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上竹马去造反》奕大木

25、相约上山

　　小丫头朱简此刻正在欧阳森森床边坐着，使劲用木签戳着小几上的一盘苹果块。

　　前几日被肖盛珏那一盒糕点害得差点送了小命的欧阳森森趴在床上，正捧着脸无聊地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
　　“小简，这果子可是与你有仇？被你这样折磨！”

　　朱简闻言，瞥她一眼，岔开了话题。
　　“我瞧着你今日身上的疤似乎消了些，你可还觉得痒的慌？”

　　森森一愣，笑着摇摇头。

　　说起这事，她可真是倒霉得紧。
　　可巧那日两人一同吃完放了“佐料”的糕点，朱简只是热了一两天就好了，欧阳森森却长了一身红斑，她耐不住痒，抓破了好几处还留了疤。

　　事后她自然又惹得彦旭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却问不出来那“佐料”是何物，心中好奇得像猫挠似的。

　　好在小姑娘自觉识人无眼，心虚得很，只当彦旭是嫌她麻烦懒得理，问其他人也觉得丢脸，便不再刨根问题，乖乖地躺在房中养病。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茫然地对视一眼，森森突然猛地一个骨碌翻身抓过被子躺好，给朱简使了个“去开门”的眼神，自己闭上眼装睡。

　　朱简对她这样狗怂的反应嫌弃不已，咂咂嘴放下手中那盘已被她捣得不成样的苹果，一边应声一边开门去了。

　　门外赫然站着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

　　顾诩言一身雪白锦袍，脖子上围了个毛围领，笑意吟吟的，显得越发唇红齿白，墨发如染，像是冬日雪中仙。

　　而彦旭一身流锦紫衣，腰间束了条细细的三辫皮革黑绳，上面还挂了个圆角方形的松枝纹玉佩，配上他这带着不耐的表情，倒是更邪气些，说是魔王也不为过。

　　两人一前一后，迎上近日有些蔫的朱简。

　　就算是在呵气成霜的冬日，彦旭对小丫头也毫不留情，大剌剌地说道：

　　“简儿，你是怕冬日吃不上苦瓜，故意耷拉成蔫儿苦瓜样给我们看吗？”

　　朱简被他这话怼地语塞，毫无还手之力，只好瘪下嘴，双手把着木门作出不让二人进门的态势。

　　她每每见着彦旭，就想起那日她才醒来，听见他在屋外满是嫌弃地说她俩的屋子狗窝似的难以下脚，心中不忿，带着气问：

　　“彦旭叔叔今日怎么不去找那臭狐狸，倒跑来敲我们这狗窝的门！”

　　彦旭显然没想到这小丫头近几日憋的紧了，刚好逮住撞上枪口的他撒气，眉头一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想要祸水东引。

　　“咳咳！其实是你小叔叔想来看看你俩，我只是顺路陪他而已。”

　　闻言，朱简看了看站在彦旭左后侧半步远的顾诩言，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哪个顺路的人会跑去人家主要的人前面！

　　被师兄结结实实地坑了一把，顾诩言摇摇头无奈一笑，上前当和事佬，一边揉揉朱简的头一边说道。

　　“也真是难为你们一大一小这么多年都没争够，别在这儿站着了，我还要给森森问脉呢！”
　　说罢，他便推着二人进了屋子。

　　于是走在前面，个子最高的彦旭一进屋便看见森森只穿了件白色的薄中衣，正托着腮伸长脑袋，津津有味地看好戏，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目光所至，她衣服之下尽是掩不住的一片片暗红疤痕。
　　彦旭也不知怎的，只觉得火气腾地一起，脚步便不受控制地大步越过朱简，往床前走去。

　　突然看见彦旭走近，她手忙脚乱地往被子里钻。谁想，还未待她掩饰好，便被人一把掀开头顶上的棉被，灌进被窝里的一阵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猛地抖了两抖。

　　她重新拽回被子，心虚地慢慢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讪笑着看向头顶上面无表情的彦旭，嘿嘿两声想要化解尴尬。

　　不过显然彦旭并不吃她这套，嘴中冷冰冰地蹦出几个字。
　　“你若想全身留疤，就赶快回你的太师府，别在子衿赖着！”

　　当时发现森森长红斑的时候，许源生便嘱咐定不能让她吹了冷风受了凉，不然这疤一辈子都消不掉了，更何况她这二八年华的少女，这疤要不消掉没准还会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虽说森森这般不放在心上的确该说，但三人着实没想到彦旭竟会说这么重的话，一时间全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屋中好不容易存住的暖意悄悄地散开，棉被中也渐渐冷了下来。
　　森森只觉脑中嗡地一下便没了声音，气氛有些让人心凉的尴尬。

　　半晌，彦旭正要转身离开，衣角上传来的力将他扯回头，看着床上眼眶有些发红，像个兔子似的小姑娘缓缓坐起身。
　　森森怯怯的开了口：“我……我就是在床上呆太久了，闷得慌，我知道错了，你，你别赶我走。”

　　彦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扒开她紧紧抓住的手，接下来的话却更让她感觉如坠冰窟。

　　“你走或不走，我管不着，也与我无关。”

　　说罢，他便转身，毫不留情地大步走了出去，可怜欧阳森森惨兮兮的，揪着被子把嘴唇咬的发白。

　　彦旭和森森如此不欢而散，朱简和顾诩言在那屋中站着着实尴尬，只待顾小叔静静探了个脉便匆忙散了去。

　　顾诩言见森森那般红了眼眶的模样，于心不忍，出门追上连身影都散发着冷意的彦旭，与他并肩走着。

　　安静走了两步，他还是忍不住出来当了次和事佬。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对人家担心得要命，日日催着我去问脉，怎的见到以后反而丝毫不留情面，把小姑娘吓得都快哭了也不敢出声，你以后对森森可莫要如此冷漠了！”

　　彦旭鲜有见到顾诩言如此多管闲事的时候，步子虽未顿却不自觉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反问。
　　“你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怎的善心大发为死对头的女儿说起好话来了？”

　　顾诩言一怔，失声笑着，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只不过是看在这丫头颇得你上心便对她宽容了些，倒是忘了欧阳家的姑娘的确还轮不到我来多嘴，是我多事了。”

　　彦旭黯然浅笑，喃喃自语：“对啊，她毕竟是欧阳家的姑娘……”

　　顾诩言听在心上，敛下眼中玩笑之意，再不说话。

　　二人安安静静地并肩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两路大小几近一致的脚印。两路脚印间隔并不至生疏，却也未足够亲密，如此距离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可放在他二人身上却颇为顺眼。

　　朱简在自个儿屋中思索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想通今日晌午发生的事，又抓住平安问了一遍。
　　“平安，你说彦旭叔叔是不是被我气到了冲森森发气呢？”

　　这原本忙着收拾东西，却被拽住问第八遍的平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回答道：
　　“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彦旭公子是怎么想的，奴婢只知道你再这样扯着我的话，待会儿枚少爷来喊，你定是出不了门的！”

　　朱简还神游在外，听到这话猛地一拍脑门，才想起正事。
　　“出门……出门……出门！哎呀，陈狐狸！”

　　也不知陈狐狸如何得知的欧阳森森屋中的事儿，许是想缓解缓解尴尬，刚等三人坐下来便差人去邀他们上山寻梅。
　　可惜森森出不了门，彦旭不愿受冻还拖上顾诩言作陪，只剩朱简一个许久没出门正憋的慌，不出意料地撒着欢应了。

　　朱简收拾好头发便慌忙推门旋风一般冲了出去，看得平安目瞪口呆，待她回过神来看到被落在鹿角衣架子上的斗篷时，那人早不见了身影。

　　“哎呀！”

　　她懊恼地一跺脚，取了披风也冲出门去。

　　陈枚站在院门的竹栅栏里，罩了一身烟灰墨锦流云纹斗篷，头发松松地半绑了个髻，剩了一半披在肩上，倒是与斗篷的颜色相得益彰。

　　他背手站了一会儿，正闲的来回踱步，忽然听见地上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嘴角稍稍一翘，抬眼便看到一个粉嫩嫩的身影往他这处冲来。

　　朱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拽着陈枚的斗篷大口喘了好几下，才顺过来，有些兴奋地看着陈枚。

　　“狐狸狐狸，我们快走吧！”

　　陈枚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丫头，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却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朱简不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仅仅穿着一套薄棉衣裤，在外头了套个羊毛圆领厚马褂就跑出来了，方才跑了两步，眼下倒是不觉得冷，可要是待会儿进了山，肯定是扛不住冻的！

　　一想到这她就是一哆嗦，想回去拿又怕狐狸丢下她自个儿上山去，正左右拿不定主意，就听见平安那惊人的一嗓子。

　　“小姐！枚少爷！等一下！”

　　两人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平安一边大步跑来，一边挥着手，很是滑稽。
　　朱简心中正着急，瞧见她手臂上挂着的那月白衣物，喜上眉梢，咧嘴笑开。陈枚倒是没她那么高兴，只是唇边凝云稍稍散了些。

　　平安跑近来解释了两句，抖开那件白毛银锦喜鹊纹样斗篷往小丫头身上披，又在她脖子前打了个漂亮的扣，这才放心。

　　收拾好后，她往后退了一步，转眼瞥见陈枚身上那件，眼神顿了顿旋即了然，欢欢喜喜地送二人出门去了。

　　桥山并不高，但昨日下了雪，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陈枚拖着朱简爬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山顶，最后被一堆树枝挡住了去路。

　　朱简上前将树枝上的雪扫了些，又使劲推了两下，惊讶地发现那干枯的树枝竟被缠在仍在生长的新藤之中，仅凭二人之力完全不可能清除这些过路，觉有些扫兴，瘪了瘪嘴就要转身。

　　此时，在她身旁盯着树枝出神的陈枚突然开口说道：
　　“桥山原本是个十分出名的地方。”

　　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突然勾起了好奇心，朱简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陈枚瞥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树藤，解释道：
　　“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和尚传道至此，在山上建了个峤云寺。”

　　“二十年前峤云寺中出了个得道高僧，顿时名声大噪，不少人来进献香火，这个寺庙便不断扩建，还设了个专种红梅的梅园。后来那个高僧去云游四方，临行前嘱咐庙中弟子专注修行，峤云寺便关了门，十多年来再未开过门。”

　　朱简恍然大悟，颇有兴趣地又问：“所以这条路就是通向峤云寺的吗？”

　　陈枚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

　　朱简心中有些惋惜，又上前瞧了瞧，穿过树枝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被雪掩住的一条条树枝。

　　她拍拍手上的雪，冲陈枚失望地耷拉着头，像只小狗。陈枚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发笑，眼中带着点无奈地弹了下小丫头的脑门，开口说：

　　“走吧，我们下山。”

　　朱简将手缩回斗篷中点点头，乖巧地跟在陈枚身旁往回走。

　　二人才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二位既然来了，何不赏了梅花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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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罗哈罗^ω^
亲爱的小天使们，被期末摧残完的本木回来啦！
从今天开始日更！！！
有事一定会请假的！！！
希望小天使们不吝评价呀*^o^*
抱住小天使就是一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