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重生）》风歇时下

4、即将到来的死亡（3）

　　马车夫如释重负，立刻勒住缰绳，马在距离霍祁身子仅剩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住，气氛诡异的静谧，唯独听得见马车夫和半月微微抽气的声音，很显然，马车夫快被吓死了，他可不想背上一个谋杀长陵侯的罪名。

　　还好马车夫技术娴熟，很快就将马掉了个头，马车斜着横在了路中间，君陶掀开窗帘，露出来一张极为明艳的脸：“许久未见，长陵侯还是一如既往的临危不惧。”

　　“不久，昨日刚见过。”霍祁微微一笑。

　　听见昨日，君陶不由得咳嗽一声，说实在话，昨天霍祁是怎么送她回来的她几乎全然忘了，经过霍祁这么一提醒，估摸着自己醉酒的场景也被霍祁尽数看去了，不过再囧的场景也被霍祈给见过了，这也算不得什么。

　　“臣魏舒远见过昭华帝姬！”魏舒远也走上前来行礼，君陶挥了挥手，示意魏舒远免礼，继而好看的眉头皱着看了霍祁一眼，魏舒远咳嗽一声，提示霍祁行礼，霍祁此刻才将目光从不远处一哄而散的小孩子们身上转移过来，抬起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臣霍祁见过帝姬。”

　　霍祁礼数依旧完美的无可挑剔，君陶就是想要挑刺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既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那就该有的派头一点也不能少，也不说免礼，反倒是从上到下毫不客气地打量了霍祁一眼，即便是寒冬腊月的时节，霍祁黑色的披风下却也只不过穿着一身戎装，更加衬托地他身姿挺拔，似乎因为刚才执行过任务此刻颇有些热，原本竖起的衣领微微散开，露出半截脖颈。

　　这些年来霍祁常年奔波在外，消瘦了不少，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因为在战场上风吹日晒而变成了小麦肤色，而微微露出来的脖颈还是白的，想到这里，君陶的视线在霍祁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鹅毛大雪纷纷而落，落在霍祁身上，几乎将他身上的黑色斗篷绘染白色，雪花落在他发间，一时之间，原本漆黑的发丝刹那间就白了。

　　君陶忽然一瞬间想要给霍祁抚掉头上的雪花，不过很快君陶就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惊着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她咳嗽一声，假惺惺道：“长陵侯不必多礼。”

　　霍祁当然注意到昭华帝姬这个颇带着假惺惺的笑容，他眼底略微一沉，不动声色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君陶淡然一笑：“殿下今日这行为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是又要被人参一本了。”

　　“只有刚才那群孩子才会告状，侯爷又不是孩子，肯定不会告状的，对吧？”君陶笑盈盈道。

　　“臣的确不会告状，但是方才那些孩子就未必了，若是旁人知道堂堂昭华帝姬当众欺负一群孩子，竟然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殿下还想要给那些孩子要钱？”霍祁微微蹙眉：“若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话，传扬出去，明日人人可都知道昭华帝姬当众欺负孩子，抢孩子的钱了。”

　　“我可没有。”君陶道：“是他们先冲出来拿雪球砸阿宝的。”

　　“那更好了，明日城中百姓还会知道殿下爱马胜过于城中百姓，孩子在昭华帝姬眼中还不如一匹马。”霍祁道。

　　“他们砸完阿宝，阿宝受惊了，马车里面的小几都翻了，我差点被火烧伤你知道吗？”君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很显然，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很明显注意到了霍祁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并且多看了她两眼。

　　“然后我衣服都给烧伤了，你没看见吗？”君陶说：“我只是让他们以后小心点，有没有真的决定找他们的事。”

　　“只我信那不成，万一那些孩子们回家一说，三人成虎，殿下知道后果的。”霍祁道。

　　“你要我怎么办？”君陶恼怒道：“要我现在下轿去给他们一群臭小子赔礼道歉？”

　　“那倒不用，他们都走了。”霍祁道。

　　“那不就成了。”君陶：“你不说，我不说，魏舒远不说，谁还敢说出来。”

　　“那可未必。”霍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轻轻扬起：“殿下，可还记得臣曾经说的封口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杀人灭口？！”君陶猛然一惊，霍祁这些年来在疆场怎么变的越来越心狠手辣了，她可记得霍祁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钱。”霍祁一眼就看出了君陶正在想什么，无奈道。

　　“哦~”君陶恍然大悟，她笑吟吟道：“那就劳烦霍兄帮我封口吧。”，说完君陶就要放下窗帘，霍祁却上前一步，掀开窗口的帘子，他就立在窗下，距离君陶很近，近的君陶能够闻到霍祁身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殿下忘了一件事情。”霍祁看着君陶，漆黑的眸子之中似乎荡漾着一池水，映着君陶的脸庞。

　　无论君陶再怎么嘴里说着讨厌霍祁，可是不得否认的是，霍祁的皮相生的是真好，最绝的是那双似嗔非嗔的桃花眼，每每看到话本里面提到姑娘眉眼如何，不知道为何君陶总是会想起来霍祁这双眼睛，一笑起来，神采飞扬，肆意宛如画中人。

　　只不过画是死物，而霍祁的眸子则会如同好似桨动秦淮水，无意惹起涟漪三千，见之不忘，每次君陶同他对视，永远都是第一个缴械投降，落荒而逃，不经意之间的撩拨最为致命，很难会有女子不对他动心。

　　正如当年九岁的时候初次见面，君陶就被这少年的眼眸摄去了魂魄，少年神采奕奕，没落贵族子弟出身，却偏偏有着自成一派的风流气度，只要他一弯眼，就让人灼灼挪不开眼睛——当时君陶就是被他这双眼睛给骗到了。

　　“什么？”君陶一时恍惚。

　　霍祁冲着君陶伸出手，带着黑色护手的掌心朝上，雪花簌簌而落，落在霍祁温热的掌心，转瞬即融。

　　“你干嘛？”君陶没反应过来，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霍祁，身子往后躲。

　　“当然是封口费啊。”霍祁的声音带着磁性和隐隐的危险：“不然殿下以为是什么？”

　　君陶神色莫名，看着面前的霍祁错综复杂，最终她从袖口之中掏出钱袋朝着霍祁掷去，钱袋在空中叮当作响，霍祁一把抓住：“谢殿下赏赐。”

　　“骗子”君陶这才后知后觉，霍祁骗了她，当君陶正准备拿回钱袋的时候，霍祁快速收手，君陶扑了个空。

　　霍祁得意得冲她挥了挥手中的钱袋，君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霍大人早朝快晚了吧，如果晚了的话，可不好同别人争军功。”

　　霍祁听见君陶的讥讽，也不恼怒，只是道：“没关系，我这是去复命，陛下不会怪罪的，反倒是殿下，我记得按照惯例今天早上殿下应该是得去宫中向太后娘娘请安吧？若是去晚了，恐怕太后娘娘那边就不好说话了。”

　　说完之后，霍祁也不看君陶逐渐变的铁青的脸色，翻身上马，还没刚走几步。

　　“霍祁！”君陶清脆的声音如同银瓶乍破一般在身后响起，霍祁刚转过身来，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已然朝着他的脸飞来，霍祁立刻侧身避过，一旁的魏舒远还不明就里，刚一抬眼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就砸过来，砸的魏舒远登时眼冒金星。

　　“纯属误伤。”君陶颇为不好意思地对着魏舒远道。

　　直到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等到下车的时候，君陶只看见霍祁正在同身边的虎贲军交代着什么，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霍祁从城外还带来了一个很大的箱子。

　　“那是什么？”君陶下了轿子，颇为好奇的问。

　　“尸体。”霍祁淡漠道：“殿下想要看看吗？”

　　“不要。”君陶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嘴角抽|了|抽，整个人朝着后面退了两步：“我得赶紧进去了。”

　　看着君陶被故作淡定的模样，霍祁嘴角微扬：“骗你的，这是冰雕。”

　　“冰雕？”君陶忽然想起来今日半月说的话，昨日自己就是对霍祁说想要一个冰雕，于是君陶立刻道：“我昨晚只不过说的是浑话，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一边说着，君陶一边上前来打开箱子，霍祁也不拦着，只是抱着手欣赏着君陶的神情，当君陶看见箱子里面的冰雕的时候，不由得哇了一声。

　　箱子里面摆放着的是一座冰雕凤凰，晶莹剔透,君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霍祁，惊喜道：“给我的？”

　　“不是。”霍祁道：“给皇后娘娘的。”

　　“后妃不得收外臣之礼，这是规矩，所以肯定是给我。”君陶笑着道，霍祁也没有反驳，君陶问：“这是你自己雕刻的？”

　　“额。”霍祁皱了皱眉：“一部分是我雕刻的。”

　　“没想到长陵侯还真是多才多艺。”君陶道，霍祁道：“知道就好，做人得地低调，谦虚，过盈则亏懂吗？”

　　“懂。”君陶一边说着，一边让马车夫过来将匣子给搬下来，还不许放在马车上，因为车里面太暖和，免得融化了。

　　霍祁道：“我待会儿派人送你府上不就完了？”

　　“不行不行。”君陶道：“这个我待会儿得带去若轻府上，让她瞧瞧，她的那只冰雕兔子算什么。”

　　霍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你还不进去，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

　　“反正我已经迟了。”君陶说：“早一刻晚一刻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都要挨骂。”

　　因为去金銮殿和后宫都需要路过长街，所以君陶、霍祁、魏舒远三人同行，霍祁看着君陶，不由得皱眉：“你怎么不穿大氅。”

　　“我刚不说了，大氅被烧毁了。”君陶道：“你要我现在穿上，待会儿全皇宫都知道我的白狐大氅给烧坏了，关键还是皇祖母赏赐给我的衣服！”

　　“谁没事盯着你衣服看。”霍祁不由得奇怪。

　　“你不知道，在这皇宫里面，你说话是错，不说话还是错，说多是错，说少了还是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挑我的错处呢。”

　　“谁那么闲没事挑你的错。”霍祁不由得奇怪。

　　“那可海了去了。”君陶自然不好这般明说，只得旁敲侧击道：“反正你不懂，尤其是君阳成太子之后，母后说我更是谨言慎行，你没发现吗？”

　　霍祁想起来昨日君陶醉酒的模样，不由得凝眉：“没。”

　　“你应该发现的。”君陶道：“往日我都是坐着轿子入宫的，现如今都是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