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3、chapter3

　　晚上游戏结束后，林敬翔在电话里把辛宇一通好夸，徐皓康没怎么当回事，因为他跟林敬翔小学初中时不常就会同班，对他很了解，他咋咋呼呼，凡事都喜欢夸张，只要技术比他好的，他都崇拜。
　　徐皓康真正知道辛宇游戏玩得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而开学在即，他愁的是另外一件事——修女一刀下去虽然治好了他的沙眼，但是却在他眼窝里留下了大片淤青，就在眼皮上，不敢胡乱抹药，只能等着他慢慢消下去。

　　徐皓康顶着青眼窝去学校时，在校门口遇见以前初中的同学，果然收到大家各种慰问之词，他个子高，人长得也精神，本来在人群中就容易引人注意，这样一来，更是吸引了很多目光，辛宇跟在他身边，倒是没多少人留意。
　　分班的红榜贴在学校公告栏里，整个高一年级几百人挤在一起看，还不算陪同孩子一起来学校的家长。

　　徐皓康还没挤进去，就听一个初三同学在里面高喊：“康，你在七班。”
　　“咱班都谁在七班？”徐皓康仍然往里面挤。
　　那个同学还趴在榜上看，“目前就看见我跟你。”
　　枣卫实验高中在县里只能排第三，放全市来说只能算中不溜的，初中到高中，学习好的去了市里，学习差点的去了别的高中，也有直接去上技校的，能继续呆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已经很少了。

　　辛宇一直站在人群外的柏树下面，他嫌人多，不想去人挤人，不过始终留意着徐皓康那边的动静。
　　徐皓康却不嫌天气热气味难闻，挤得不亦乐乎，很快来到榜前，目光扫过一行行的名字，忽然停在一处，他回头朝辛宇的方向问，“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
　　辛宇从树荫下走到太阳地里，侧身穿过人群，“如果没跟谁重名，就是我。”
　　徐皓康喜滋滋说：“咱一个班。”又拍了拍旁边的大高个子，“周朗，我初中同学，篮球打得特别好。”

　　“你好，我叫辛宇。”
　　周朗笑道：“哪里来的小孩，这么客气。”
　　徐皓康揽住辛宇的肩膀，“我表弟，闲了咱一起打球。”
　　辛宇心说，得，又成表弟了。
　　周朗笑着说：“好说。”

　　辛宇从徐皓康手臂下挣出来，继续往榜上看，他还不知道徐皓康的名字，他知道他姓徐，小名叫康康。
　　“你找什么呢？”徐皓康看见远处树下林敬翔在冲自己招手，准备走了。
　　眼睛扫过最后一个字，不是康的统统排除，再找徐姓，终于在徐皓康将他拖走前看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名字——徐皓康，是他吗？
　　林敬翔从包里拿出几瓶汽水递给他们，“我在三班，你们呢？”
　　周朗笑着说：“我，康，康表弟都七班。”

　　林敬翔皱着脸，“真倒霉，就我自己一个班。”
　　周朗瞪他，“你不是天天想认识新同学吗，自己一个班不挺好的？”
　　徐皓康喝了一口汽水，“班长呢？”
　　林敬翔说：“他一班，他女神在八班。”
　　徐皓康笑，“离这么远，他估计得哭了。”

　　林敬翔说：“刚才已经嚎上了，这会儿献殷勤去了，帮李雪搬行李呢。”
　　周朗好奇道：“怎么，李雪要住校啊？”
　　林敬翔点头，“说是要发奋图强考清华。”
　　周朗忍不住大笑，“有志气，班长得秃头了。”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辛宇插不上话，看着几人笑。

　　实验高中只有一栋教学楼，共三层，高一在三楼，高二在二楼，高三在一楼，他们爬到三楼，在走廊上分开，各自去找教室。
　　七班的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不高，微胖，微秃，笑眯眯的，看着脾气挺好，站在班门口，看见学生进来就笑笑。
　　班里很快就站满了学生，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叫肖群，教你们物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三年都要跟大家共度。”他没什么废话，又说了几句共勉的客套话，就开始说正事，“等会儿大家先去后勤处领桌子板凳和军训服，领完搬回教室就可以解散了，明天操场集合，开始军训，军训时间是一周，这期间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

　　周朗本来就站在门口，听完班主任的话第一个冲了出去，不过他没下楼，而是站在栏杆前面看风景。
　　“现在去人太多了，咱们等会儿再去。”他对随后走过来的徐皓康说。
　　辛宇感到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摸出来看，是以前班里的同学在群里聊天，有人问他这边开学没，他稍稍迟疑，转身冲教室拍了张照发了过去。他在那边也有不少要好的朋友，可离开那里，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都微乎其微了，看着身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徐皓康和周朗，他有点失落，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同学，他忽然有点想家，其实说来好笑，这里才是他的老家啊！

　　教学楼呈U字形，八班和一班分别在那两竖上，其余六个班连同两个楼梯在中间。徐皓康看见隔壁八班门口的李雪正和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周朗笑着跟人打招呼，“让班长给你搬桌椅吧。”
　　李雪性格爽快，爱说爱笑，停下脚步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周朗指了指她旁边那女生，“新同学？”

　　那个女生有点腼腆，笑着不说话，李雪帮她说：“她叫张优优，以前也是咱们学校的，我们初一同过班。”
　　周朗推了徐皓康一把，“康，帮人家搬桌子去。”
　　徐皓康没动，“我得帮辛宇搬。”
　　周朗瞥见教学楼下旗杆旁边一个学生坐在桌子上喝汽水，仔细看是林敬翔，他随口说：“也是，这小孩看着就没劲。走，我帮你搬。”

　　张优优笑着说谢谢。
　　等几人走了，辛宇跟着徐皓康一起慢吞吞下楼，“我是不是看着特别小？”
　　徐皓康站在下一级台阶上回头看他，他自己有一米八，辛宇目测至少也有一米七五了，大概就是白净，又有点婴儿肥，长着一双睁大了显得特别圆的眼睛，所以才显小吧。
　　“没有啊，是他太老了。”

　　辛宇笑起来，圆眼睛笑成一条缝，心里刚才因为想家而生出的酸闷感觉淡了一些。
　　接下来的军训没什么大事，第一天整队集合后教官给的第一个指示是站军姿，班里一个女生没站多久就摔倒了，下巴摔了个口子，在校医院缝了几针，后来才得知是前一晚熬夜看小说到凌晨，早餐又没来得及吃的缘故，出了这档子事，后面的军训就没有特别严格，再加上快要结束的时候断续下了两天小雨，一直到汇报演出当天都没放晴。

　　一个班只有一个方阵，辛宇没有被选上踢正步，搬着小马扎坐在观众席位上，天飘着毛毛雨，旁边的同学小声聊着天，前面一个女生忽然回头，“你身上带纸了吗？”
　　辛宇从兜里摸出一小包清风递过去，女生腼腆地说着谢谢。
　　“不用谢。”
　　汇报演出很快结束，送走了教官，下午便正式开始上课了。

　　排座位是按成绩来的，班主任从高分往下念，念到名字的自己选位置，但不允许男女同桌，看似很公平。
　　辛宇是从外地转回来的，中考成绩没有统计上去，徐皓康是花钱进来的，自然也排在后面，但还是比他先进去。
　　走廊里的学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辛宇，班主任叫到他的名字后笑着对他说：“中考之后会重新排座位，暂时先这样坐，进去吧。”

　　“嗯。”
　　辛宇走进教室，看见徐皓康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笑着冲他挥手，他脑袋后面就是窗，窗外的大榆树一片葱茏。
　　辛宇走过去，徐皓康拍了拍桌子，“桌子也帮你搬过来了。”
　　辛宇低头，果然看见桌腿上那个辛字，“谢谢啊。”
　　坐在徐皓康前面的周朗回头冲他说：“没见过表兄弟还这么客气的。”
　　徐皓康把周朗的肩膀扳回去，“人家是礼貌。”

　　辛宇摸了摸兜，想找纸巾，没找到，想起来上午给别人了，遂一屁股坐了下去，反正明天也要换衣服。
　　班主任叫了前排的几个男生去领课本，其余学生在教室里聊天，周朗又把脑袋转过来，“你们中午在哪儿吃的？好吃不？”
　　“校门口那家米线，味道还行。你呢？”徐皓康答。

　　“食堂吃的盖浇饭，我觉得还行吧，林敬翔事儿多，点了份鱼香肉丝，怪人家不够辣。”
　　辛宇好奇道：“食堂里有盖浇饭？”
　　周朗点头，“是啊。”
　　辛宇从小在外面长大，与其说不适应，不如说从未真正接触过本地的饮食，重油重盐还多面食，他是真的吃不惯，听说食堂有盖浇饭，仿佛在暗夜里看到了星光，“我晚上去吃。”
　　徐皓康奇怪道：“你喜欢吃盖浇饭？”

　　辛宇纠正说：“我喜欢吃饭，就是你们说的米。”
　　本地人说饭，泛指所有主食，辛宇从小接触的环境，饭仅仅指代米饭。这个问题两人之前吃饭时进行过争论，结论是再次让辛宇觉得自己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
　　这时候一个女生从前面走了过来，径直停在辛宇旁边，把一个精美的小纸袋递给了他，“谢谢你。”

　　纸袋是淡粉色，上面印着小碎花，被里面的东西撑得鼓鼓囊囊的。
　　辛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女生是管他借纸那个，“不用谢。”
　　女生放下东西就转身走了，马尾在脑后左摇右晃。
　　周朗跟徐皓康的目光从女生身上收回来，一起落在辛宇面前的袋子上，齐齐‘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