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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驶离拥堵的路段后,车辆拐入一条狭窄的单行道,两侧都是矮矮方方的居民楼,与远处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倒多了些返璞归真的意味。

      小吴开着的这辆公用商务车前几天才洗过,外壳那叫一个锃光瓦亮,与周边饱经风霜的粉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颠簸的路上坎坷地行进了几百米,最后停靠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杨新鲜原本想叫两个年轻人在车里候着,但家门口近在咫尺,将客人晾在外面也太不合适,索性邀着两个小辈一同回家。小吴最先从车里钻出来,兴奋地四处张望:“哇,杨姐,这儿离商圈这么近,又都是些老建筑,地皮肯定挺贵的吧!”

      “你买一块不就知道贵不贵了?这还是个钱生钱的买卖!”杨新鲜笑盈盈地将车门带上,转身用风衣罩在凌时身上,下意识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看看是否惹上什么麻烦的狗仔。

      前后数百米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散步,偶尔还有一群小孩儿追风似的疯跑着,完全嗅不到任何不安分的因子。凌时觉得自己活像个被妈妈牵着回家看外婆的傻儿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小吴,所有麻烦事都被他们捡走了,凌时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好地享受这种深入人心的安宁。

      楼梯间虽然狭窄,犄角旮旯却非常干净,三人首尾有致地走成了一条龙的队形,迎面遇上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大婶紧紧盯着最前端的杨新鲜,立马乐开了花:“哟,稀客啊!小杨今天怎地回来了?哎,我想起来了,我闺女最近也在电视台实习,昨天参加那个什么跨年演唱会,还跟我说遇到你了呢,看着你跟那些大明星走得近,羡慕得很!我教育她见过的世面太少啦,你杨姐姐可是公司的大老板,特别有钱,明星算个什么……”

      凌时自觉地将脸埋进围巾里,身后的小吴趴在栏杆边,伸出小拇指在耳朵里不耐烦地挠了挠。

      杨新鲜耐心地听大婶大说特说了一通,各种情绪下的笑容简直是信手拈来,寥寥几句就将大婶打发走了,小吴眼瞅着大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回头对杨新鲜竖了个大拇指:“高!杨姐实在是高!我高考完那阵要有这个能耐,早就不用被各种亲戚追着问成绩问到吐血了!”

      凌时忍不住拆个台:“你错了,人家那些成绩好的从来不怕别人问!”

      “诶,时哥说的是!好在杨姐不嫌弃我们这些吊车尾的,才能让我在时哥身边混口饭吃嘛!”小吴悻悻地挠着头,笑得没心没肺,凌时眯着眼睛啐了一句“马屁精”。

      楼上的保姆听见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开了条门缝,杨新鲜伸手触及门锁的一刻有些恍惚,意识到门没关才轻轻地将其推开。

      “妈?你没事吧?”杨新鲜探头进去张望一圈,只见老太太|安安稳稳地躺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目光扫过自家闺女的时候,手里的遥控器“啪”地掉在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杨老太太的语气有些埋怨,直到保姆捡起遥控器塞回她手里,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又把我摔跤的事情告诉她啦?不是说了她很忙,别去打扰嘛!”

      “妈,别去怪人家婶婶,是我让她有事都告诉我一声的!”杨新鲜半生不熟地在鞋柜里找着鞋套,递给两个后辈,自己换上拖鞋急匆匆地去老太太身边坐下,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事,就怕老太太对什么小病小痛都不肯吭声。

      凌时和小吴像两块木头似的立在门边,保姆热情地将他们引去沙发坐下。家里的装潢非常朴素——甚至可以用陈旧来形容,连电视机都会出现忽闪忽闪的条纹,墙纸的边角处也都残损破败。老太太与两个小朋友打招呼时,脸色和缓多了,眼睛弯得像月牙,杨新鲜介绍说:“这是公司的两个孩子,左边这个是我现在带的艺人,叫……”

      “我知道!那个……路深!是路深对不对!”老太太欢欣鼓舞地叫了起来。

      凌时:“……”
      杨新鲜:“……”
      小吴:“……”

      保姆将手揣进围兜里,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可不知道,老太太整天都守着电视剧看,最喜欢的就是那个路深了,哎哟,把人家的剧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看不厌呢!”

      气氛瞬间愉悦起来,凌时险些就要没皮没脸地承认自己就是路深了,杨新鲜无奈地摇了摇头:“妈,您难道忘了,路深是直树手下的艺人?”

      杨老太太若有所悟,眼里却多了一层阴翳,没好气地拽了拽盖在腿上的毛毯:“那人家小张呢?怎么你们两口子都是单独回来看我,不约好一起呢?”

      “他回来过吗?”杨新鲜意识到说错了话,所有的游刃有余此时此刻都没了用处,只能拘谨地坐在母亲身边:“那……他、他确实很忙。”

      老太太长叹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窗台上:“他也忙,你也忙,那都去忙吧!我老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双眼一抹黑了,不图你们什么,反正你们两口子才是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人,我就不瞎操心了!”

      窗外橙黄的阳光洒进来,照在木地板上像发旧的纸张,凌时几乎能清晰看见,逆光而坐的杨新鲜眼里多了些晶莹,眨眼间又被强有力地控制在眼底,不再流动,同时也失去了光泽。

      凌时最怕看见别人这样有苦说不出,偏要打碎牙齿和血吞,那一刻,他的心情犹如系上了巨石,在一个空洞里无止境地下沉着。

      离家之后,三人重新出发。

      杨新鲜在小区门口站定许久,毅然转身回到车上,神情泰然自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凌时知道自己这么问会显得唐突,但他实在忍不住满腔的好奇和质疑,坐在杨新鲜身边怯怯地说:“杨姐,你别怪我多嘴啊,我觉得你还是挺喜欢张哥的,怎么就……”

      杨新鲜偏过头来稍显讶异地看着他,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指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居民楼,说:“这地方离公司挺近的,可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过了,人家都笑我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还厉害,不过他比我更狠,老家在千里之外的桥市,大概也有一两年没回去过了……”

      这回答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凌时却听得有些心里发堵。

      “喜欢当然喜欢,可惜独一份的喜欢太单薄了,撑不下两个人的路。”

      凌时的眼皮微微跳动,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两个人都不愿意去撑,那自然是撑不下来。平时见面的时间已经这么少了,好好在一起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

      杨新鲜瞳孔微缩,一时说不出话来,前排的小吴倒是真情实感地捧场道:“时哥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以后谁嫁给你肯定特别幸福!”

      凌时:“……”

      杨新鲜所有感动半路翻车,敛着眉头笑问:“小吴倒提醒我了,你像是很有经验啊?哪儿学的?等会儿,今天在会议室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跟白茵茵谈过吧?”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我发誓!我、我都是看电影学来的!”

      “时哥你别害怕,车上没窃听器,外边也没狗仔,放心地告诉我们吧!”

      “别乱搭腔!你赶紧闭嘴!”

      “闭什么嘴?小吴你继续说!”

      ……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天蒙蒙亮,路深提着两个行李箱回到了公寓。

      舟车劳顿十几个小时让他显得有些困倦,按北欧的时差,他此刻差不多要入睡了,不过为了倒时差,他还得保持清醒,于是在自家门口停顿片刻,路深转身去了隔壁。

      凌时正在卧室里睡得酣甜,断断续续又阴魂不散的敲门声强行唤醒了他。“谁啊!”凌时站起身来还有些头重脚轻,毕竟离他入睡的时间只隔了四个小时。

      他趿着拖鞋去到门边,差点就要破口大骂,谁知开门后却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当即傻了眼:“路深?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路深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嘲了一句:“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起得来吗?”

      凌时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替他将行李箱搬了进来,叫苦连天:“路老师,您行行好吧,现在才六点,年轻人有六点就能起床的吗?我昨晚录节目录到半夜,凌晨两点才到家!”

      路深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将行李箱打开,取出各种小玩意儿塞到凌时怀里:“带了些东西回来,你拿走就可以继续回去睡了。”

      凌时哈欠连天,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海归小礼物,将所有东西通通搁在桌上,拽着路深就往卧室里去:“别倒腾了,来来来,陪我一起睡觉!”

      “哎……”路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时拖走,险些被摊开的行李箱绊倒。

      凌时的上下眼皮已经彻底分不了家,刚进卧室就一把抱住路深倒在床上,将被子扯过来裹住两人,路深没有和衣而眠的习惯,躺下便觉得浑身难受,用两个手指戳了戳凌时的脑袋:“喂喂,是我倒时差还是你倒时差啊?”

      凌时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来将他的外衣扒了下来,随手扔在床头:“路深你别闹了,我真的很困……”

      路深无言以对,只得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看着凌时慢慢变成一只黏黏糊糊的小猫,整个人乖巧地贴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鼻息变得均匀起来。

      路深伸手将他抱紧了些,凝视着他的侧脸轮廓,起伏有致,心之所往……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揽着他在脸颊边亲了一口,随后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一致。

      不知过了多久,路深缓缓睁开了眼,凌时正一只手托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他,路深扬起嘴角:“这次是你醒得早,你赢了。”

      凌时凑近了些:“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路深侧过身来,带有挑逗性意味地捏着他的后颈,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凌时咽了咽口水,忍住血脉喷张,强行将热量都拦截在上半身,最后只能怂不啦叽地指着自己的脸:“再来一次……这个。”

      “就这点出息。”路深露出失算的表情,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直接吻在他干涩的嘴唇上。然而凌时此人确实没什么出息,是个一点就燃的货色,顺杆儿爬的能力一流,直接翻身将路深摁在床上扎扎实实地亲了一通,亲完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路深……”

      “嗯?”

      “你腰好了吗?”

      路深:“……”

      凌时极其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只要路深一点头就能立刻将他囫囵吞了,路深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阵,底气不足道:“晚、晚上再说吧……”

      凌时也不气馁,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兴奋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厨房给你做!”

      路深摊开一个巴掌将他的脸推远了些,省得两人靠得太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其后,路深郑重其事地回了一句“随便”。

      凌时开始琢磨起这博大精深的两个字:“糖醋小排?”

      “太甜了。”

      “葱爆鸡丁?”
      “不吃鸡。”

      “水晶虾仁?京酱肉丝?你要从国外回来嘴馋的话,我可以做些川菜啊?”
      “少吃点辣,养生。”

      “路深!你不是说随便吗!随便了你还挑什么!再挑我就叫外卖了!点啥吃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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