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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诬陷 ...


  •   第二十章

      卯时,商诀收到驻地传来的消息,说是有数十人昨夜乘船渡江,被守江的士兵当即拦了下来,他们自称是东荣国来的走商,龙将军担心是蛮贼使下的幌子,于是就派了人来请承王。

      商诀五年前曾跟东荣国打过交道,那国的人衣着保守,男人多编发,女人多散发,身上多多少少会烙印东荣国的符文。

      说江东语的时候容易卷舌,自是很好分辨,商诀亲自面见了那三十名所谓“东荣国”的走商,不仅没有蹩脚的口音,手腕上还都刺着豌豆大小的蛇图。

      他漫步在这些人中游走,这些投在身上的视线是掩不住的仇恨跟杀意。

      直到商诀停下脚步,终有人沉不住气的从衣襟里掏出生锈的勾环,对准他的背横甩而去。

      商诀早有防备,反身躲避,可速度不及勾环飞来的急速,锋利的尖头生生从右臂擦过,袖袍破了一道大口,几乎是眨眼功夫,皮肉撕裂的抽痛几乎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落地,在这泥里绽开艳红的血色。

      有人下手,原是死寂的队伍终于露出真面目,士兵反应极快的抽刀砍去,激烈的搏斗声下鲜红浸湿了这块土地。

      商诀拭去手背上的血迹,一把利刀落在了他的脚边,他弯身捡起,对准跟士兵拳脚搏斗的蛮贼砍去,几乎是刀刀致命,一时杀红了眼。

      而楚垣请来了龙将军,远远见到此景,立即持刀赶了上去。

      三十多名蛮贼杀得只剩跪地投降的五人,龙将军本想留他们做战俘,可话还未出口,商诀便持刀划过他们的喉间,顿时血溅三尺,那五人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

      “承王...这...”

      龙将军一时愕然。

      商诀把鲜红浸满的大刀扔到了地上,回身时面上已是被血糊了半边,却还是不紧不慢的从楚垣手里拿过帕子,边擦边笑道:“龙将军,你该不会是想,留下他们做俘虏吧?”

      “末将是有此想。”

      眼见龙将军面露难色,似有疑问,商诀便抬手请他回到营里详谈。

      江上隐隐露出半边明光,落在紧凑有序的营帐上,倒显出几分肃杀之气。

      商诀随龙将军进到他的帐下,楚垣与军师避退在外。

      临江本是气候恶劣,口干时没有清泉可喝,就只能从江水上游搬来几桶水,煮到翻腾了就泡点茶,喝进嘴里虽苦,但能消去喉头的涩感。

      “蛮贼非国非镇,不过是一群贼民结伴成群,肖想侵犯锦东为他们的栖息地罢了。”

      商诀接过龙将军递来的茶,一饮而尽,苦味逼得他眉峰一拧。

      “他们诡计多端,自然不可留下活口,以免被反将一军,造成不可挽回的过错。”

      “末将明白。”龙将军细想他话中意思,再想起前段时间留下的蛮贼俘虏心思缜密,竟趁驻地巡逻换班时游江逃离。

      虽说,他半途就淹死在江面上,可从驻地逃脱的事情不假。

      龙将军收回思绪,替承王再度倒了杯茶。

      商诀在接过茶盏时顺道把早已备好的宣纸递了过去,看他读至一半,满目惊诧:“这..这是兵阵。”

      “皇上担心蛮贼突犯锦东,于是交由本王处理,这图是按照锦东地势所画,虽说不上能完全抵住敌军侵犯,但少则也有八成胜率。”

      商诀抿了口热茶,抬眸笑道:“这图便交于龙将军了。”

      握宣纸的手一紧,龙将军显然受宠若惊,一面觉着此事还待商议,一面又舍不下手里宝贵的兵阵图。

      “锦东,就靠您保护了。”

      “末将……遵命。”

      龙将军将宣纸折好了塞进袖中,忽而问起:“承王方才可有受伤?”

      商诀失语,右臂上的抽痛感还在延续,他才要开口,就突闻帘外有人急躁的唤声。

      “王爷,王爷。”

      听声音,是周管事。

      商诀起身走过去撩开半边帘子,责怪道:“本王正在议事。”

      直看周管事满脸慌张,手里握着一封信颤抖不已,他才意料到事情不对,当即抢过书信翻读。

      “这是柳执的字迹。”

      周管事在旁喃喃。

      只看主子用力将信纸揉团,随叫上楚垣在驻地寻了骏马,急速的甩鞭飞驰离去。

      周管事连忙进账内跟龙将军致歉,等出来时,已是见不到主子的身影了。

      辰时的审堂把里祥镇大半的居民都吸引了去,其中不乏有两日未眠的翠玉,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衙门口来,却是被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堵在了口子上。

      “都让开,让开。”这些人把堂里的声音都盖了个干净,翠玉想挤进去,又是被力道大点的人推了出来。

      一来二去,她就只能攀到旁边的石虎上,从墙壁缝里往里头张望。

      翠玉探到堂中跪坐在地的背影,若不是那头上的簪子是她亲手插得,她都差些认不出,这浑身脏乱,落魄至此的人会是娘娘。

      她咬紧唇瓣,气的抽息不停,于是跳下了石虎,气势汹汹的继续往人群里挤。

      此时堂中,江芙月面上血色尽失,木讷的仰视着正前方满眼得意的付斌。

      方才她试图反击,并道出当日红林客栈里的店小二,心里还抱有一点点的妄想,希望那店小二可以为她做做主。

      可事态炎凉,人心难测,大抵是付斌早就料到她会搬出那店小二,用钱收买了他;亦或是店小二惧怕付斌往后报复,所以被带上公堂时,张口便是指了江芙月的罪。

      他张牙舞爪,几近夸张的用手指住她,道:“你违抗逮捕,还用板凳砸人,付大人也是不得已才用强硬手段逮捕你的,我可是亲眼所见!”

      “当日你不在屋里,如何亲眼所见,竟还能说的这般详细?”她被捆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收紧,鼓尽了浑身气力颤声道:“莫不是早已编出的谎言。“

      店小二被驳的一下惊跳起来,结巴道:“你,你还不承认,你我无仇无怨的,我干嘛空口白话的诬陷你。”

      似是被江芙月气愤含泪的眸子瞪得心虚,店小二立即垂下了脑袋,外头观望的人群里,叫嚣着猪肉铺小哥的声音:“江姑娘性格温顺,哪里会打人,我反正是不信的。”

      话毕,有人迎合,也有人反驳,人群当下又是一通吵吵。

      “没有证据的话不能凭空诬赖人。”

      “就是,还记得上次的案子吗?明明没有证据,犯人就被打死了....”

      眼看形势走向对自己不利,付斌敲打惊堂木,叱道:“外头的是想吃牢饭不成?谁再敢多嘴打扰本官判案,五十大板伺候。”

      原是吵闹的人顿时没了声息,就连猪肉店的小哥也是抿住了唇,不敢再多妄言。

      “要证据?你看这算不算是证据?”付斌轻挑眉尾,掏出一张列了罪状的纸。“这是你娘亲笔所写,并盖了指印的罪状书。”

      “你娘亲口说,这一切都是你江芙月一人的罪,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这白纸黑字下明晃晃的红色手印几乎刻进江芙月的眼底,她想起昨晚上后娘似有深意的眼神,以及江家人私下的谈论。

      于是脑袋一空,似有拳头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连着神经抽痛着。

      她何错之有....她何错之有?

      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若说之前的江芙月还有私心为自己辩驳,那么眼下受了冲击的她就像具躯壳,木讷的瘫坐在原地,无话。

      而立在一旁的钟文狠狠错开眼,眸子里布满愤怒的血丝,他斜眼看向那方衙役腰间上的刀,差些就要忍不住的拔刀冲上去砍下这奸官的脑袋。

      “狗官!”这时不知外头谁喊了一句,众人愕然,立即回头张望,可却是寻不到说话的人了。

      付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令叫人把江芙月收押牢狱,并道“江氏一家,无罪释放。”

      好一句江氏,好一句无罪释放,倒是把江芙月彻底撇了个干净。

      江芙月被人押着肩膀,从众人身前经过,投来的视线无非是怜悯跟嘲讽。

      而衙门拐角隐蔽的墙边,翠玉被柳执捂住了嘴,挣扎无用,最后狠狠咬了一口,血味蔓延齿间,可柳执也只是眉尾轻动,没有松开。

      “你是想以谁的名义大闹公堂?”柳执嗤鼻一声,道:“你以为,用了王爷的名头就可以制止住这县官吗?眼下你我都无令牌,如何证明的了身份?”

      束缚在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眼眶逐渐泛红,他方才松手。

      “你们如此厉害,为何不杀了那狗官把娘娘救出来!”翠玉胡乱抹去眼角的泪,这几日担心的连饭都吃不进去,若是娘娘出了事,王爷又如何放的过他们几人。

      柳执闻声轻抬下巴,一字一顿道:“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得擅作主张。”他话中的决绝十分无情,像是娘娘的生死与他并无干系。

      “暗卫是为王爷而活的。”

      翠玉总算是悟出第一次见柳执时,他说的话了。

      在他们二人对峙时,一个小厮偷偷摸摸的从旁边的大道上经过,最后是在客栈下的马厩前跟人回了面。

      来者是杜萧,认真听他把审堂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于是心便静不下来了。

      他不解这付斌为何单放了江氏一家,却没把江芙月也一并放了。

      还是要问个清楚才是。

      他反身回到自己屋里,原是熟睡的杜夫人不知何时起了身,正坐在桌边喝粥,似是看的出他面露焦躁,杜夫人心下一凛,登时捂着小腹皱眉道:“夫君,我腹痛。”

      “腹痛!?等会,我去叫大夫来。”

      看他为自己忙的满头大汗,杜夫人心底冷笑,道他此生都见不到那江姑娘了。

      白日一晃而过,江芙月自回到牢中后便滴水未进,颓靡不振的斜靠在角落里,即便是江母亲自来探她,也是连话都懒得回应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月儿,就当是为了家里人,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江芙月心如死灰的盯住脚边掀起的草席,上方有断了一截的蚯蚓在爬,像极了眼下苟延残喘的自己。

      “这是我做的饭,你就先将就吃些,下次……下次我带些肉过来。”江母看她无言,抵不住心底的罪恶感,讨好似的把食盒推了进去。

      可看她一动不动,江母也就没了勇气劝她,昨晚上她画押的那事,一家人都接受不了,尤其是江父,气的跟她吵了一架。

      眼下她也不奢望江芙月能原谅,毕竟于她而言,还是自己那一双儿女的前途更为重要。

      钟文看的出江芙月并不想理会这妇人,于是放话请她离开。

      待人一走,钟文回身蹲下,对着那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唤了句“娘娘”

      这一声,竟是让江芙月立即抬起了脑袋,扫来的眸子里满是惊异。

      “你叫我什么?”

      “娘娘,属下是王爷的暗卫,奉命保护娘娘。”钟文微微颔首,目光坚决的单膝跪下,看她几步爬近了,他才敢继续道:“之前一直没能告知娘娘,是时机还不够成熟,如今事态紧急,属下也顾不得什么命令了,一会我去跟翠玉姑娘碰头,让她接应我们。”

      这些话就好像再生花一般,开在江芙月如死灰般沉寂的心上。

      “好。”

      “若是有外人来,娘娘能拖一阵就拖一阵,等我回来,就立即带娘娘离开这鬼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够不够厚(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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