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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一章 钥匙之躯 ...

  •   作者:鹭离森_KUN

      (41)

      贡布从罗雀的背包里,翻出了那张画和梁湾少女时的照片,还从背包的隐藏口袋里找到了那个装着陨铜饰品的铅盒,打开把项链倒出来,盒子随意扔到一边。接着把他几乎把所有人的包都翻开,或用小刀划坏几道,或者用手撕裂胡乱零散地丢在一旁。等这些都做完又用手沾了沾索朗留在地上的血液,随便的涂抹在大家身上,脸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他们看起来像是被洗劫了吗?康巴落人……会信吗?”梁湾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站在一旁看着忙活得满头大汗的贡布,略有些担心地提问。“会的,他们会以为是汪家人做的!索朗留下的信息有一条我没做手脚,所以他们知道我们队伍里有汪家人……”贡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但是那血迹已经干渍在手上怎么也蹭不掉,梁湾递给他一张湿纸巾,他接过来还是习惯性地双手合十说谢谢,用完之后就塞进了包里。“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走吧……”贡布看着梁湾,其实如果她不想走也没关系,他能理解的,他可以利用吴邪的鬼玺,只是错过这几天,恐怕又要等上几年。

      梁湾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张日山一眼,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无法离开了。“等等,把这个带上……”贡布说着将陨铜项链挂在了梁湾的脖颈上。“这东西,不是说会影响脑电波……”梁湾拽起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着。“很多东西就像你已经产生抗体了,它对你就是无效的,况且你的体质很特殊,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从小就带着,我倒不是怕接下来会怎么样,只是让你提前适应适应……”贡布说着抖了抖自己的酒壶,满满的,看来是够喝一阵子了,然后绑在腰上,就转身往玛尼堆后面走去。梁湾把项链塞进衣领里,也快步跟上去,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几近黄昏冰原上的风越来越大,远处雪山的山脊处被剧烈的狂风把披挂在上面的白色雪层整片掀起,斑驳的黑色岩层裸露出来,风中能感觉到细小的冰碴子敲打在毫无防护的皮肤上,引来一阵刺痛,之后被体温熨烫着化开,瞬间又冷得锥心刺骨。橙色的夕阳笼罩着整个冰原,康巴落的冰湖像是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石一般,在这雪原中熠熠闪光,它没有湖滩,与其他高海拔湖泊完全不同,四周都是素色的冰雪。厚厚的冰层向着湖内心延伸,只留下中心一点才有一汪碧蓝色的湖水,像一面镜子一样光辉耀眼,镶嵌着玫瑰金的雪山轮廓映照在冰面上,美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就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梦幻般的境地,那样地不真实。

      “我们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走……”梁湾把衣服上自带帽子的松紧拉得更紧一些,风声哭嚎着从耳旁掠过,风大到吹得梁湾感觉自己都有些像纸鸢一样,要飘起来了,赶忙拽了一下贡布的胳膊。“我们往前走,穿过这个山口……风会小一些,然后转过去向西北,差不多到傍晚我们就能到达要去的地方,这里天黑得晚……但我们要快!那东西困不了张日山和吴邪多久,在他们追来之前进去,也许你在下一个日头起来就能出来呢。”贡布指着两座高耸的雪峰之间,阳光从那里穿过来,说罢把脖子上的羊皮护脖拉扯得盖住自己的脸,也顺手把梁湾的防风护脖往上拽着挡住了她冻得发红的鼻子。这些曾经走过的路大概对于贡布而言早就烂熟于心,梁湾不再询问什么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算是回应,而后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张日山不在身边似乎她要比以往更加坚强,果决许多……冻土层坚硬无比,踏上去留不下一丝痕迹……

      “梁湾……梁湾……”张日山似乎是梦到了梁湾出了什么大事,不安地惊叫着,额头上全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接着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机械地抖动着,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一旁,头撞在碎石头的尖角上,额头破了皮血液一点点往外沁,大概是疼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从横躺在地上忽然一下子坐起身,猛地一下导致他心率过速,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涌上来。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后栽倒,后背狠狠地撞击在石墩的边沿上,疼得他不禁轻哼了一声。“呃……我,你特么就不能等我一下,一个人就跑了,什么意思!”张日山耳朵嗡嗡地响着,但隐约能听到吴邪似乎在骂什么人。“吴邪,吴邪!”他靠着石墩子后背疼得不能动弹,只能闭着眼睛,喊着吴邪名字,每喊一声他都头疼得感觉要炸裂了,但吴邪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你他娘的把我当什么,把胖子当什么!我们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朋友……”张日山默默听着,猜想吴邪应该是在骂张起灵,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他必须尽快恢复,不知道梁湾他们走了多久,他必须快!想着他感觉自己的腿从麻木,开始一点点有知觉了,用胳膊肘卡在身后的石墩子上支撑着身体,缓缓地起来,大概是有些虚脱他的脑袋上、脖颈上全是汗水,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张日山活了这么久这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摆了这样一道,还是自己家人,想到这儿不禁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也就只有梁湾了,早该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头的,是他大意了……

      张日山爬起来,头顶上方有鸟儿的长鸣,他听得出来是那只叫做冲冲的半大凤凰。但他抬头什么却都没有发现,着急之中他已然顾不得许多,随手捡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的背包,也不去检查里面有些什么,把腿就要走,刚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却又很茫然,他们究竟去哪儿了,自己一无所知,地面上的全是碎石头和冰碴子根本无从判断他们行走的方向,正在着急得有些要恼怒的时候……吴邪的叫骂声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气愤,张日山甚至听出了委屈的意味。他有些无奈,也许此刻能勉强醒来帮他的也就只有吴邪了,只得蹲下身揪着吴邪的领子大力晃动着,可吴邪的叫骂声不绝于耳,眼睛却迟迟不肯睁开。张日山咬了咬牙,甩开膀子巴掌实在地甩在吴邪的脸上,顿时一个有些发白的掌印从吴邪脸颊皮肤上浮现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吴邪漫无目的地伸手向前胡乱地挥动,整个人也跟着坐起身。“别急,慢慢来……”张日山松开吴邪的衣领,导致吴邪有些趔趄。“什么……什么情况,我不在雪山么?这是……啊,我就是在雪山啊,张会长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不对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吴邪睁开眼,嘴里净是幻觉里的瞎话,他还以为自己在长白山跟着闷油瓶,他眼见着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启动鬼玺,凭空消失在自己眼前,他还没骂够呢!

      这是什么地方?大脑一下空白了一秒,吴邪沉默着,忽然就想起来已经过了十年了,十年里发生了多少事,闷油瓶都不在……眼神跟着暗沉下来,胡乱地搓了搓自己脑袋。“醒了?收拾收拾走吧……”张日山语气里听不出生气,听不出急躁,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吴邪缓慢地站起来,有些晃悠,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头发上的尘土。“我们得快,他们大概是走的时候吹响了索朗的笛子,你看……”张日山拉着吴邪半蹲着,看到了很远处一行黑蓝色的小点在快速地移动,那是康巴落人。“有胖子在,他们应该没事……丹不会伤害他们,不过你知道梁湾他们往哪里走了吗?”吴邪捡起了白蛇的背包,也就这只铁公鸡包里能用的东西还多一点。呼啸着风卷动着雪尘,张日山感觉自己肩膀处落了一个十分沉重的东西:“冲冲?”他小心翼翼地叫着,自己身上起了一层几乎透明的淡蓝色火焰,看来这只鸟是来帮他的,贡布说的还真没错,这鸟是梁湾幼时养的,对他可真算是爱屋及乌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你在看什么?”看着张日山凝望着自己的手发笑,吴邪有点奇怪。“有个小朋友给我们指路,也许这就是常人在外界看不到神话里动物的原因吧。”张日山感觉到小凤凰贴着他的脸亲昵地蹭了蹭,便抬手理了理小凤凰头顶的羽冠,吴邪对这种奇怪的东西早就有了承受力,淡淡地点点头。扑啦一下子,冲冲从张日山的肩头腾空而起,踩得他险些栽倒,鸟鸣朝着玛尼堆后方响起,俩人对望了下,便跟着鸟鸣的方向去了……

      风雪越来越大,但贡布和梁湾的脚步却一刻没停,期间贡布问了梁湾的身体状况,她异常地坚强丝毫没有疲累的表现,这让贡布很担心,有些后悔没让他们夫妻把话讲明白……但他什么也不敢再多问,带着梁湾就好像很久之前,第一次发现那个山谷一样,他们穿过山口,穿过一个小型的冻土带,便来到那个他曾经来过的山谷。“那是什么?!”梁湾这时才停下来,山谷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球体上端盖着厚厚的冰层。贡布没说话带着梁湾往前走,梁湾忽然就被绊倒,单膝跪在了积雪中,她把手深入雪中,掏出来两枚鸡蛋大小的金属小球,然后又用另一只手伸进去,密密麻麻脚下全是大小不一的金属球。“这是金的……这个是什么?和你给我的项链材质很像啊!”梁湾双手举着将那些金属小球像献宝一样递到贡布面前,就好像他们第一次发现这里,那个不丹人发现有金子一样在他面前,雀跃着。“这里的球有黄金、有铜;还有比如这颗白灰色的是铅的……似乎这里有这地球上所有的金属……”贡布很淡然地介绍着,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切他都根本不在意。“你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梁湾端详着贡布的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颗巨大的黑色球体,球体上因为冰雪氧化磨损得非常严重,坑坑洼洼,全是孔洞。忽然一层一层浅浅的光晕从巨型金属球的孔洞里不断地散发出来,就好像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一点一点颜色越来越艳,越来越刺眼,就好像极光一般,一个个小小的像花朵一样的光团簇拥着从孔洞里飞出来,缓缓地像是深海里的水母慢慢地在空中游动……“那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明白……我只能告诉你的是,千万别碰……什么都不要碰!当初我们从悬崖上坠落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本来就损失惨重,本以为可以安全离开这个山谷,可是就在离开时有人碰了这种东西,然后就忽然不见了,什么都不剩……”贡布拉着梁湾继续朝前走,梁湾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那是张日山的声音……紧接着梁湾的眼睛开始失神了,她的眼神只跟着那个光子在移动。“小鸟!小鸟?”贡布轻声在梁湾耳边很温柔地叫着他常称呼梁湾的小名,此时梁湾才缓过神,贡布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般人真的很难抵制这种很强的磁场,它能影响人的脑电波,从而让人相互影响以至于一直停留在这里,然后死在这里。“啊……我听见他,张日山他在叫我!呼……原来是……”梁湾把护目镜摘下来,她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但却控制着不肯流出来,看着贡布吸着鼻子,她心里是无论如何都在想着他的吧,分开的每分每秒都如此地煎熬,那幻觉让她本来心里筑起的坚强防御忽然就软弱得不堪一击。

      “这里的东西,和长沙、长白山、蛇沼鬼城附近的很像,我这把刀也是天上来的。但这里又和其他的不同,它并不是自然陨落的东西,而是人为打造的,因为它实在太规矩了规矩得可怕,你看那细小的纹路。无一不在说明这东西是人造的产物,在这里的许多年我都没搞明白它究竟是什么,也许是比我们甚至比青铜门后更高等级拥有更高度文明和智慧的,维度更高的生物制造出来的。而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铜门附近谁也没有一个说法……”贡布还记得那次事故的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山谷他对那些金银一点也不感兴趣,完完全全地被这个巨大的球体所吸引。“你为什么不靠近观察,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它的真实构造。”梁湾疑惑地看着他的脸,贡布不像是一个会把疑问留下这么多年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阻碍了他。“看到那些光子了么,一旦有人靠近,这种东西就会钻出来,有意地阻止你向前;这里曾有两个人成功过,甚至进去了,但他们再也没出来。”还记得那一次已经是他在康巴落站稳了脚跟,他曾试过要进去,但被留在他身边的两个伙计阻止了,那两个人代替他去了,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你这么说,我也曾听苏万给我八卦过……吴邪他三叔的爱人叫什么陈文锦,那次去探蛇沼鬼城,和张起灵一起进去了一个类似这东西的地方,之后陈文锦就没再出来,而张起灵出来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在医院躺了很久,还缺失了那段记忆。”那一层层的光晕像湖水的波澜印在梁湾的脸上,不同的色彩在她的身上突然有种奇异的美丽。从那球体涌出的光子越来越多,像是湖水里的浮游生物一样数不胜数,但他们都在半空中漂浮着也并不下降,两边都像是相互防御着。此时一道道虹光滑过天际,呼啸的风钻入那球体的空洞里,进进出出,似乎像是奏响了音乐一般,那光子随着音乐蜂拥至巨大球体后面的崖壁附近徘徊在那里,就好像等待着什么一般。听到这风声,看到这种情形,梁湾整个人像是冻结了一般,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嘴巴越张越大,眼睛移动着看看贡布,又看看那些光子。“你现在知道,这音乐究竟来自哪里了吧。没有什么是神话,也不存在什么天授,人类只是把自己解释不了,不能理解的东西,笼统地称作是神话而已。”贡布淡淡地说着,忽然想到牧场理论,这些光子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呢?也许青铜门那个空间会是他们的牧场也说不定?梁湾回头看着贡布,所以说一定有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和拥有更高智慧的生物在默默地影响着人类的进程,也许他们无孔不入,也许他们真的是形随意动,也许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走吧,看到那些光子蜂拥的地方了吗?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看看你的手。”贡布捉住梁湾的胳膊将她的手套摘下来,梁湾的纹身已经簇拥得满手都是,形成了一个方形的印痕,不断地在手心里闪动着,忽然一小撮洋红色的火焰窜起,但却不是简单的火焰模样,而是好似一堆字符,上面的字符诡异而扭曲,随着火焰缓缓在手心里浮动着。“这是……”梁湾记得自己在康巴落人豢养密洛陀的洞里,手心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痕迹,只是没有这么明显,它只停留在手上,接着那种叫做禁婆的怪物要扑上来,她只是感觉自己手心中有一种奇怪的热度和力量,因为害怕所以想也没想就下意识抬起手,然后那东西就不知道去哪了。“还记得你第一次保护张日山……在你面前那只怪物,只是被压缩成了球化成了灰烬……接着第二次你再次使用这种能力,少女变成的禁婆就不知道被你送到哪里去了……循序渐进地……我第一次见到有拉姆使用这个能力不是你,而是上一位,在她被彻底献祭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有这种能力了……”贡布说着带着梁湾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层里,缓慢地从巨型球体前面往后向它后面的崖壁走去,梁湾将火焰握在手心里,那温度充斥着她的全身,似乎冰冷彻骨的寒意丝毫不能影响她了。因为那音乐,所有的光子都顾不上他们二人,而是毫无顾忌一门心思地想要冲破那扇崖壁上的口子,不停地撞击着,它们看起来只是一团光簇而已,但是在撞击着崖壁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整个山谷在不停地震颤。

      终于来到崖壁附近,风和音乐声都还没停,耳边忽然响起了鸟儿的长鸣,梁湾昂头去望,一团火焰,旋转着下沉,那是冲冲,凤凰的翅膀展开非常大,冲冲似乎比在洞穴里体型更大一些。火焰在空中留下光的轨迹,它像是一颗着了火的陨石冲向梁湾,但是在半空中不断地转换着飞翔下落的姿势,做着缓冲慢慢地落在梁湾面前:“冲冲!你很不一样啊……”梁湾蹲下搂住冲冲长长的颈子,火焰瞬时间弥漫在她周围,火光甚至比头顶那些光子更加绚烂。“梁湾!”又是张日山那熟悉的嗓音,梁湾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幻听的境地,所以并不在意,也没有抬头。“呵……梁医生……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张日山有些累得喘着粗气,他实在是疲于奔命一般地追赶凤凰,一刻都没有停留,直到见到梁湾和贡布这一瞬间,疲乏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连吴邪拉住他看那个巨型的像是个铅球的东西,他都丝毫顾不上,直奔着梁湾去了。“小鸟……不是幻听……”贡布转头看着张日山也是一愣,他想过也许张日山可能会醒过来,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外家后生能执着到这种境地,也没想到冲冲这只凤凰能对张日山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看到张日山的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冷汗不断地在往外冒,皮帽子里面的头发已经全都湿透了。梁湾直起身,背对着张日山她不敢回头,身体抖得厉害。“你听我说……我需要她送我进去,但这个不是开门关门这么简单,她是个媒介带我进去需要自己也进去,我们觉得你……”贡布见梁湾不说话便自行替她解释起来,可话说到一半就被张日山带着怒不可遏的语气给喝止了。“我要听她自己说!”张日山的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起来,梁湾越是这样不说话,他越是火气大得要冲破天灵盖。

      “梁湾!我……你难道都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我在你眼里究竟是……”张日山握着强光电筒的手上,也满是暴起的血管,忽然梁湾转身就搂住了他的脖颈,张日山手里的电筒被震得丢在了雪层里,一瞬间,一个拥抱似乎化解了所有的怒气和委屈,梁湾的身体还在发抖。张日山缓缓地吁了一口气,抬起手,又不甘心地握了握拳,然后有些犹豫地晃了晃,接着才慢慢地拍了拍梁湾的后背。其实他知道,如果不是非常严重梁湾不会瞒着他,他知道梁湾和贡布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他无法跟去的,否则梁湾不会不说;一定是所有的努力她都试过了,才会同意贡布用六角铜铃来迷惑大家。“我只能带一个人,那个人不能是你……而这是我自己欠的债,只有我自己才能……”梁湾吸了一下鼻子,眼泪顺着脸滑落到张日山的颈窝里,还是滚烫得吓人。“我懂!”张日山知道梁湾想说什么,也明白了梁湾要做什么,只这两个字,默契一如往常,他们都太了解对方,太明白对方,太能体会对方。“值得吗?”接着张日山又问了一句,和在古潼京下面看着梁湾拼凑凤凰图腾时问的一样的话,可现如今的语气和心境却非常不同。梁湾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用力地,不住地点着头。

      “我等你……无论多久。”张日山靠在梁湾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这是梁湾自己要走的一条路,无论他如何爱这个女人,可这条路他不能陪着,也无法代替。就好像新月饭店那个深夜,梁湾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去一样,是的,他们都有必须要去坚守的责任,和必须去解开的心头的死结,但这样的事情只能是他们自己独立去完成,两个人都无法代替对方。可是无论梁湾在哪儿,那里都有张日山;而张日山在哪儿,也都有梁湾,因为对方一直都在自己心里。“你说你,想什么呢!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打算去哪,不然就留在我这儿?”远处吴邪一个人呆滞地站在那里,只是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就像是和另外一个人对话一样。“他怕是被陨铜严重影响了,我去看看他。”贡布说着就朝着吴邪走过去了,他和吴邪说话,但是似乎吴邪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种感觉这次真的要等你很久……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我的一种惩罚?”张日山深呼吸身体顿了一下,轻轻地把梁湾挪开了一些,看着梁湾哭得红肿的眼睛,他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等梁湾。“那张先生还有什么想交代的……”气氛突然没那么沉重了,梁湾又吸了吸鼻子,眼里泪花满满,但嘴角噙着笑容。“云起潼潼乘风去,一曲笙歌相迎归。潼笙……”张日山看着梁湾唇边带着弯弯的弧度,眼里被那光子散发出来的光芒映得好似一汪起着涟漪的湖面。梁湾忽然笑了,笑得一如往日,笑得好像在新月饭店那个夜晚一样,虽然是别离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你得先带他回去,吴邪他可不太行……不行就用这个,可以让康巴落人接应你,然后你再回来接她。”贡布拍了拍肩膀上扛着的吴邪,伸手将索朗的短笛递给他,非常郑重地跟张日山说着。“你上次送纳沐进去是用了鬼玺?所以说封在门里的那个秘密是……算了,她大该多久能回来……”张日山从贡布身上接过吴邪,背到自己身上,吴邪还在胡言乱语,内容大概是张起灵最后回西泠印社和他告别。“上次是门周期性地打开,我什么都没用……我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拿到那东西。我给张家发了消息,可是完全石沉大海了,如果不是算准了时间,这个局怕是早就破了……照常理下一个日头起来,她一定就出来了。”贡布笑容里藏着一丝疲惫,他看着张日山,如果不是吴三省对他的隐瞒,如果他早就知道鬼玺在解雨臣手里,也许他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功夫再把梁湾带回来,这对爱人也不会为此分开……但世上没有如果两个字,虹光不断地下沉斜向光子簇拥的地方,时间不够了。

      “我爱的人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啊……说好不再有没秘密的,梁医生你欠我的账,我等你回来再算……”张日山轻轻地用下巴碰了碰梁湾的额头,然后嘴唇印在梁湾冰凉的鼻尖上,背着吴邪转身留下这样一句话。梁湾没有回答,她不需要回答,张日山都懂得。冷风呼啸着狼嚎一般,光形成的波浪一层层地洒在他的身上,离开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沉重,这和他追来的一路上所想的完全不同,那时他想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告诉梁湾不要总拿过去的记忆来折磨现在的自己……结果被一个亲情债逼得只能认同,当初佛爷交代他的事情和如今梁湾要还的债又有何分别,他不能拦着,拦着,梁湾的下半生就会在后悔当中度过,他只能放手,只能等。本想着就算梁湾不同意也要打晕了带回去,可现在,是他背着被陨铜严重影响得晕三倒四的吴邪往回走……张日山啊,张日山,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你最大的软肋,是你一辈子最大的死穴,认栽吧。湍急的洪流……撞上了岩石,分成了两股,梁湾,我知道我们此刻必须分开,但是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再次相见。因为你说过宿命的红线将我们绑在一起,拉不开,也斩不断,无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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