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55、chapter55

　　到了晚上，辛宇的体温彻底恢复了正常，只剩下咽喉干疼，徐皓康找出对症的中成药冲剂让他喝了，又盯着他喝了好几杯温开水，果然在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辛宇喉咙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咱们今天出去玩吧。”吃了早饭，辛宇提议说。
　　“你刚好一点，还是别出去了吧。”徐皓康说。
　　“我是怕你在家待着无聊。”辛宇说。
　　“看着你怎么会无聊呢。”徐皓康说。

　　辛宇啧了一声，“你现在很会甜言蜜语啊！”
　　徐皓康立即否认，“没有，我就是实话实说。”
　　然后两人就在家里又待了一天，大年初四就这样过去了。

　　辛宇爸爸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徐皓康离开辛宇家开车回枣卫，辛宇和爸爸把他送到楼下，然后一起去了姑姑。因为初七要上班了，辛宇初六要返程，他想在走之前再去看看奶奶和姑姑一家。
　　晚上从姑姑家回来的路上，爸爸问辛宇，“你一回去就辞职吗？”
　　“嗯。”
　　“你有没有在人才网上看一下，他们市那边有没有你对口的行业？”爸爸又问。
　　“还没看。”辛宇说。

　　过了很久，爸爸才说：“反正你现在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吧，康康那孩子我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家里边是什么态度，毕竟你们回到他们市，离家近，他父母早晚要知道。既然打算要回去，一些事，就早做打算。”
　　“我知道了。”辛宇低声说。

　　徐皓康开到家已经快要十点钟了，想不到一家人都没睡，还在等着他。
　　“哥，你真不够意思，我结婚你没去，这过年回来了，也见不到你的人，我今天晚上要不在这里等着，你明天铁定又溜了。”刘娟从吴春梅身后走出来，瞪着徐皓康便是一通数落。
　　几年不见，刘娟出落得愈发靓丽，徐皓康赔笑说：“我明天铁定不会溜，你老公呢？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吧，赔礼道歉。”

　　“这还差不多。”刘娟收起脸色的嗔怪，又笑着说：“明天去我们家，我妈和我婆婆今天下午都把菜准备好了。”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刘娟看了看手机时间，“那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开了一路车，也早点休息吧。”
　　“嗯，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了。”
　　一家人把刘娟送出门，掩上大门回来，吴春梅打着呵欠说：“你回来就好了，我是熬不住了，去睡了。”
　　徐皓康把老人家送回房中，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只有他妈妈了。
　　“路上还顺利吧？”陈彩兰说。
　　“没堵车，还好。”徐皓康说。

　　“辛宇没跟你过来玩两天？”陈彩兰又问。
　　“他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徐皓康说。
　　“这样啊。”陈彩兰理了理头发，关了客厅的灯，和徐皓康一前一后往楼梯上走，“你后天也要上班了吧？”
　　“嗯。”

　　到了楼梯拐角处，陈彩兰扶着楼梯扶手停了下来，“康康，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讲出来，虽然我知道有些事你更愿意跟你奶奶讲，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徐皓康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恰在这时，徐皓康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辛宇打过来的。
　　“我刚到家，嗯，放心吧。”徐皓康说。
　　“嗯，你也早点休息，今天嗓子没事了吧？”
　　“明天走的时候记得把药带上，如果嗓子不舒服，就把那个冲剂再泡一包。”
　　“好，晚安。”

　　徐皓康挂了电话，陈彩兰问：“是辛宇打过来的？”
　　“是。”
　　“他生病了？”陈彩兰又问。
　　“嗯，感冒了。”
　　“你，你回房休息吧。”陈彩兰轻声说。
　　“嗯。”徐皓康绕过她，径直上楼去了。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加光控，徐皓康上楼后，拐角处的灯就灭了，陈彩兰站在黑暗中，一时觉得窒息，徐皓康说自己不愿意结婚，大过年的他丢下一家人跑去别人家里，然后刚才，陈彩兰还是第一次听见儿子这么温柔地跟人讲话，她虽然不懂，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着扶手抬头往上看，头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徐皓康还车那天，赵浩也在周朗家里，他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带着小的那个在周朗家串门，因为人多且杂，周朗也没多问徐皓康什么，只是说他和辛宇都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一帮人都说他不够意思，徐皓康笑了笑，问周朗现在该怎么办，周朗想了想说，发红包吧，发红包或许可以平息大家的怒火，徐皓康遂从善如流，在班级群里发了几千块红包，每个人88元。
　　辛宇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红包，单独敲了徐皓康。
　　“怎么回事？”
　　“因为没有参加同学聚会。”
　　“可是我也没参加啊。”
　　“那你也发吧。”徐皓康说。
　　辛宇看着手机笑了好久，也发了个徐皓康同样的金额，连红包封面的字都抄袭了徐皓康的。

　　离职手续的办理并没有那么顺利，起初是老板不放人，后来辛宇摆事实讲道理，什么父亲身体不好，奶奶年迈需要照顾，老板勉强接受，但是要求他上半年做完才能离开，辛宇一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几年工作下来他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对这里和这里的人都是有感情的，所以老板这样要求，他也没再表示异议，继续如常上班。
　　徐皓康的工作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没有执勤和其他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日常只是做一些保持性训练，他过来就升了队长，日常要带手下队员训练，跟他搭档的还有一个副队长，不过训练计划和内容主要还是由他制定，辛宇那边的离职日期确定下来以后，徐皓康便替了副队长几天班，又调休几天，凑了十天的假期去看辛宇。

　　出发前，徐皓康先回家了一趟，春节后徐金又出门做事了，只有他奶奶，妈妈和俊杰在家。当年老板欠了徐金几十万的工程款跑路，事发三年后，徐金才陆续拿回那些钱，那次事情之后他很是消沉了两年，后来又开始带人包工程，其实家里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但是他做习惯了，在家里闲不住。
　　儿子回到家里，陈彩兰很开心，一上午都在厨房里做菜，徐皓康闲着，就去厨房里给她打下手。只有母子两个，陈彩兰忍不住又旧事重提，“康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爸，让你对家庭和婚姻很失望，但不管怎么说，年轻时候再好，老了也会孤单，所以我想着，你还是不要想着不结婚什么的，慢慢找个对象，先处着试试看，没准就会觉得两个人也挺好的呢。”

　　院子里有一片空地，吴春梅在那里种了小葱，徐皓康瞥见奶奶还在拔葱，便向陈彩兰说：“跟你和我爸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没想着要一个人。”
　　“既然没打算一个人，那你还说不结婚。”陈彩兰道。
　　“因为没有办法结婚。”徐皓康道。
　　陈彩兰一脸惊疑不定，半晌才说：“你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辛宇，他也喜欢我。可是，不能结婚。”徐皓康说着把青菜从洗菜池里捞出来放在盘子里，又说：“我调休了几天，准备过去陪陪他，晚上的飞机，吃完饭就走了。”
　　陈彩兰一脸震惊，连说话都忘了。

　　徐皓康又说：“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是这样。另外，奶奶年纪大了，这件事你别告诉她，爷爷已经走了，他卧病那几年你跟我爸一天也没照顾，现在只剩奶奶了，希望你们能够尽点心，给我和俊杰做一个榜样。”他说完不再看陈彩兰，向院子里走去。
　　陈彩兰愣在当地，良久后才想起锅里还焖着排骨，匆匆掀开锅盖，排骨已经糊了。

　　吃完饭徐皓康正准备走，陈彩兰忽然拉住他说：“康康啊，卫生间的淋浴喷头坏了，你上来帮我看一下。”
　　徐皓康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说，跟着她上了二楼。
　　陈彩兰掩上二楼客厅的门，忍不住开始抽泣，她已经忍了一个中午，现在终于不用忍了，“康康，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你奶奶接受不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是错的，既然是错的，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徐皓康觉得憋闷，想不到他妈妈会这样责问他，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妈妈，说实话，看见妈妈哭，他不是没有任何触动，可这件事情没有道理可讲，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妥协。
　　陈彩兰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又说：“我就知道，你生下来我们就把你留给了爷爷奶奶，你跟我们不亲，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可是我们出门打工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的日子更好过一些，你和我爸自己不舍得用，存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俊杰，等我们老了，那些钱都会给你和俊杰，我们又带不走。”

　　徐皓康只觉得有一团火从心头蹿起来，想不到有一天他妈妈会把他爸那一套说辞搬来用，他忍不住语气恶劣起来，“那你既然知道把我留给爷爷奶奶，我会跟你们不亲，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当然我这样反问你，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是错的，我们没什么错。
　　“你说你和我爸挣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里的人过得更好，说实话，我不这样觉得。爷爷奶奶种樱桃树，种小麦，种菜，他们的收入完全够他们自己日常开销，而我，是他们的负担，这个负担是你们造成的，显然的，他们没有因为你们而过得更好。至于我，如果非要说我因为被留守而过得更好，我没办法否认，但也没办法认同。感情方面，你们亏欠的，爷爷奶奶都给我了，金钱方面，我读书的时候确实花了你们的钱，学费是你们出的，一部分生活费也是你们给的，不过这些年我都还给你们了，家里欠债那几年，我的工资都寄回来还债了。

　　“其实，一家人不应该分这么清楚，可是这是你们教给我的，很早，你们就开始传输我这些观念，房子啊，家产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有就是，你刚才说你和我爸的钱以后都会留给我和俊杰，我先说，我是不会要的。
　　“最后，我要声明一下，你完全没必要觉得我现在这样，责任在你们身上，就算我是你们一手带大的，我跟你们很亲，我喜欢男人，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陈彩兰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徐皓康怕他奶奶在楼下听见，连拉带抱地把他妈妈弄进了卧室里，“妈，让你这么难受，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可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你许诺我一点财产，或者解释一下你们的苦衷，就可以改变的。我喜欢他，读书的时候喜欢，不在家那十年也一直喜欢着，你不能接受我也没有办法，但，事实就是这样。”
　　徐皓康把纸巾拿过来，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妈，我走了，下次休息再回来看你们。”他知道他妈妈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也没指望她一下子接受，但该说的他都说了，如果她还是想不通，那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