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 37 章 ...

  •   “阿渝。”明贤太后夹起一块葱烧海参放到舒渝面前的碟子中,“天气凉了,多吃点养养身子。”

      舒渝道:“多谢娘娘。”

      明贤太后粲然一笑:“在座都是自己人,又不是外人,不必生分,叫姑姑就行。”

      “姑姑。”

      明贤太后笑道:“这就对了。”

      周覃坐在他母后手边,眼珠子滴溜溜朝江崖柏的方向转动,低头和夏衡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什么,明贤太后横他一眼才略略收敛,坐直身体。

      太后这日似乎心情不错,难得与舒渝话起家常,问了些她家中境况,舒家如何情形,太后又不是不知,舒渝虽有些纳闷,仍一一应答。

      三春不知何时从外头悄悄进来,同江崖柏低声说了几句,舒渝余光望去,却见江崖柏面色轻晒,似是不屑,舒渝收回目光喝了口酒。

      相认的兴奋劲一过,她就恢复到原先那个多疑的性子,虽说由谨默认了自己身份,两人差距实在太大,叫她不得不疑窦丛生,只是看看情况先按捺不说。

      太后忽然笑容满面道:“阿渝,你舒家三代人为大昭尽心竭力,立下赫赫功勋,实属难得。”

      舒渝突然被点名,有些莫名,起身推让道:“娘娘过奖,臣......”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江崖柏眼底泛起了波涛,暗暗握住舒渝的手,舒渝侧头对他安抚地笑了笑,姿态从容地掀袍跪下。小皇帝更是直接站起来,喊道:“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明贤太后抓着小皇帝往后走:“舒将军一世英烈,败在你兄妹二人手上,当兄长的通敌叛国,为辽金做军师,舒少卿知实情,却一昧包庇手足,阿覃,你看好了,这都是想要你江山的人。”

      周覃皱紧眉头,用力甩开她的手:“不可能,渝姑姑不是这种人,母后,你快放了她!”渝姑姑要是想要他的江山,当时在马下就不会救自己了。

      屏风后冲出一对人马将舒渝反手缚住,不知谁朝她背上踹了她一脚,舒渝没站位一头撞向旁边的小皇帝,周覃被撞得一个踉跄,拉着夏衡齐齐摔到地上,明贤太后尖叫道:“舒渝你这是要造反吗!”

      江崖柏不紧不慢蹲到舒渝边上,将她搀起来,两旁的侍卫碍于江崖柏的狠毒不敢动手,舒渝抓住江崖柏的袖子站起身,低声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踹我,对了,你这时候过来干嘛,还嫌麻烦少了吗?”

      江崖柏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到靠椅上,心平气和地说:“看清是谁动的手没?”

      舒渝顿了顿,疑心他要为自己报复:“没,人太多了。”她看向站在一群带刀侍卫后的太后和小皇帝,抿了抿唇,看来太后早就知道舒筠偷偷回国这事,特地挖了个坑让她往里头跳呢。

      只是早知如此,为何还要转移自己的视线,让她知道江崖柏就是由谨的事,莫非只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

      “娘娘,莫须有的事,不知您听谁说的。”

      话音刚落,一人道:“臣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舒渝循声望去,一只手掀开珠帘,高大魁梧的身影从后露出来。

      正是白日在花园与太后密会那人,舒渝看一眼神色紧张的桂芝,忽然有些明白自己被拎出的缘故了。

      “......阿覃不是先皇的儿子......”是因为这个吧。

      所以先前一直声东击西询问她家中情形,看这些人马都是大内侍卫装束,恐怕是太后临时搬调的人手。

      舒渝看了看那帘后的男子,沉吟片刻,躬身道:“夏将军。”

      谁能想到呢,当年的贤妃和夏城居然在先皇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算算阿覃年岁,明贤太后怀孕时正是舒母和舒渝常去宫中陪她做小月子的时候,夏将军常来后宫中向先皇汇报战况,他一把岁数,谁能想到这秘辛呢。

      夏城负手踱步至舒渝身侧,却是对江崖柏道:“江公公,你托人送的东西我收到了,眼下就问你一句,您究竟站哪边?”话虽如此,面上神色却是不容商榷的。

      舒渝跪在夏城跟前,只看到夏城脚边复杂繁复的绣纹,看似耷拉着脑袋,耳朵却偷偷竖起来。

      她自己已是在劫难逃,这当口江崖柏就是再聪明也束手无策,舒筠叛国是真的,她包庇也是事实。

      太后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怕是屋里除了细作,想来想去,舒渝只想到陈叟。

      她闭了闭眼,陈叟曾是舒父的随从,跟着舒家这么多年,舒渝原本想放他一马,没想到这回他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江崖柏垂眸看了看脚边那人跪地时仍笔直的背影,启唇笑道:“夏老将军是来者不善啊。”

      夏城饱经风霜的脸上仍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的轮廓,他久处沙场,浑身煞气,别说一个文弱宦官,就是一百个他也不放在眼里。

      “江公公可是要为舒少卿出头?”

      夏城眸色深沉,若是这小宦官真的应承,他便顺水推舟将他一并收监,刚好替明贤太后拔了这根刺。

      当初再矜贵的出身,如今也就是个常人都不如的货色,最重要的。

      当初驻扎在赤城的三十万将士,他已遣人将其中十万人偷偷夜行回京,真闹起来也不怕,要的就是寻着机会将这阉人赶下马——而舒渝,只是顺手为之。

      这丫头是承王旧臣,交际广泛,且老将都与她父辈沾亲带故,聚令将士也可师出有名,覃儿的皇位想坐稳当,这些旮沓皇子,旧臣,势必得一个个斩草除根。

      江崖柏嘴边荡开宛转笑意:“若是江某哪方都不选,夏老将军将何如?”

      明贤太后搂着小皇帝,看向主心骨,夏衡不如周覃早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后知后觉嚎啕大哭起来:“爷爷,咱们回家吧,别找不自在了。”

      夏城宠孙子是出了名的,对此也有些无奈,只是按捺自己不去哄他,转身面对江崖柏时,又变成那森然的老将军道:“那公公就休怪夏某底下那十万赤城军不客气了。”

      夏城说着,杀气迸现,原以为江崖柏会有所畏惧,没想到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面上仍带着温和笑意:“赤城军一向不是驻扎在边境,夏将军何时偷偷运回煜京的,这么多人可是要逼宫?”

      夏城也不愿费神与他周旋:“少给老夫扣帽子,话就说一遍,你若要跟着这丫头送死,夏某岂有阻拦的理,来人!”

      说着将手中杯盏猛地掷地,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登时从外头汹涌冲进殿中,几名宫女宦官吓得纷纷尖叫,寒光利刃迫到跟前,才出于畏惧不敢出声。

      明贤太后见人越来越多,也有些慌张,拽住夏城道:“不是说好三十人吗,这么多人围在宫里是不是太多了?”

      夏城道:“这东厂西厂都是江公公的人,宫中不定还备着诸多高手,我若不多安排些人手如何将他拿下,你少多言。”

      桂芝见太后被堵得语塞,恼怒道:“娘娘,夏将军也忒无理。”

      明贤太后呵斥道:“闭嘴!”

      舒渝见几名侍卫围住江崖柏,也顾不得还跪在地上,直接拉住江崖柏的手往人少的地方钻,三春见状也上前替主子拦住一干士兵,芳灯正欲跟上去,被江崖柏一个眼色拦下,他只好站在皇上太后边上干着急。

      “这回真的夭寿了。”舒渝边打边指挥江崖柏往哪处跑,“要是陆丛在就好了,他的身手比我好得多。”

      江崖柏没有接茬,只是默默地将一片碎瓷片捡起放在手心防身。

      身后一小兵突然将长剑挥来,舒渝措手不及正要拿手去挡,忽然被人猛地向后一拽,避开锋芒,躲过了一劫,江崖柏收回手,那小兵又来攻,江崖柏将碎瓷片砸到他眼上,痛得他嗷嗷直叫唤。

      舒渝回头看一眼江崖柏,拍着胸口舒口气:“差点就没命了,幸好有恕之在。”

      江崖柏面色不改地点点下颌,背过头在舒渝看不到地方嘴唇牵动两下,等舒渝赶过来又立刻收敛神色。

      夏城的士兵不断涌进,舒渝渐渐只撑不住,扶着膝盖喘气,三春也受了重伤,江崖柏将她护在身后往后退。

      夏城错估了这宫中能容下的人数,看状况也有些棘手,不由抽出长剑亲自破开人群朝二人走去,奈何人实在太多,尽管你让我我让你,夏老将军也走得十分坎坷。

      舒渝抢了其中一人的剑靠在柱子上环顾四周,偌大的殿中已密密麻麻塞满了上千人,别说打架了,就是转个身都困难。

      舒渝趴在江崖柏耳畔断断续续说:“恕之,这会儿他们挤不过来,咱们上梁,从梁上逃出去吧,你小时候不是经常爬古鹄坡上那棵树吗,就把这个当成树爬上去。”

      江崖柏被她的热气呼得有些奇异地酥麻,他不着痕迹地将身子靠近舒渝,后者还以为他是为了搀扶自己,心里还美滋滋地道恕之真是心地善良。

      “好。”

      舒渝笑出两个大大的梨涡,踮起脚尖飞快地吻了下江崖柏的喉结:“我去上面等你,快点。”

      说完便踩住附近一小兵的肩头一跃而上跳到梁上,解下腰带往下扔给江崖柏抓住,另一头缠住房梁,将他连拖带扯拽上来。

      她的主意打得不错,只是给夏城瞧见了,一柄长剑刺来凌空割断了腰带,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得有个好歹,舒渝吓了一跳:“夏爷爷,你也太不讲理了!”

      她跃下横梁,一把攥住江崖柏的腰带,但她手腕力气不足,猛地一个冲劲,扯得她左手脱臼,抓不住人。

      江崖柏半空挂着,两边不沾,只靠舒渝的力气维持平衡,他看一眼痛得额头冒汗的小姑娘,缓缓笑道:“阿渝,放手吧。”

      舒渝咬紧后槽牙,恨声道:“我偏不。”

      “你这么耗下去,咱们都得没命。”江崖柏好声好气劝她,好像性命之忧的人不是自己。

      舒渝吼道:“废话少说,你抓紧我,这事因我而起,我负责,我带你逃出去。”

      她把脱臼的那只手绑在房梁上,另一只手抓住江崖柏,底下挤得摩肩擦踵的士兵们见到这幕,纷纷举起明晃晃的戈矛尖头朝上对准他们。

      眼看江崖柏就要掉进这刀山,舒渝却愣是使不上力气,急得眼睛通红,又怕夏城使坏,整个人跟进了火炉似发烫起来,余光却是一亮,江崖柏手中举起一枚反光的瓷片,舒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忙叫道:“别——”

      江崖柏飞快地朝腰带一划,刺啦一声布帛碎成两截,舒渝使劲抓住把那腰带,却抓了个空,江崖柏直直落下去。

      一枚玉佩从空中落到舒渝手中,她怔忪地摊开手,却是那枚昔日承王赠送的和田玉——底下传来一阵喧闹声,舒渝目眦欲裂,身子却打了个寒噤瑟缩不已。

      那么多利刃,江崖柏恐怕不能活了。

      她闭上眼不忍去看那血肉模糊地惨状,昔日共同经历的种种齐齐浮上心头,要是早知道他是由谨......不,她曾经喜欢由谨,如今又被江崖柏吸引,就算他两者皆不是,只是生着这么张脸,这么个性子,只要还是这人,她仍会沦陷其中。

      舒渝捂住脸,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底下又是一阵喧闹,似是新进了一匹人马,两拨人互殴起来,舒渝坐在横梁上用袖子挡脸没好意思当众嚎啕,身边不知何时过来一人坐到她身旁,递来一张雪白的手绢:“擦擦,多大点出息。”

      舒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头望去,眼睛慢慢睁大,张了张嘴:“你......你怎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