛……
石嘉熙道：“否则你以为奶奶为什么叫我走。”
“……你怎么确定石家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心情复杂。
“就在我与奶奶那里失去联系后，我接到了叔伯还有堂兄弟们的电话，都在要我回去……可事实上一边和我通电话，一边有另一些人在定点我的位置。”
所以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能听到那些杂音。
“好在我之前手上还有些人。”
不用多说我就明白他这几天的不好过，堂堂大少爷逃命流窜的时候和过街老鼠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过来是来寻求合作社的帮助？”一旁合作社的人插话道。
这提醒了我过来，这里并非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石嘉熙道：“帮助？现在谁会帮助石家了？”他嘲讽一句，又指着我：“我是为她而来的。”
我敏锐地发觉，他这句话是对着外人说的。否则，对我说的话，我现在就在面前，为何不直接面对我？
“我们怎么会让她去送入虎口，明知道石家已经被基金会控制了。”某个成员说道。
“不，我不是为了让她去赴约的。用一个孙女的身体部位去恐吓另一个孙女，那不是老太太会做的事。石琴心虽然不讨喜，却总归是石家的血脉。老太太应该也被控制起来了，所以她说的话也并非她本意。”
我开始有些不懂石嘉熙了，他的话真假参半。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仅仅只是让我不要去的话，那本来在形势不妙的情况下，合作社这边就不太可能让我去赴约。
他忽然回头看向我，似是不经意地手划过了胸前口袋。
口袋？
我的衣服没有胸带，不过衣服插袋的话……我不动声色的手插口袋里，摸到了一只铃铛形状的丝绒套子。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匣中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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