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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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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凌时一个不留神就将手里的笔转飞出去,学习的热情夹带着方才囫囵吞枣的教科书一起抛诸脑后了。
他匆匆忙忙收拾好书包,蹑手蹑脚地从图书馆跑了出去,正琢磨着苏西怎么还没给他发消息,结果这位堪比曹操的经纪人真就说到就到,甩了时间地点过来,还苦口婆心地写道:
虽然没什么机会发言,但这次露脸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哦!
“没问题![奋斗]”
凌时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邀郝仁去北街附近的苍蝇馆子吃夜宵了,保不准郝仁这小子一夜之间就红出了外太空,那时候,他可攀不上这高枝了。
凌时从寝室里随便扒拉些行李就往外走,正巧撞见了最近陷入爱河还没被溺死的室友,那一脸春风洋溢的得意劲儿,见谁都是眉飞色舞,硬拉着凌时听他那齁不死人的恋爱故事。
凌时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勉强从脸上挤出了歆羡的表情,一句“祝你们幸福”还没说出口,崔大智就没趣儿地松开了他,嫌弃道:“哼,敷衍!太敷衍了!跟你这老铁树真没话说!”
凌时有模有样地冲他敬了个礼,随后快步溜走了,崔大智哼了哼鼻子,他的小女友捧着两杯奶茶靠了过来:“刚才那人是谁呀?长得还挺帅的!”
崔大智嘬了几口乌龙茶上的奶盖,莫名升起一股优越感道:“开玩笑!睡我崔大智上铺的兄弟能不帅?你知道人家时哥是什么人吗?未来的天之骄子!对了,你那儿还有没有什么漂亮的闺蜜给他介绍一个?哥们儿我必须得把恋爱的快乐分享给他!”
小女友被他搂着亲了一口,稍稍羞红了脸,啐道:“哼,就你抖机灵,这种长相和这种身材的男的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多半都是……”
女友意味深长地含混过去,崔大智却一点就通,害怕地将吸管咬劈叉了。
出租车上的凌时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悄悄地将高领毛衣往上拽了拽。
《如果能回到那年初见》的相关通稿已经全网播撒,片花和预告随处可见,发布会的直播设备业已搭建完成,苏西在会场激动万分地拍了许多照片。
凌时正在房间换衣服,手机里的消息提示跟夺命连环call似的响个不停,全被苏西千奇百怪的会场自拍给轰炸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数着:“离我们小时上台还剩四个小时了哦……还剩三个半小时了哦……还剩三个小时了哦……”
什么人肉倒计时还这么爱岗敬业!
凌时原本心如止水,这下可好,他差点就紧张得穿着拖鞋出门了!
刚推开门,凌时就听见走廊上传来“嘭”的一声,他疑惑地探出头去,却看见路深神情痛苦地倚在走廊边,手提包惨淡地掉在地上。
“路老师!”凌时倏地奔了过去,将路深扶了起来,“路老师你没事吧?”
路深皱着眉头,用手死死地抵住上腹,冲凌时挥了挥手:“不碍事……”
“都痛成这样了,怎么不碍事!”凌时忿然一句将路深怼了回去,顺手捞起地上的手提包,将路深从冰凉的墙边挪回了家,送到沙发上坐着。
路深蜷着身子坐在沙发角落里,凌时四处张望道:“路老师,药放在哪儿?”
“家里没药。”路深头也不抬,似乎多说一句,气力就多减一分。
凌时一时失语,二话没说地跑回自己家里搬来了药箱,还接来一杯热水递给路深,自己就跪在沙发边上,埋头翻着箱子里乱七八糟的药。
“小时,不用找了,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路深软绵绵的一句话径直从凌时耳边蹭了过去,什么作用也没起。
路深:“……”
看来自己是完全插不上话了。
凌时浏览完生产日期和使用说明,终于刨出一盒铝碳酸镁片,转头问道:“路老师,你吃过饭了吗?”
路深被这有板有眼的询问语气给怔住了,愣道:“刚从饭局回来……”
“正好,先吃着这个,嚼服,如果不能缓解的话,我待会儿回来再买些别的药。”凌时像上了发条似的,在路深跟前来来回回地奔波着。
“你要出去?”
“嗯,上次在桥市拍的那个戏要播了,下午五点有个发布会要去。”
路深似乎有点印象,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你快去吧。”
凌时觉得这块手表似曾相识,蓦地有什么回忆跳了出来撞在心上:“这表是?”
路深侧过脸去咳了几声,赶紧将手表塞进袖子里,飞快道:“知道还问。”
“啊?”凌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等会儿,我是什么时候送给路老师你的?”
你小子这都能断片儿?
路深无奈地扶着额头:“苏西给我的。”
凌时恍然大悟,略显羞赧地转过头去,空荡荡的屋子即刻映入眼帘——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走了,谁来照顾路老师呢?
凌时兜里的手机又在频频作响,他却陷入了无尽的犹疑,路深猜到他在想什么,宽声道:“我只是不小心吃了些生冷的东西,过会儿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自己忙去吧。”
凌时回过头来看着唇色发白的路深,瞬间意识到上次星光盛典拒酒的事,如此看来,根本不是路老师假装清高不愿意喝,而是他喝不了……
“那路老师你的晚饭怎么办?”凌时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外卖。”路深脱口而出。
凌时无言以对,默不作声地转身钻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忙活起来。
透明的滑门玻璃将凌时的背影显露无遗,路深诧异地看着他在厨房轻车熟路地操练着,三下五除二就将一锅粥煲在了火上,还正正经经地交代道:“路老师,粥可能要多熬一会儿,你记得关一下火,我……真的要走了。”
路深忍着胃痛怔怔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自己这把岁数真是白活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儿照顾得服服帖帖,愧疚之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你就穿这身衣服去参加发布会吗?”
凌时低头看着自己这身卫衣,好歹是从潮牌店里淘回来的,但仔细一想,确实有些不妥,只好心虚地从门边退了回来,路深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指向卧室。
“去我房间,衣柜里有一件灰蓝色的衬衫,衣角是白色的,换上吧。”
凌时不敢有所耽搁,迈着受宠若惊的步子溜进了卧室,拉开衣柜的一刻,他彻底傻在原地——怎么这么多衣服!衣服怎么这么多颜色!颜色怎么还细分了深浅!
每一件衣服都根据款式和颜色归了类,循着一致的规律摆放得整整齐齐。
灰蓝……我去,灰蓝是什么蓝!
凌时深感每年体检时色觉检查的必要性,对着各式各样的蓝色衬衫迟迟下不去手,又听见路深在屋外无可奈何地补了一句:“右下角,第二排,第三件。”
凌时欲哭无泪,抓紧时间换上了路老师的衬衫,半遮半掩地从卧室里晃了出来:“这件可、可以吗?”
路深莞尔,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顺眼多了:“你自己觉得呢?”
“挺合身的,就是……肩膀这儿有点紧。”凌时稍稍动了动胳膊,有些不自在。
路深倚在沙发上,因为胃里烧得难受还不能轻易挪动,只好对他招招手:“过来。”
“啊?”
“靠过来点。”
“哦。”
“再过来点。”
凌时佝偻着身子凑了过去,路深懒得废话,一伸手就将凌时从遥远的天边拽到了眼前,凌时一个踉跄,双臂撑在了沙发靠背上,将路深锁在怀里。
两个人的距离大概只有一拳之隔。
“路……路老师!”
“别动,正好。”
路深对这个触手可及又不费劲的距离非常满意,轻轻替凌时解开了最顶上的扣子,顺带整了整衣领,凌时浑身僵直,完全不敢动弹,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心跳开始莫名地狂飙突进,咚咚、咚咚、咚咚……
路深不是木石做的,自然察觉到了呼吸的逼仄,替凌时打理耳畔的碎发时,指尖竟不自觉地颤了颤,凌时一个激灵:“路老师,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冷热是相对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烫,你看你,耳根都红了。”
“可是……路老师……你的耳根也很红欸……”
路深:“……”
行吧,半斤八两。
凌时直到进了电梯才稍稍缓过神来,只是心跳还停在一百多码的高速上。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是一道超纲题。
会场外,苏西心急如焚地翻看着手机,派出去的车也不知道堵在哪个路口了,她只能焦急地守在原地,忽然,凌时从她身后拍了拍她:“咱们进去吧。”
苏西一回头,我X,帅哥你谁!
“对不起,出门耽搁了,路上也有些堵。”
“行行行,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大哥您还是快点进去吧!”
进入会场,里面又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