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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云弥烟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肿痛,脑袋发热,左手软软的使不上一丁点儿力气。看来是没有死掉,这体温,这痛觉,可不像是一个鬼魂该有的。身下虽然铺了褥子,床板仍旧是很硬。鼻端嗅到一股浅淡的松柏香,萦萦绕绕的,还混了些许墨香与药香,闻起来倒令她觉着十分舒心。她费力地起身,却是发现自己仅仅只是坐起来,竟几近榨干了她的全部体力。

      “小妹,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阵逐渐扩大的脚步声,伴着来人温和低沉的嗓音,“莫要动,躺下吧。你现在看着还有些发热。”

      那声音很年轻,听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语气柔和,软软暖暖,像是三月阳光下晒了一中午的溪水。云弥烟听话地原处躺好,这才发觉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看来是他救了自己,可惜自己现在却是连对方长什么样都看不到了。

      人一旦失去一项知觉,往往其他几项感官便会发达起来。就比如说,云弥烟现在的耳边,有着水盆落地的声响,沥水的声音,拧毛巾的声音……然后是一切停下来的静寂。这静寂顿时显得四周有些悚人得可怕,对于一个现在主要凭靠着声音去感知周遭的人来说,突然没了声响,就好像处于半空中踩在棉花上一般,总觉得不踏实。

      云弥烟正欲开口说话,对面又传来了说话声,听起来有些窘迫的味道。

      “小妹,请恕崖柏冒昧了。”顾陵舟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湿帕子平平稳稳地放置在云弥烟的额上,动作极其小心翼翼,谨慎地避免再次触碰到女孩子的肌肤。临了,男子还拎着两角,将她身上盖着的衣服给展平了,覆在她的手脚处,不露一丝一毫出来。

      呃……

      虽然她瞎,但云弥烟仍是感受到了对方极力避开自己的动作。居然心里有些被嫌弃的感觉,她是洪水猛兽吗?云弥烟在内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可真古板,古板得就像是一个寺庙里敲钟的老和尚,该不会真是和尚吧?可21世纪的和尚不敢碰女孩子吗?

      就在刚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云弥烟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害怕此人对自己图谋不轨,毕竟对方是个男人。可现下看来,敢情自己才是那个思想不纯洁的人。

      “药一会儿就煎好了,你且再等一会儿。”顾陵舟搬了一张杌凳,端坐在床边上,不敢再直视女孩的面容,视线盯着地上的木盆,仿佛那里破了一个洞。男子俊逸的白脸里透着红,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对她也十分好奇,但又拘于礼数,不好发问。

      “你被毒蛇咬伤了,恰好我今日上山采些药,便给遇见了。”顾陵舟嘴角轻抿,微微摇头,“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吧。”

      然而话刚说出口,顾陵舟就悔得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一个尚未娶妻的单身汉,作甚要和一个女子说他二人有缘分!且看这女子应有双十年华,想必早已许了人家,说不定娃娃都遍地跑了。自己这不是在调戏人家嘛!

      云弥烟本来并未在意刚刚那句话,然而却听得对方一顿,忙不迭地向她解释着,“抱歉,崖柏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那个,小妹不要想多……”

      “噗。”这个人太好玩了,云弥烟差点没忍住给笑出声来。她的脸微微朝着那人的方向,开始转移话题,“你叫崖柏吗?”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婉转,就像是山间的翠鸟,差点又让顾陵舟闹了个大红脸。

      “如此说也没错,小生顾陵舟,字崖柏。”顾陵舟有板有眼地作答。

      小生???噗哈哈哈哈哈,妈妈耶,这年头,居然真有自称小生的!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大宝藏呦!云弥烟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忽而发觉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便上齿抵着下唇克制着自己,惹得整片胸腔都抖晃起来,因为蛇毒仍有残余影响,还带着一点儿疼。

      顾陵舟疑惑地抬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心道糟糕。他抬起那修如梅骨的手在云弥烟面前晃了晃,见对方瞳孔毫无反应,便皱了眉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被那毒蛇袭了眼睛吗?”

      这话可真是一剂良好的止笑药,云弥烟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忽然没了打趣的心思,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气氛有些凝结,顾陵舟腾地站起身,欲去取针配药,动作急忙,差点踩到自己的衣角。希望一切还没有太晚,这也怪不得他,因为自那女子被他救回来便是一直闭着眼睛的,刚刚才醒了过来,他哪里知晓她是被毒蛇用毒液袭了眼睛。

      云弥烟只听得不远处药捻子来来回回的捣药声,力道大而声音迅疾,心下不解,他是怎么了?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顾陵舟又托着一个小陶碗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这回可没了什么迂腐拘谨,一下子便坐到了床边上,俯下身去观察云弥烟的眼睛。那本来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如半月桃花,睫毛浓密而长,瞳仁乌黑而晶亮。

      彼此距离拉近了些,男子微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云弥烟这才发觉,原来那松柏香气是他身上的。难怪了,刚刚那味道应该是他衣服上的。她心下慌乱,之前躲得老远,这次靠得如此近又要干什么?

      耳边是布料摩挲和些微的风声,云弥烟眼里仍旧是漆黑一片,浅墨,浓墨,都是黑。却听得对方舒了一口气,“还有救。”

      “你是医生?”云弥烟回想起二人之前的对话,情绪显得激动起来,他刚刚说什么?还有救?!

      “你是说我的眼睛还有救吗?”云弥烟急切地需要确认。

      “医生?崖柏确实是个医者大夫。”顾陵舟甫又坐直了身子,为了令女孩安定下来,还特意强调了下,“而且崖柏所长之一便是眼疾。刚刚试了下,你的瞳仁并未完全对光失去反应,所以小妹但可放心,崖柏会令你重见光明的。”

      云弥烟简直要被这句话给乐疯了,老天爷啊,你这是送来了哪位天使大哥呀,虽然说话怪怪的,但真的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啊。

      言罢,顾陵舟也不耽搁,遂捻起银针,在云弥烟脸上几处穴位施针下去,动作流利熟稔。待一套针法施针完毕,放了血,那陶碗里绿色混着黑的药便派上用场了。幸而她是看不见那药的形态的,乌糟糟的一坨,沥着稠糊糊的黑色汁液,像极了某种暗黑产品。

      云弥烟只觉敷上药的眼皮冰冰凉,身心舒畅。

      顾陵舟又取来干净的纱布替她缠裹好眼睛,声音里满是歉意,“是我疏忽了,你的眼睛应该早些治疗的。”

      “崖柏先生,你不用这样,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云弥烟扯了扯顾陵舟的袖子,咧嘴一笑,殊不知这一动作让顾陵舟登时又臊红了一张俊脸。

      “想来那边的药应该煎好了,我去取来。”顾陵舟将袖子从女孩手里救出来,慌乱起身,脚下一个没注意,便将旁边的杌凳给碰翻仰倒,也没去管。

      房门开合的吱呀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种时候,最适合想东想西。

      云弥烟越发觉得好奇了,顾陵舟,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哥哥?总感觉特别拘谨,守礼得像个古人,说话语气也像,居然还有小字。刚刚扯他袖子,貌似还挺长的,治疗方法也都是中医科的那一套。可她绝不会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大概此人是个古风严重沉迷患者吧。

      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学着古人去束起头发呢?云弥烟兀自笑开,相比较网络上那些土味沙雕,她倒觉得顾陵舟说起小生什么的还挺可爱的。

  • 作者有话要说:  Reporter:各位观众朋友们,让我们来探讨一个问题,顾大夫为什么会脸红呢?他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脸红呢?这是人性的XX还是道德的XX?
    顾大夫奋起:我不是,我没有!
    扛着键盘的亲妈上阵,微笑:不,你有。(眼神示意,小顾,我可是掌握着你未来老婆的感情戏,啊,那啥,我好像发现你缺少一个情敌)
    委屈巴巴的顾大夫:是的,我承认我想了,我有……
    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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